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叶葵的诱饵作战计划之后,接下来,姜赟就打算进宫去找母亲问明白自己内功的事情。
从昨天吐了口血之后,自己一直都没什么力气。
晚上发生了什么,又记不太清楚。
总之今天,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反而感觉自己还比平时多了几分的活力。
姜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总归是要运功确认一下的。
可姜赟又不敢贸然运功,生怕昨天发生过的事情现在再一次发生。
吐血的滋味可不好受,那感觉就像是身子猛然被掏空了一般,之后便是再没有半点的力气。
所以,就算是运功,也要等到先见到母后之后再说。
不然的话,真出了什么状况,可能是会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的。
可就在姜赟如此想着,然后背着手往自己屋里走去的时候,却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姜赟扭头一看,只见在前面不远处的院子中,关汉平正举着手,朝自己走过来。
“晋王殿下。”
一边朝着姜赟走来,关汉平一边挥着手叫道。
见是关汉平,姜赟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双手抱拳,略微行了一礼之后,便问道:“是关大侠啊,您有什么事吗?”
“事情倒是没有……”关汉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姜赟的身旁。
随后他上下打量了姜赟一番,颇有些惊讶的道:“晋王殿下,您的武功最近是不是有所精进啊?”
姜赟眨了眨眼,奇怪的道:“关大侠何出此言?”
“之前殿下您从房内走出来的时候,老夫就觉得,晋王殿下您跟以前看上去不太一样。”
听关汉平这么说,姜赟是更加迷惑了。
“跟以前看上去不太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
关汉平摸着下巴,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回答道:“唔……简单来说就是,您的脚步看上去比之前轻快了一些。
而且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似乎也不大一样了。”
关汉平说到这儿的时候,姜赟脑子里就是一道电光倏忽划过。
对啊!关汉平曾经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北侠,那可是打遍东西南北无敌手的存在。
有他在身边,自己完全没必要问母后啊。以他的阅历,应该能够轻松解答自己现在的问题才对。
只不过,令姜赟颇为在意的是,关汉平口中所说的这个‘气’,是在指什么。
“关大侠,您口中的‘气’,是在说什么啊?”姜赟立即问道:“您是在说我身上的东西么?我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边说着,姜赟还张开胳膊,一边低着头,前前后后的看着自己。
关汉平笑着说道:“殿下,您不用看了,您自然是看不见的。
老夫口中的这个‘气’呀,可不是光凭双眼就能够看到的东西。
等到您的内功修炼到与您的经脉合为一体的地步之时,您才能够感受到这股‘气’的存在。”
“原来如此。”姜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总之,老夫就先恭喜晋王殿下了。”关汉平呵呵一笑,拱拱手道:“此前老夫一直在观察着殿下,却一直以来都没发现殿下的功力有什么增长的迹象。
不过今天,老夫却在您的身上,发现了变化。想来殿下应该是已经突破了瓶颈,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一听这话,姜赟便感到有些激动。
因为正如关汉平所说,之前自己的内功,一直有着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上又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
几次进宫,最后都因为种种情况,姜赟把这件事给忘掉了,没有询问母后。
不过现在,听了关汉平这番话之后,姜赟便在心中想着,昨天自己吐的那口血,是不是就是突破瓶颈的象征呢?
于是他抿了抿嘴,拱着手对关汉平说道:“实不相瞒,关大侠,晚辈有一事不解,还望关大侠不吝解惑。”
“哦?”关汉平立刻回复道:“殿下有何事不解,尽管问来。
只要是老夫知道的,便不会对殿下有丝毫隐瞒。
毕竟在殿下您这白吃白住了这么久,老夫什么都没能做到,心里头对殿下您还是有些歉疚之意啊。”
“关大侠,您言重啦!”姜赟赶紧摆了摆手:“您这样的人物肯给晚辈一个面子出山,就已经是让晚辈欣喜不已了。
更何况,前几天您才刚刚从贼人手里将晚辈救下,您对晚辈有着如此深重的恩情,晚辈就是今后一直供养着您,都是理所当然之事,怎么能说是白吃白住呢?”
“举手之劳而已,说什么恩情,老夫实在是愧不敢当。”
关汉平摆着手说道。
姜赟心想,或许这就是老江湖吧。
关汉平他应该是知道,以他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承不起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的。
虽然姜赟自己很在意这件事,但是姜赟在意是一码事,关汉平他在意就又是另一码事了。
姜赟未来可是会当上皇帝的人,而自古以来救命之恩最难报。
如果关汉平以姜赟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等到日后姜赟当上了皇帝,他再这样,岂不是徒增反感么?
更何况,即便姜赟不是皇帝,他身为大晋国皇家长男的身份,也足够尊贵了。
关汉平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江湖中颇有名气的高手,或许在个人面前,他很英明神武。
但是在朝廷,在官府面前,他的身份一文不值。
江湖中人再多,能多的过大晋国的军队吗?
就算那些江湖中人能够以一敌十,这堪称悬殊的数量差距,也不是他们怪物般的实力能够弥补的。
是人,就总有累的时候。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都不及一群人的力量更持久啊。
所以自古以来,江湖中的那些武林高手,都是能跟官府处好关系就处好关系,处不好,也尽量不要成为敌人。
否则的话,事情真的会变得很麻烦。
关汉平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不把救了姜赟一命当回事。
他这样的老油条,可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行为。
同理,在知道了姜赟的身份之后,闻人妙也不再把自己救过姜赟性命的事情挂在嘴边。
明明之前还会说要姜赟好好记住她的救命之恩,但知道了姜赟就是大晋国皇室的长男,那个晋王殿下之后,闻人妙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这就是聪明人的表现,他们知道什么功可以贪,什么功要放弃。
滴水之恩便须涌泉相报,救命之恩那得怎么报才能报答啊?
不过,姜赟也没在这件事上强求关汉平一定要以自己恩人的身份自居。这件事只要自己记着,早晚是亏待不了他们的。
于是,姜赟就直截了当的开口道:“算了,关大侠,咱们不说这个。
是这样的,昨天我……”
随后,姜赟便把自己昨天运功,运着运着吐了血的事情,以及闻人妙两次把脉后对自己的脉象的评价,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告诉了关汉平。
关汉平听得时而皱眉,时而点头。
最后等到姜赟说完,他竟是一只手的食指与大拇指捏住了自己的下巴,作深思状。
这可把姜赟给吓了一跳,他本以为关汉平以前走南闯北,打遍天下无敌手,已经是见多识广了。
自己的状态,他应该一听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但没想到,关汉平竟然也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
这就像是一个人到医院去看病,明明自己觉得只是普通的发烧感冒,但大夫却摸着下巴,皱紧眉头,对着检测报告目不转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一般。
这种状况之下,最着急的,一定是去看病的那个倒霉蛋。
所以,姜赟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关大侠,您倒是说话啊?我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啊?”
关汉平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当时姜赟的心就提到嗓子眼来了。
他生怕关汉平下一句说出来的话是:“放心吧,没事的,这段时间,吃点好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对自己好一点……”
——这样的话。
本身,脉象这种东西就不会轻易的发生改变,就算是闻人妙这个奇怪的鬼医也会为此感到惊讶,这就足以说明,姜赟身体的变化有多么奇怪。
刚刚还觉得自己是突破了瓶颈才这样的姜赟,现在又陷入了彻底的恐慌之中。
难道自己的假想真的要成真了?!自己真的得了什么必死的绝症?!
姜赟的心情异常的悲愤,明明他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做完。
譬如为父亲,以及姜贺、白守贞,许大山他们复仇的事情。
再譬如,自己还完完全全没有体验过男女之事的事情。
姜赟虽然并不着急去体验,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体验。
这家伙的脑子里有着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人死的时候如果还是童子身的话,那么到了九泉之下,是要被其他鬼嘲笑的。
姜赟一直觉得自己能活很久,而且留着童子身等到成亲时交给自己的妻子,也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要英年早逝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临死之前,自己一定要……
“唉,殿下,您这个状况,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简单一点说呢,老夫还是要恭喜您,您确实突破了瓶颈。
而且也达到了老夫之前说的,内功与经脉合为一体的境界,这的确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先被女孩子亲一口脸颊再死啊!
姜赟还在想着自己临死之前要做的事情,忽然听到关汉平说了这么一番话,便疑惑的挠了挠头。
而后,他又很快意识到,关汉平的话,应该是没有说完的。
好消息和坏消息,他选择了先说前者。
“关大侠,咱们别说这个,直接说但是吧。”姜赟表情悲壮的道:“我挺得住。”
关汉平看着姜赟,哭笑不得的道:“哎呀,殿下,老夫没有说这是什么坏事。
您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
不过,在老夫回答您的‘但是’之前,您能否准许老夫先握一下您的脉,感受一下您的内功呢?”
“啊……”姜赟点点头道:“这自然可以。”
说着,他便伸出了手。
随后,关汉平就手掌搭上了姜赟的手腕。
起初,关汉平的手掌与自己手腕的触碰之处,尚且还有着体温的热度。
但是在某个瞬间,姜赟忽然感觉到,关汉平的手掌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他下意识要收回手腕,关汉平却一把握住了姜赟的手腕,沉声道:“殿下,现在莫要乱动。”
听了这话,姜赟停下了收回手腕的动作。
他吞了口唾沫,弱弱的说了声:“冷……关大侠。”
那一阵刺骨凉意,穿透了姜赟的皮肤,径直占据了姜赟的整个手腕。
而这还不算完,它竟是继续的往上爬,转眼间就已经让姜赟的整个小臂部分都感到了一股泡在冰水之中的刺骨寒意。
“好冷啊关老……”姜赟抿着嘴,牙齿打着颤道:“能不能结束了……”
“要来了!”
忽听关汉平一声低喝,姜赟猛的感觉自己下半身腰腹处忽然涌出一股暖流。
这股暖流倏忽间出现,使姜赟整个人的感受都好了不少。
正当他疑惑之际,他便感觉这股暖流迅速转向了自己的手臂处。
随后,关汉平迅速的将手从姜赟手腕上拿开,那股寒意,与那股暖流,皆是瞬间消失不见。
“这……这感觉是……”
姜赟一只手掌按在自己的小腹处,一脸的惊讶。
“果然如此。”关汉平抿着嘴,缓缓开口道:“殿下,不知您的内功,是何人所传?”
“是我母后。”姜赟回答道。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母后曾是璇玑门弟子。”
“咦?”闻言关汉平皱着眉头惊讶的道:“什么?您的内功竟是太后娘娘传授的?”
“没错,这怎么了吗?”
关汉平眨了眨眼,回答道:“殿下,是这样的。
您的内功如今已经与您的经脉融为一体,方才您是不是感觉到您的小腹后腰处有什么与平时不同的感觉呢?”
“没错。”姜赟点了点头:“我就觉得我腰的这一圈突然就暖了一下……但这怎么了吗?”
“呵呵,殿下,那地方实际上叫做胞中。”
“胞中?”
“胞中乃任脉﹑督脉﹑冲脉﹑带脉和肾脉之根,是男女皆有此血海。
但凡是修炼内功的人,到最后都绕不开打通经脉这一步。
而在打通经脉之前,先让内功与经脉融为一体,便是最重要的一步。
与内功息息相关的奇经八脉之中,有五脉皆始于胞中,所以,方才您才会有小腹与后腰处发暖的感觉。
这便是已经运起功来的效果。”关汉平看着姜赟,缓缓解释道。
“可是,我刚刚并没有运功啊。”
“这实际上是因为,您的内功功法的缘故。”关汉平皱着眉头说道:“殿下,老夫之所以刚刚要惊讶于您的内功是太后娘娘所传,其原因便是,您的内功,攻击性很强,这并不像是普通的内功功法。
而且,即便有人来修炼此种内功,也绝对不会是女人来修炼。
男主阳,女主阴,这套内功功法过于偏阳,比较适合男性,而非女性。
倘若女性强行修炼,则会导致阴阳失衡,最终极易走火入魔,使自身经脉尽毁啊。”
姜赟听罢,一脸的诧异。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关汉平就继续说道:“不过,若是太后娘娘从不知何处获得了这套功法,然后只是教给您,她自己没有习练的话,这样也不是没有可能。”
“等一下等一下……”姜赟整个人听得有点迷糊。
在这之前,可从来都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就像是扎马步,练武功一样,姜赟以为,内功其实也就是跟练武功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是一样的。
不过听了关汉平的话,姜赟可就不那么确定了。
“关大侠,您说什么……什么攻击性很强,这是什么意思?”
“……您好像对内功一窍不通呢。”
“对啊,从来都没人跟我说过这些。”
“没关系,就让老夫来为您解释吧。”关汉平说着想了想,一边比划着,一边解释道:“据说很久很久之前,大概是商周时期。
那个时候的方士们,研究出了一种内丹术用来修炼,从而强大自身实力。
而受限于天赋的原因,并非是所有的方士都能够修炼内丹术。
因此,有一个没有天赋修炼内丹术的方士,在他师父的传授之下,误打误撞,竟修炼出了内功。
随后,他将这内功传授给了其他无法修炼内丹术的方士,内功便由此被发扬光大。
但是,人和人的体质是不同的,每个人修炼内功时所经历的不同,也会导致正在修炼的内功发生变化。
成千数百年下来,如今内功功法已经变得五花八门,不过总归是逃不出四种状态。
无非是阴阳,与阴阳两极而已。”
“???”
姜赟听得是满脑袋的问号,前头尚且还能勉强听懂,怎么到了后面他就完全听不明白了呢?
“阴阳跟阴阳两极……恕我直言,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关汉平表情相当严肃的道:“阳主刚,阴主柔,极阳则主烈,极阴则主静。
方才老夫说您的内功功法攻击性很强,这便是极阳型的功法。
而老夫的内功,则是属于极阴型的,这也是为什么方才您会感觉到冷。
这是您受到了老夫内功影响的缘故。”
“这么说……”姜赟皱起眉头:“我所修炼的这套内功功法,还会让别人觉得热?”
“不止如此。”关汉平微微一笑:“以前在老夫追求天下第一这个虚名之时,曾经就遇到过一个掌法高手。
他所习练的掌法,名叫烈阳掌,而他所修习的内功,亦是极阳型的功法。
老夫与他交手之际,曾不慎中了一掌。
虽然最后还是将他击败了,但在这之后老夫便一病不起,发烧一烧就是七天七夜。
直到老夫最后才用内功将他渡来的火毒排解干净,方才慢慢恢复。
您的所修习的内功,比他所修习的内功功法要强了不止百倍。
如果是您来使用这烈阳掌的话,中掌之人恐怕当场便会感受到烈焰焚身之苦。
殿下,老夫这么说,您应该能明白了吧?”
姜赟恍然大悟道:“我悟了!大师!”
“可惜您的内功不太适合老夫的玄阴掌,不然的话,将此玄阴掌传授给殿下您,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觉得可以哦。”
姜赟还没说话,两人身边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声音。
不过好在这人的声音两人都颇为耳熟,不然的话,估计这人现在已经要被关汉平用玄阴掌伺候了。
谢山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站在俩人身边,瞅瞅姜赟,又瞅瞅关汉平说道。
“冰火两重天嘛,说不定阳间人用阴间掌效果更佳啊。”
“去去去!”关汉平赶苍蝇一样冲着谢山河挥手:“一边呆着去!说那话老夫都嫌晦气!”
“干嘛,我又没说错什么。”谢山河撅着嘴道:“不过听你们这么一说,内功还真是好神奇啊。
可惜我没这方面的天赋,不然的话我也想修炼一下内功,体验一番这是个什么感觉。”
谢山河的话虽然没什么营养,但却是提醒了姜赟。
他就着话头,对关汉平说道:“对了!关老,有件事还没请教您呢!”
“啊,殿下您说。”
“虽然您说什么,晚辈的内功已经跟经脉融为了一体,但是晚辈却感受不到内功的存在啊。
按照平日的运功方式,晚辈却只感到空空如也,难道说,晚辈从今往后,都只能被动的使用内功了么?”
姜赟问完,就见关汉平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
殿下,您不用慌,这种状况是正常的,接下来这段时间,只要您慢慢去感受经脉中所存在的内力,然后去调动他们,最终您还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内功。
总之,您就稍安勿躁,慢慢用心去感受就好。
这是老夫作为一个过来人,能给您提供的最大建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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