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女’子说完这话,便后退了几步,面上的素纱轻动,站在那里,不卑不亢,浑身竟有股冷冷的感觉散发出来。,:。
林逸之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黄裳‘女’子,心中已然思绪万千,他从小便知道这世间魔教的存在,整个风陵村的人都是被魔教中人屠杀,入得离忧教后,耳濡目染之下,更是对魔教之人恨之入骨,认定他们十恶不赦,个个该杀。
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一直到他在离火‘洞’中,碰到那只虺蛇之后,心底的坚冰才稍有融化,即便如此,他心中也依然难容魔道。
他虽然修习寂灭魔心,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是误打误撞才有了这番机缘,更何况,他并没有用寂灭魔心杀过任何好人,与魔教中人还是有根本的区别的。
他自己曾经无数次想过倘若遇到魔教中人,他定会毫不犹豫的诛杀。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他自唤她姑姑之时,便真心敬她,她更是情愿跟自己一同身陷险地,就在刚刚,她还为自己护法,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元气。
她同自己斗九霄皇觉殿,几生几死,她对自己的关心毫无虚假,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魔教中人。
而且还是四大魔教之一烨日教教主的‘女’儿!怎么可能!
林逸之神情都有些恍惚,轻轻的朝前走了两步,喃喃的又问了一遍:“姑姑,你真的是魔教的圣姑?”
他其实知道自己问这一遍简直是多余,但是他依然抱着渺茫的希望,哪怕眼前这个黄裳‘女’子默不作声,他都大可以对自己说,她可能不是。
“是!”
声音如铁,没有丝毫犹豫。
叶璎璃冷冷道:“林逸之,你不是名‘门’正派么,还磨蹭什么,杀了我,杀了魔教圣姑,你在离忧教所有的罪名他们都可以不再计较。”
“我......”
叶璎璃忽的迈前一步,一字一顿道:“不要犹豫了,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所走之路水火不容,就是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也许会杀了你!你不是朝思夜想回你那离忧山去,杀了我,这一切都会实现!”
林逸之在叶璎璃的咄咄相‘逼’之下,浑身颤动,甚至不敢抬头看她,将头一低,一语不发,但所有人都可以听的到,林逸之的喘息声沉重而压抑。
叶璎璃见他不说不动,又朗声道:“林逸之,杀了我,你不敢么?......”
“杀了我!”
“杀了我!”
“杀了我!”
......
林逸之腾地一声抬起头来,双眼早已赤红一片,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
“你......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么?”林逸之大吼一声,“你莫要‘逼’我!”
叶璎璃呵呵冷笑,声音有些上扬,一字一顿道:“林逸之,我以为你一定能杀了我!”
“来呀,杀呀!”
叶璎璃又这般重复了数遍,每重复一遍,林逸之的呼吸便会粗重几分。
林逸之的右手早已缓缓的按在赤霄仙剑的剑柄之上。
只要稍一用力,赤霄仙剑便会铿然而出。
随着叶璎璃的步步紧‘逼’,那赤霄仙剑被林逸之不知不觉中‘抽’出了三寸多长。
终于,一道流光,赤霄仙剑锋利的剑芒早已抵在叶璎璃的哽嗓之处。
赤霄仙剑的剑身,火焰翻腾,就如林逸之烧灼的心。
林逸之这一举动,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秭鸢想要说什么,气血上涌,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薛显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也忘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报仇。
南宫一金显然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径自躲在那破布幌子后面,探出头来看着眼前二人。
只有玄雨小和尚嘴‘唇’颤抖,终于还是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林逸之,你可要想清楚!”
叶璎璃不躲不闪,就那般站在那里,素纱低垂,但浑身的气息却坦然无比,她忽的笑笑,笑声如清泉一般好听。
“林逸之,这才对,来吧,我不会还手的!”
“你......”林逸之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他在尽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山谷之内,寂静无声。
他和她就那般站着,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林逸之的神情忽的变得坚决许多,好似下定了决心,缓缓道:“叶璎璃......今日之事,你可称大义,故而在这幽冥渊的山‘洞’之内,我不杀你,然而,你终是魔头之‘女’,他日天下再遇,我必杀你!”
赤霄仙剑,长鸣一声,一道火光闪进林逸之身后,隐匿不见。
不等叶璎璃说话,林逸之转头道:“南宫老道,你想留在这里随你,你若想跟我走,现在就走吧!”
南宫一金见事情竟如此收场,嘿嘿讪笑两声从破布幌子后转出来讪讪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打打杀杀始终不好。”
叶璎璃却是冷声道:“南宫,我劝你还是跟他走罢,你揭我身份,若哪日落了单,栽在我手里,我倒要让你见识见识魔教中人的卑鄙手段!”
说到卑鄙手段四字之时,更是加重了语气。
南宫一金一缩脖,支支吾吾道:“老道我也不是有意的,圣姑何必.......”
叶璎璃一扭头,却是不再听他解释。
林逸之扭头便要走,南宫一金却急道:“哎呀呀,你急什么,这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呢,难道你,还有你们就不想知道薛十七怎么中的毒,还有这下毒之人到底是谁么?”
他这番话一说,林逸之忽的停下脚步,大步走回道:“老骗子,还想骗人?”
南宫一金一瞪眼道:“这次,道爷我可是说真的,你们要不相信,我还不说了呢!”
叶璎璃却忽的‘插’话道:“老道,他不想知道,我想,你倒说说看!”
林逸之虽然没有说话,却还是停住了脚步。
南宫一金这才摇头晃脑,洋洋得意道:“道爷是谁,道爷我可是真神下凡,这世间万事万物,都逃不过我掐指一算......”
刚自吹自擂说到这里,却偷眼看到林逸之和叶璎璃看着自己,林逸之的眼神几乎要杀人,叶璎璃虽然面罩素纱,但那眼里要杀人的气息还是透过素纱传了出来的。
南宫一金一缩脖子,嘟嘟囔囔道:“老道我久不闯‘荡’,上次出来遇见一杀人的主,这次遇见俩!老道我好惨啊!”
玄雨嘿嘿直笑,其他人却都不理他。
南宫一金这才正‘色’道:“反正你们闲着也是闲着,想要知道答案,得听老道我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林逸之淡淡问道。
南宫一金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道:“故事呢,发生在三年之前,一个书生无意之间救了一只受伤的子规小鸟......”
说着偷着瞧了一眼秭鸢,却见秭鸢神情一震,看着他的眼神也写满了疑‘惑’。
南宫一金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道:“其实这个书生的不知道这个子规小鸟其实不是普通的小鸟而已,而是中土之东,过东极沉寂之海后九千万里穿过神之结界的另一片土地,那个地方,生活繁衍着十八个灵族种类,子规小鸟便是其中的一种灵族――羽族,更是贵为羽族所建千羽国的公主。”
他这话刚说完,便是原本以为他信口胡诌的林逸之也不由得惊讶起来,看他的眼神也随之一变。
南宫一金更是故作高深,摇头晃脑道:“因为羽族的千羽国遭到了几乎灭国的厄运,这场厄运的始作俑者,是一只成了‘精’的穿山甲,这个穿山甲也不是一般的穿山甲,而是穿山甲中的王者,血甲王。”
说着,生怕林逸之不懂似得,连声道:“哎,血甲王......血甲王,你知道不?”
林逸之道:“我知道......”
“我他这......你知道啊.....那老道我也省了吐沫了。”南宫一金刚想卖‘弄’,听林逸之一说,只得将刚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这血甲王联合小子规的大叔父灭了千羽国,杀了这小子规的父亲老子规,为了他自己的江山永固,还要想夺取千羽国的绝世珍宝,叫做什么残月镜的。便派人追杀小子规,小子规一路逃到千羽国与东极边界的神之结界,利用残月镜打开了神之结界,流落到了人间。”
南宫一金一叹道:“可是呢,那血甲王还是不肯善罢甘休,竟自己追出了灵域,一路追杀小子规。小子规毕竟法力不如那万年血甲王,被他打成重伤,更中了血甲王毒,血甲王毒乃至阳之毒,没有办法,小子规只得将自己的所有法力暂时封存,用残月镜一点一点的化解,由于失去了法力,小子规只能以本体――子归鸟继续流落人间。机缘巧合之下被这个书生所救。”
“你......你怎么知道!”秭鸢声音颤抖,霍然站起,上下打量半晌南宫一金道:“你......你到底是谁?”
南宫一金嘿嘿一笑:“我,我便是天下第一的老神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问什么问?我怎么知道的,老神仙哪有不会掐指一算的,再说了,这一点你就‘激’动成这样了?老神仙要是只知道这一点,还叫什么老神仙,我知道的比这多的多!你想听不?”
秭鸢原本如死灰一般的眼神,忽的燃起了一丝希望,她真的太想知道了薛十七的毒是谁所为,忙道:“我当然想听!”
南宫一金闻听,嘿嘿一笑,朝自己那破布幌子上的字一努嘴道:“如此,拿来。”
那破布幌子上的字,无他,只有:一卦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