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当胸直刺,虽说马天泽用的是刀,不如长剑直刺方便,可凭他的灵气修为,哪怕算拿着根木棍,也能轻易捅他个透明窟窿。
慧仁一直在退,快退无可退了,他脑筋急转,要是一直这般斗将下去,那自己岂不是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这样下去哪还是个头?干脆兵行险着算了……
慧仁打定主意,在长刀刀尖即将及体,将触未触之际,不再后退,手折扇“啪”的一下,猛然展开,挡在胸前。
而趁马天泽这一刀也已用老之时,左手五指成抓,陡然翻出,扣向马天泽右腕脉门。
一般来说,但凡脉门被制,立时便会半身酸麻,发不出劲力。
可马天泽又岂是一般人?他看出慧仁意图,但却不闪不避,任由他扣自己的脉门。非但不躲避,甚至还借着慧仁这一扣之力,加劲儿刺过去。
慧仁一拿对方脉门,当即五指收紧,灵气迸发,满拟发力之下,对方肯定再也握不住兵器。
谁知马天泽跟没知觉似的,仍旧大力戳刺,噗的一下,刀尖重重戳在慧仁胸,玄黄之气催动之下,慧仁只感全身一震,如遭雷击,五指再也拿捏不住,张手松开,身不由己的往后倒飞出一丈多远。
由于他刚才一退再退,离墙壁已经不远,这下倒飞出去,登时重重撞在墙,口一张,急喷出数口鲜血。
还没等他身形倒将下去,马天泽左掌虚空一抓,灵气破体而出,一股吸力笼罩其身,将他身子又给吸了过来,随即一脚蹬出,正蹬在慧仁小腹。
这一脚更狠,何况先前那一刀已经让慧仁受伤,这会儿的防御力尤为低下,结果又被一脚蹬回到墙,砰的一下,撞得七荤八素,慢慢滑了下去,委顿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如何?”三拳两脚将慧仁击败,不过马天泽脸却无半点骄色,只是随口一问。
慧仁闭目不答,慢慢坐直身体,摆出日常的双盘之势,开始打坐疗伤。
只过了片刻,他长叹一声,张开眼来,“想不到施主灵气武技并臻佳妙,先前贫僧还以为或能侥幸取胜呢。此刻想来,方知贫僧真乃井底之蛙,小觑了天下英雄。”
“英雄谈不,伤你也是为了刚才的赌注。”马天泽逊道。
“唉……”慧仁再度叹气,“贫僧方才有语,既造业因,便有业果。想来如若不是贫僧方才提议废去施主修为,那施主此刻,应该也不会破了贫僧的气海。”
“啥?你先破了他的气海了?”大壮等大双眼,看向马天泽。
刚才看慧仁一脸的莫测高深,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呐,没想到才片刻之间,这气海损毁,成了废人了。
马天泽点点头,“啊,那什么,刚才不是说了要废他修为,但不伤他性命嘛,我这也算说话算话。”
“兄弟,你真行。”大壮咋舌不已。
慧仁在一旁端坐不语,又暗运气,确知数十年的艰辛修为,随着气海破损,已然化为流水。
他本是个聪慧之人,否则年尚不及不惑,又如何能修成金丹境界?不止武学,佛学方面造诣也颇深,只因习练武功,存了争名逐利之心,才至有今日之事。
回顾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慧仁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又是惭愧,又是伤心,开口说道:
“贫僧虽在佛门,争强好胜之心却常人犹盛,今日之果,实已种因于十余年前。唉,贪、嗔、痴三毒,无一得免,却又自居为高僧,贡高自慢,无惭无愧,唉,恐死后将坠入阿鼻,不得超生。”
“禅师言重了。”马天泽略一思索,劝道:“禅师能有这番反思,不正如同你方才所说那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放下恶念、执念,也应该是放下屠刀的一种?”
“谢施主宽慰,贫僧今日武功尽失,焉知不是释尊点化,叫我改邪归正,得以清净解脱?”慧仁合十。
马天泽哈哈大笑,“禅师若真这样想,那想来不久之后,禅师必定会成为一代高僧大德。”
慧仁亦微微一笑,“马施主光明磊落,已现峥嵘,将来必是风云天下的英雄人物,贫僧得施主吉言,先自多谢了。”
“哪那么多英雄啊,英雄难过美人关,想做英雄,难着哩。其实说白了,我刚才是相这把扇子了哈。”马天泽再笑。
“不然。”慧仁微笑摇头,“以施主修为,当可轻松击杀贫僧,然后再取走折扇。然施主却不屑如此,反以赌注赢之。由此观之,施主乃真性情也。正所谓:唯大英雄能本色,马施主当之无愧。”
“禅师夸奖太过,倒令在下惶恐了。”马天泽收起笑容,拱手谦让。
慧仁将折扇递给他,“看来这柄折扇,确与施主有缘。老衲偶得之后,感知此扇应是不俗,那究竟若何,却推研不出,或许到了施主手里,能有所心得,亦是一桩美事。”
“多谢禅师。”马天泽接过折扇,细细打量。
他刚才随便打眼一看,只觉得扇子绿油油的,长约一尺二分,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此时在手把玩,登时首先感到一股清凉之意传来。
目光微凝,先看扇柄,确实是墨玉制成。
他不懂古玩玉器,也看不出年代,除了觉得好看,其他的也说不出个糖的枣的来。
只是,尽管说不出好坏,但他总感觉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之感,好像似曾相识,犹如多年老友那般。
真是哉怪也。
展开扇面,再度端详,刚才慧仁张开扇子挡住他的一刀,他看的真真切切,当时他手便已有感知,绝对没捅破扇面,否则那一刀已经要了慧仁的命。
果然此刻细看扇面,别说破损了,灰蒙蒙的却是一点痕迹也无,也不知是何物制成。
翻过来再看,两面都一样,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一点花纹图案,更没什么字画唔得。
至于扇骨,则与扇柄材质一样,皆是用墨玉制成,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异之处。
“有点古怪。”马天泽看了半天,也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别的啥也没看出来。他思索之际,随手扇了几下,却蓦地感觉到一丝异样。
原来,在刹那之间,马天泽只觉这柄折扇仿佛与自身已然连为一体。不对,不是与自身,而是与自己的玄黄之气联系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似乎只是气息相连,像原本两个不同的容器,但里面装的东西是一样的,经过一个媒介,两者连在了一起那样。
而这个媒介,是马天泽。
随着气息相连,折扇异变陡生。原来灰蒙蒙的扇面,瞬间变得洁白,而洁白的扇面之,更是出现了一副画。
“果然有古怪。”马天泽感觉到折扇的变化,同时又觉出这种变化对自身绝对无害,遂放下心来,仔细观看那副画。
此画呈现的是一株仙柏,古拙雄伟,栩栩如真。虽只有一株,但却汪洋恣意,气象万千,那一抹傲骨峥嵘之意,更是呼之欲出,清晰无。
作画之人很好的留了白,仙柏只占一半多一点的扇面,但却没有图章,不知出于何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