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双眼一眯,众人便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害怕。
身为后宫之主,常年来又都是一副生冷不近的样子,害怕惹她生气的心理,已经扎根于众人的本能反应之上。
德妃连忙拉着姜贺到自己的身后,躬身道歉:“娘娘,这孩子他还小,不懂事,您听了别往心里去……”
“是么?”皇后淡淡的瞥了眼藏在德妃身后的姜贺。
姜贺被皇后冷淡的眼神命中,顿时打了个冷颤。
“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吧?已经不小了。”皇后缓缓说道:“老百姓的孩子在这个年纪,耕地都已经耕地很熟练了。
他父皇在他这个年纪,也是熟读四书五经,出口成章的俊杰。
年龄又能说明什么呢?这孩子,怕是不懂规矩,需要有人给他好好的上一课。”
德妃一听这话,心中暗自咬牙。
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姜贺拉出来,就举起手掌,狠狠的甩在了姜贺的脸上。
这一下她可是用足了力气,一点都没有留手。
周围旁观的众人,听到这一记响亮的耳光时,也都情不自禁的咧了咧嘴。
“你这混账!快给娘娘道歉!”
姜贺猛然间挨了一记耳光,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自然脸上有些挂不住。
尤其是当他看到姜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更是脸上时青时白。
他捂着脸,咬着牙,一脸的愤恨。
德妃见他如此态度,心中甚是急躁。又是一记耳光从另一边抽了下去,随后怒道:“还不道歉!”
姜贺肚子里头这个恨呐,他现在是又愤怒,又委屈。
明明自己也没有说错什么,为什么母妃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扇自己的耳光?!
难道自己说错了么?
那姜赟,一个连亲娘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又被父皇赶出宫去,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破落户。
他凭什么继承皇位?凭什么?!
就凭他比自己大两岁,他是皇家长男么?!
我不服!!
姜贺在心中狂吼。
‘啪’。
又是一记耳光落了下来,德妃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个混账,赶快给娘娘道歉!”
“……”姜贺用怨毒的目光看了眼姜赟,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用额头杵在地面上,大声道:“母后!孩儿失礼!请母后责罚!”
姜赟着实是吓了一跳。
什么样的敌人最可怕?一定会冲着你扑过来的老虎并不可怕,因为自己了解它的进攻方式。
只有藏在草丛里面,知道隐藏自己然后忽然咬自己一口的毒蛇,那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以前姜赟以为姜贺就只是一个愣头青,热血上头之下,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直到方才姜贺脱口而出那句凭什么的时候,姜赟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现在,由不得姜赟对姜贺刮目相看。
知进退,姜赟以前觉得这三个字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姜贺的人生里。
现在看到他跪下给母后磕头,姜赟便忍不住重新审视起自己这个弟弟了。
话虽如此,但姜贺在姜赟的眼中依旧算不上多大的威胁。
因为姜贺性格浮躁,又极度高傲,能够紧密团结在他身边的大臣们并不多。
他们可以为了生活低头,但是他们不可以权势弯腰,更不可以为了荣华富贵而下跪,这便是士族精神。
千百年延续下来的士族,虽然所剩无几,但这份精神的残留,却叫天下读书人心向往之。
文官如此,武官也大都身怀武艺,因此相当自傲。
所以让这些大臣们去卑躬屈膝地讨好姜贺,还不如一刀砍在他们的脖子上,把他们砍死来得痛快些。
因此,姜贺身边能够用到的人,也就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根本不值一提,姜赟也根本用不着去理会他们。
“本来还想让人教你些规矩,但是你娘既然已经亲自出手了,本宫也不好在干预了。”皇后语气冷冰冰的说道:“起来吧。”
“……孩儿谢过母后!”
姜贺站起身,两边的腮帮子都有些发红发肿了,嘴角甚至还有血丝渗出,他看着姜赟那恶毒的目光,叫姜赟不寒而栗。
“今日就先到这边吧,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具体的事情,还要等到赟儿守灵三日结束后再说。”皇后淡淡的道:“都散了吧。”
说完,又唤来翠花,叫她去把抬棺人喊来,把姜怀安的尸体装入灵柩,抬到太庙进行大殓。
皇帝死后的事情很多,光是入殓就没那么简单。
入殓分小殓和大殓,小殓也就是现在这样,后宫里的妻妾,儿女都要过来。
大殓则是将遗体化妆后挪至太庙,皇帝所有的亲故、臣下官员都要前来瞻仰皇帝死后的仪容。
随后将遗体放入灵柩之中,由其生前安排的人选,为其守灵三日。
此时各路大臣、官员,皇帝的亲朋好友,都要过来吊唁。
至于那些离的很远的人,很遗憾,他们要么就是留在原处,只派人回来,要么就是自己亲自回来。
不过很少有人选择后者,因为等到他们赶回京城的时候,皇帝说不定都已经下葬了,所以他们就是回来,也没什么意义。
抬棺人小心翼翼的把姜怀安的遗体装入棺材之中,随后便抬下去太庙附近,叫法医来帮着给遗体化个妆。
紧接着,尸体被抬入太庙之中,姜赟、皇后也随之前往太庙。
至于姜贺,或是德妃他们,都不会出现。
因为这个时候能够接受吊唁的,除了皇帝的正妻之外,就只有未来的新皇帝有资格了。
这是身份的象征,并不是谁来都可以的。
之后再安排一名大内侍卫,骑快马回宫,向那些等候在殿内多时的大臣们通知这个消息。
大伙这都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之前太祖皇帝姜烨亡故之时,他们也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一个个早就在宫外头备了马,或者马车,报信的侍卫一来,他们就一涌而出,齐齐赶往太庙,
而像是徐彬这种年纪轻轻的官员,自然是一脸茫然。
看到外面的同僚都早有准备似的,各自上了马,上了马车,只剩下他在风中凌乱。
不过好在也有好心人,礼部侍郎是坐着马车来的,见徐彬一旁用脚走,他就邀请徐彬上车。
徐彬也不含糊,双手按着车架就跳了上去。
之后礼部侍郎见还有几个年级不算太大的大臣们也在靠脚走路,他也发出了邀请。
这些人接二连三地上了马车,马车里顿时变得十分拥挤。
若是只有一个人,心里想些什么恐怕不会说出来。
但是人一多,便开始如方才在大殿中一般,议论纷纷。
大伙先是相互拱手施礼,这个说我是太安府少尹,那个说久仰久仰,我是枢密判官。
总之是先相互认识了一下,闲聊了两句,随后耐不住性子的枢密判官就小声说道:“诸位,你们可知道,是哪位殿下要继承大统?”
“不知道啊。”礼部侍郎摇了摇头:“难道你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嘿嘿,所以我才想问问您几位……”枢密判官挠着头说道。
“反正现在来看还真不好说,晋王殿下是长男,但是他前不久才刚被逐出宫去,失了宠。
宋王殿下虽然排在顺位,但说实话,他的性格我并不觉得是适合继承大统的。”一个御史说道:“其他几位皇子呢,年纪又都不大。
跟陛下共事这么多年,我是觉得陛下在这件事上肯定会深思熟虑,不可能按他个人的喜好来。”
“说的有道理……这么说,你是站晋王殿下的了?”
“我只是更倾向于晋王殿下。”那御史谨慎的说道:“毕竟,陛下的想法,咱们可猜不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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