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儿的话,让众人都感到了一丝惊诧。
除开闻人妙继续陪着姜赟之外,其他人都来到了关汉平的房间里面查看情况。
关汉平的房间里,基本上没什么打斗的痕迹。
除了窗框似乎被什么东西扒下来一块之外,就只剩下一具尸体躺在地上。
他双目圆睁,面色铁青,嘴角流出混杂着乌色的血液。
吴招峰、谢山河还有关汉平这些见识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绝对是中毒之后的模样。
吴招峰表情凝重,蹲在了那具尸体前仔细观察。
这时关汉平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从自己的行李里面一阵寻找。
“爹爹,你在找什么呀?”
见关汉平如此,在一旁的琴儿便眨着眼睛问道。
“手套。”
关汉平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女儿的问题,随后他从行李里面抓出来一副手套递给了吴招峰。
吴招峰谢过之后,便戴上手套,这样,他才敢伸出手去触摸那具尸体的嘴巴。
当吴招峰打开了那尸体的嘴巴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从中散发出来。
有类似臭味的感觉,但更多的却像是那种腐朽的味道。
再看那人的舌头,已经是乌黑一片。
而不仅如此,就仿佛是被什么虫子给东咬一块,西咬一口似的,吴招峰都没眼看了。
在他的舌头上,有几粒碎裂的白色小颗粒。
吴招峰见到这白色的颗粒之后,心头便有了些许的猜测,随后吴招峰又看了看他的牙齿,果不其然,他上槽牙里面少了一颗。
吴招峰便把那具尸体往边上一推,随后一边摘下手套,一边起身说道:“是毒牙。”
“哼,看来还不是什么普通的刺客呢。”
秦若素皱着眉头在一旁说道。
“没错。”吴招峰点了点头:“普通的刺客可不会用这种方式自尽……这是死士啊。”
死士意味着什么,吴招峰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这跟刺客不一样,刺客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真把他们活捉了,为了活命说不定还会如实招待。
而死士,如果完不成任务,还被敌人活捉的话,就会第一时间想尽一切办法了结自己的性命。
是人总有弱点,有弱点就会被人胁迫。
正因如此,为了防止自己被人胁迫,从而招架不住把信息透露出来,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一了百了,让自己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虽说这样的方式有些残酷,但这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办法。
死士从培养出来,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不论是哪一方的死士,都差不多。
宫廷之中也有这样的人存在,吴招峰见过,很让他震撼。
想了想,吴招峰转头对谢山河跟秦若素说道:“走,我们去看看其他的那些刺客。
如果他们的嘴里也有毒牙的话,这次恐怕我们是惹上大~麻烦了。”
说完,吴招峰就率先朝外面走去。
就在门外,躺着一个七窍流血的刺客。
他是从关汉平的房间里飞出来的,应该是被关汉平一掌击碎了五脏六腑,受了内伤才死的。
谢山河转头看见另一间房的门口躺着一个满嘴是血的刺客,这家伙他还有点印象。
姜赟把自己拖出来,自己刚醒的时候,就是他在一旁跟姜赟交手。
谢山河走上前,蹲下身,一只手抬起那人的脑袋,另一只手伸到他的嘴里,挨个牙齿试探。
说实话,把手伸到别人嘴里的这种举动,还是挺让谢山河觉得恶心的。
但是为了搞清楚这些人的身份,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谢山河闭着眼晴,强忍着手上那令人作呕的触感,试了一圈,一个都没放过,但结果却是叫谢山河有些意外。
他的嘴里没有毒牙。
毒牙相当于是一种假牙,虽然谢山河也不知道那是由什么材料构成的,但谢山河知道,只要是想要使用的时候,用牙齿轻轻一舔,那颗毒牙就会从牙槽上掉下来。
随着死士将毒牙咬破,里面装满的毒液就会流出,然后用不了多久,死士就会被毒液活活给毒死。
但这个人的满嘴牙异常的牢固,谢山河非常确定自己每一颗都动了动,最后没有一颗从上面掉下来。
这说明,这个刺客并非是死士。
“你那边怎么样?”
就在谢山河纳闷的时候,吴招峰走了过来。
“他……没有毒牙。”谢山河用手在那刺客的衣物上抹了抹,站起身回答道。
“真是怪了……我那边的那个人嘴里也没有毒牙。”
吴招峰皱着眉头,原本就眯起来的双眼这下更是跟闭着没什么区别了。
“难道是有些人是死士,而有些人则不是?”
这时走过来的秦若素小声说道:“这样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那些人会选择撤退了。
死士不达目的不罢休,他们会不择一切手段完成任务。
撤退和逃跑,可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有道理。”
谢山河朝秦若素比了个大拇指。
秦若素对此回应的非常明确,她冲着谢山河翻了个白眼。
“啊……你们在这里啊!”
三人对现状都感到有些困惑。
因为死士一般都是奉命行事,而且他们的存在可以说是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每一个死士都非常的宝贵。
倘若没有充分的信心能够完成任务,或是没有到生死攸关的最后关头,一般是不会派出死士行动的。
正因如此,单单的一个死士未免还是有些令人心生疑虑了。
他一定有同伙,而他的同伙要么被杀了,要么就是刚才跟着其他的刺客一起翻窗逃走了。
可这真的可能吗?
那可是死士啊,真的会干出逃走这种事吗?
正当这时,又是一声呼唤从他们的耳边响起。
转头一看,不是旁人,却是这间客栈里的另外一伙客人,大梁山庄的庄主,何太极。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但在三人看来却异常的恐怖。
那是因为他的半张脸,几乎都溅上了鲜血。
“方才有一些小小的骚乱,在下担心诸位会遇到麻烦,所以特地出来看了一眼。
不过看样子,几位都非常成功的化解掉了,这样一来,在下也就放心了。”
何太极带着微笑说完这番话之后,转头便往回走。
谢山河跟吴招峰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后,谢山河又说道:“慢着,何庄主……”
“哦?请问阁下是有什么事情么?”
何太极一听,便转过头来,看着谢山河,疑惑的问道。
“其实是这样的。”谢山河连说带比划的道:“我们方才活捉了一个刺客,但却发现他的嘴里面有毒牙。
而除了他之外,被我们杀掉的其他刺客,嘴里面却都是没有毒牙的。
正因如此,何庄主,为了确认一下他们的身份,我能不能去看一看您那边的刺客,嘴里面有没有毒牙呢?”
本以为何太极会拒绝,可没想到他答应的竟然十分干脆:“哦,原来是这个事啊。”
何太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在下当然是没有任何的意见,只不过在下的房间里现在杂乱无章,实在是没什么地方下脚。
倘若诸位不嫌弃的话,那就请便吧。”
“……”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不仅仅是谢山河,吴招峰的心头也是一阵无语。
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这么的彬彬有礼啊?这人的心里难道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吗?
三人并不明白,不过要是姜赟在这里的话,他肯定能够懂得,何太极为什么会这样。
可惜的是他现在仍处在昏迷状态,别说在这里了,就是把眼睛睁开他都做不到。
言归正传。
随后,吴招峰、谢山河两人便跟着何太极去了他位于走廊另一侧的房间。
而为了把这地方弄得亮堂些,秦若素则是去了楼下,找唐逸要蜡烛去了。
之前,吴招峰不是跟谢山河在猜测,那群刺客到底是冲谁来的吗?
等到了走廊的另一侧之后,他们算是搞明白了。
这刺客就是冲着何太极来的啊。
福来客栈的二楼分为左右两侧,中间的楼梯就是左右两侧的分割线。
姜赟等人住在左侧,而何太极他们则住在右侧。
两人并肩行走就会感到狭窄的过道里面,躺满了尸体。
一个个的身上都是刀砍剑刺的痕迹,流淌出的鲜血汇聚到了一块,顺着下面空荡荡的地板,滴滴答答的砸向一层的大堂。
走在最前面的何太极手里拿着烛台,还很贴心的背在屁股后面,帮后面的吴招峰和谢山河照亮脚下。
“小心,这里很乱,不要被绊倒了。”何太极声音温和的提醒道。
靴子踩在粘稠的血液上,那种感觉简直让人抓狂。
但谢山河还是忍耐着心中的躁动,跟着何太极走到了屋子里面。
进去一看,他跟吴招峰又愣住了。
之前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女子,此时用被子裹着自己的身体,瑟瑟缩缩的躲在墙角。
而他带来的那个跟班,被他说是车夫的年轻人,则是在骂骂咧咧的脱那些被杀死的刺客身上的衣服。
见何太极从门外走进来,那车夫便抱怨道:“我说少爷,这帮家伙一个个都是穷光蛋啊。
身上的衣服脱干净抖搂抖搂就只能掉下来几根毛,连一枚铜板都掉不下来,真是的,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穷的穷鬼……呸!”
说到最后,应该是越想越气,那车夫便是愤愤不平的往边上啐了一口。
这再次让谢山河感到一阵无语。
何太极,还有他的那个车夫,这两个人到底咋回事?
怎么一个跟个土匪似的,另一个则是好像有什么病似的呢?
谢山河实在是搞不明白,不过他也是懒得去搞明白。
叹了口气之后,谢山河瞅了眼吴招峰,无奈的低声道:“看来咱们有得忙活了。”
虽然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但因为同在房间里面,还是被那个车夫给听到了。
见到有人来,车夫便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改方才满脸不耐的样子,一脸谄媚的笑道:“哎呀,我都不知道有客人来了。
少爷,要不我先出去回避一下?”
“也好。”
何太极微笑着,淡淡的点头回应。
随后,那车夫便冲吴招峰和谢山河两人抱了抱拳,紧接着他便径直走了出去。
谢山河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还他妈挺客气……可这是客气的问题吗?!
地上躺着这么多的尸体,你客气有啥用啊?!你这样只能显得更加诡异好不好啊!
这主仆二人还真是一对奇葩啊,谢山河发誓,他从来都没见过这种人。
“二位请便,在下有些乏累,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何太极一脸歉疚的道。
“啊……好,好……”
谢山河一脸无奈的点头,随后,他便蹲下身,同吴招峰一起,在每一具尸体的最里面抠抠索索个不停,就是为了确认那些尸体的嘴里有没有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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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赟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在一片虚无之中,缓慢,却不停的下坠。
那种下坠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可怖,但那种宁静,却又是如此的心安。
他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片段——不过与其说是看到,倒不如说是梦里的那个他,脑子里面想到的。
那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的回忆,让姜赟根本分辨不清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他们有的真实无比,有得却如同一个荒诞滑稽的天方夜谭。
当姜赟从一蹦三尺高,并且还能在天上漂浮半天的世界里面摔落之时,那种下坠感也猛的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落在地面上的那种踏实感。
紧接着,姜赟便睁开了双眼。
刺眼的阳光让他又把双眼闭了起来,情不自禁的伸出手遮挡眼前时,却觉得自己抬起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样。
有些软,但又不是那么的软。
那一瞬之间的触碰,像是有衣物的触碰感,但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触觉。
姜赟忍不住睁开双眼往上看去,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并非是床顶的梁柱,而是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胸部。
“嗯……”
随着一声呓语般的呻吟,姜赟的感受慢慢清晰了起来。
与此同时,红豆大小的汗珠,也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他感觉到自己的头正枕着一个柔软的地方,而在加上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份壮丽景观,估计自己现在,正枕在闻人妙的大腿上。
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刚才的手碰到的岂不就是……
姜赟倒抽一口凉气,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自己在闻人妙心中的地位肯定是大打折扣了,这女人估计会把自己当成一个行为作风一点都不检点的色中饿鬼了。
可自己明明不是故意的啊!
姜赟在心中如此想着。
自己如果解释的话……她会听么?
“嗯……”闻人妙再次呻吟一声,随后仿佛姜赟并不存在一样,抬起双手抻了个懒腰。
感谢上天,让自己看到了这样一副壮丽的景色。
姜赟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偷偷观赏着触手可及的一切。
“你醒了?”
闻人妙抻着懒腰,身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后,她低头看着姜赟,揉着眼睛问道。
“啊,醒了,醒了。”
姜赟点着头。
闻人妙看着姜赟,姜赟也看着闻人妙。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激烈的碰撞,最后闻人妙皱起了眉头:“醒了就赶紧起来啊,躺在我腿上睡了一夜,这点自觉都没有吗?”
“……哦,对不起……”
姜赟这才一脸尴尬的坐起身。
此时他上下打量起了闻人妙,才发现她的胸口处满是鲜血。
姜赟见状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一边说着,姜赟还想伸手去摸。
但是才抬起手,便想到闻人妙是个女孩子,自己这样做不太合适,于是又把手尴尬的放下来了。
“别问我,问你自己。”
闻人妙翻了个白眼:“这血都是昨天你弄在我身上的。”
“啊?”
“昨天你莫名奇妙的晕倒了,好在我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头,在你倒下的时候接住了你,不然的话,你的脑袋还要在这个桌角上磕一下。”
闻人妙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解释道。
“那我怎么躺在你大腿上?”
“为了让你别再继续流血啊。”闻人妙又指了指满是鲜血的床单:“看看,这都是你昨天流的血。
我本以为扶你躺下就算完事了,但没想到你仍是流血留个不停。
在你的脑袋下面垫了两个枕头都不管用,没办法只好把你放在我的腿上了。
应该是高度正合适,所以你的血才止住了……”
说到这儿,闻人妙看着姜赟,略显兴奋的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因为什么晕倒的?你在晕倒之前都做了什么,你自己还有印象吗?”
“呃……没有……”
姜赟摇了摇头,抹了把鼻子,满手的暗红色血痂:“就算有,我现在也想不起来,等之后想起来我再告诉你。”
“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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