既然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东西,迦楼罗便带着她出了阎罗殿。
阎罗殿外灰暗一片,苍茫茫的竟让没有别的颜色。
她觉得莫不是阎君惫懒,竟然连颗树都不种。
迦楼罗似乎瞧出她心中所想,沉声道“这地狱里怨气冲天,以致于植物无法生长,久而久之地狱就成了这般模样。
说来也巧,整个地狱里,偏偏忘川河两岸曼珠沙华长的极好。
有人说,是因为吸取的鲜血太多了的缘故,或者是吸取了太多轮回的记忆。
反正现如今整个地狱界,唯一的盛景就是那火红的曼珠沙华了。”
她听完了这番话,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曼珠沙华虽美,倒是不及神佛一笑。”
迦楼罗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放肆,神色间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皮相最终会化为尘土,你修行果然甚浅。”
当然,那般惑人的境致她也是见过的。
摆渡人早已驾船等在忘川岸边,见了迦楼罗过来行了一礼“神佛可是得偿所愿了?”
迦楼罗踏上了船,五彩袈裟带着别样的光彩,真真是晃花了她的眼。
她听到他回摆渡人话“未曾。”那模样,神圣不可侵犯,他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中一般。
他站在船上,仿佛万物都成了他的陪衬一般,明明就在身旁触手可及,可是却令人觉他是那么远,那么高不可攀。
她站在他身旁,看着自己的影子跟他的拉的老长老长。
摆渡人撑了一篙,船离了岸,往河中驶去,船在湖中缓缓前行了一段距离,便静止不动了。
东陵低头搅动了一下忘川水,顿时觉得手指一痛,等到她抽手回来的时候,发现手指头渗出鲜血来,似乎被什么东西咬到了。
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忘川河,竟然暗藏凶物。
鲜血滴入忘川河的瞬间,河水开始沸腾起来,忘川河中的生魂纷纷往这里涌来。
她心中骇然,叫了声“迦楼罗,这是什么鬼东西!”
摆渡人的脸上也不好看,忘川河万万年的平静,竟然被打破了。
眼看着船就要翻了,他赶紧扔了篙,换上了双桨控制着船的方向。
迦楼罗在船上,纹丝不动。当然,这些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些无畏的生魂,万年没有见到血腥,陡然闻到味道,一时癫狂罢了。
他捻动着紫檀佛珠,口中诵着经文,经文一出口,变成一个个金色的字符,笼罩在整个忘川河上。
他周身开始散发出金色的佛光,那些本来在撞击船体的生魂,似乎极其惧怕佛光,佛光普照之处,哀嚎声起。
摆渡人见了此景,出了声“还望,神佛手下留情。”这偌大的忘川河里聚集了,这万万年来不肯离去的生魂,这要是被佛光照个便,这地狱界恐怕要空了。
她觉得这些,不肯离去的生魂,既然会因为一丝鲜血暴动,那么就不该放任下去“这河水也太脏了,我听说忘川河以前是碧绿色的。
这些生魂,既然阎君不加管束。
神佛便发发慈悲,帮你们净化一下这河水。”她说的带劲,丝毫不在意,摆渡人瞪着她,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
她又不是被吓大的,这三界里面她什么地方没去过,连神佛迦楼罗她都不惧,更何况一个摆渡人。
她跟摆渡人对视着,极其挑衅的拿出怀中的笔,往空中写了个金色的符文,口中喝了声“去!”那符文得到命令,整个沉入了忘川河中。
河水顿时沸腾起来,冒着气泡,有点像是煮开了的汤,奶白色一片,当然要忽略里面阵阵哀嚎声。
摆渡人没有想到,眼前的红衣女子会突然出手。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河中的生魂,想要逃出,但是似乎被什么束缚住了。
河上的佛光,开始蔓延。
显然,神佛并没有收手的打算。
他突然就有些反悔了,自己为何要载这两人呢?
想到阎君那张威严的脸,他心中一颤,阎君的雷霆之怒,他怕是扛不住了。
东陵随意甩了甩笔尖,然后将笔收揣回到怀里。
这一次,摆渡人看清了那只笔。
他记忆中那支笔的主人,名为血色东陵,芷幽女君的徒弟,喜着一身红衣。
他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陡然惊醒。
莫非,眼前之人是血色东陵?可是,血色东陵不是在万万年前,那场大站中,随芷幽女君一起不知所踪了么?
如何会出现在地狱界呢?他心中疑问顿生。
似乎理解不了这些冲击,待到送完两人,他要去阎君殿前请罪,顺便告诉阎君这个重大发现。
忘川河开始变的澄澈起来,那些污浊被分离开来,飘到半空。
经过佛光普照,化为一团一团透明的光团,这些便是怨念极重的生魂。
现在里面怨念被剥除,记忆被抹掉,经过净化那些光团泛着五彩的光芒。
透明的光团,围绕在神佛周围,极为欢快的旋转着。
迦楼罗停止了诵经,念了一段往生咒。
那些透明光团,直接被送入了轮回道,他捻指结了一个佛印“放下,得自在,莫要执着。”整个忘川河,数以万计的光团汹涌而出,像一条银色的丝带直奔轮回道。
这一天,注定会被记入地狱界的册子上。
那忘川河顿时变的极其澄澈,她看着碧绿色的河面,觉得心情都变好了。
只是这摆渡人,挂了一张苦瓜脸,令她看的心塞。
她开口就催促道“快点开船了。”那摆渡人极其不愿的挥动了桨,船开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摆渡人,是精神上受到了什么打击。
他竟然在中途,唱起了一首歌,歌声回荡在忘川上,里面历尽沧桑,那调调竟然,让人觉得莫名的好听。
她一回头,迦楼罗正好审视的看着她,当然面上是一片平静,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她觉得奇怪,莫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她仔细想了一下,从巫山神宫到地狱界这一路上。
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想到这里她提起的心,便安稳了许多。
此时,船刚好靠到了岸边。
两人身后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拉的老长老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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