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赟这次回来,首先要做的事情肯定是回家找闻人妙。
手指头发黑的问题非常的严峻,姜赟必须找闻人妙要个说法。
要是能救,那自然最好。
但要是救不了,自己就以后就把闻人妙绑在身上,走到哪儿,就带她去到哪儿,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浑身溃烂而死,让她从此对行医产生心理阴影。
当然,这是气话,姜赟肯定是不能这么做的。
回去的路上,路过了回春药院。
本身姜赟并没有拿这当回事,但看到许多病患就那样躺在药院外面,裹着几层打了补丁的衣裳,无神的双目没有焦距的散向四周时,姜赟才意识到。
严氏父子确实犯了罪要被抓起来,但他们俩被抓起来之后,回春药院里的这些病患,可就没人管了。
闻人妙大概也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不然以她的性子,一定会回来治病救人才是。
看来这个问题,还需要自己来想办法解决啊。
想到此,姜赟便在心中琢磨起来。
这一琢磨,再抬起头的时候竟然都快到家了。
远远的姜赟看到家门口蹲着一个人,那人披头散发,很是邋遢,活像一个要饭的叫花子。
姜赟还在想,是家里没人了还是怎么的,怎么门口蹲着个要饭的都没人给他来送点吃的。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听到马蹄声的‘乞丐’忽然间抬起头来,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泪光,透着惊喜与幽怨。
“殿下!”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吓得姜赟有一种调转马头直接跑路的冲动。
但等他看到那‘乞丐’的脸时,他不由大吃一惊。
“白……老白?!”
没错,那‘乞丐’不是别人,正是白守贞。
姜赟大惊失色,连忙跳下马来问道:“老白,你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这幅模样啊?家里没人么?!”
“有,有……”白守贞抱着姜赟的大腿,凄惨无比的道:“殿下,属下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放您走了!”
听他这么说,姜赟才猛的一拍额头。
遭了,又把他给忘了……
不过姜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吞了口唾沫道:“老白……你……你没事吧?”
“我有事!”白守贞委屈的叫道:“殿下,属下好歹也是您的贴身侍卫。
您若是嫌弃属下碍事,觉得麻烦,就跟属下说一声,那属下离您远一点,也不是不行。
但您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玩失踪,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啊!
上一次,您被人行刺,差点把命丢了。
那还是皇后娘娘委托属下做您贴身侍卫后发生的事情。
那次皇后娘娘生气的很,那眼神就好像是要生吃了属下一样!
这一次,您若是万一再遇到些什么意外,您有没有想过,属下要怎么办?!
属下就是抹了自己的脖子,恐怕都没法让皇后娘娘解气啊!
殿下啊,您别再折腾属下了,求求您了,您就让属下跟着您吧……”
白守贞从一个硬汉变成一个怨妇,这中间他经历了一段相当艰难的日子……
…………………………
除夕那天,姜赟一开始是带着白守贞进了宫。
先是去观刑,然后又去福宁宫吃饭。
白守贞想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把当初留在大内住处的一些衣裳给取了出来。
这一来一去都没半柱香的工夫,姜赟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姜赟正往都水院去,而白守贞却以为姜赟回了家。
于是他匆匆赶回家中,没找到姜赟,心里咯噔一声,又前往都水院。
等他到了都水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姜赟这个时候早就带着人去奉武镖局了。
他又没赶上,门卫还不让他进去。
他把那门卫打了一顿硬闯进去,却发现被里头的吏员告知,晋王殿下没有来过。
这下他彻底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了,但想着殿下总是会回家的,于是就又骑着马,匆匆回到了家里。
而这个时候,家里面的闻人妙,阿秋,还有李从义,都出去逛街去了。
周围的这些老百姓家里,也都是其乐融融的声音。
从永安十六年跨越到永安十七年的这一个夜晚,白守贞抱着双臂,坐在晋王府的大门口,忍受着寒风顺着他的衣领吹到他的身体里,孤零零的一个人,等待着一个不会回来的男人。
对门的那家人出门撒尿的时候,隔着院墙看到他,还好心的问了一句。
毕竟这附近几家的住户,平时没少受晋王府的恩惠。
阿秋出门买菜的回来做完发现有多余的时候,也会给他们送去一些。
而逢年过节时,宫里来人送点心和礼物,姜赟也会叫阿秋给送出去给邻居们。
所以说,这些人知道白守贞是姜赟的随从,对他的态度也比较和善。
但是白守贞拒绝了,他一定要等到姜赟回来。
姜赟要是不他就坐在这不动了。
等了约莫几个时辰,姜赟没回来,闻人妙他们倒是回来了。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李从义一个病怏怏的人,身上肩上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意。
看到白守贞,闻人妙和阿秋也没什么反应,就只是说了句:“你回来啦!”
说完就推门进去了。
还是师兄亲啊,问了一声:“你不进去么?”
“我等殿下回来!”白守贞赌气似的说。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等就叫他足足等了五天。
最开始大家以为他最多也就等个一天,阿秋做好饭菜叫他去吃饭,他不去,阿秋只好把饭菜给他盛了一份端过来。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闻人妙提出了她的担忧。
她说白守贞就这样在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吃喝拉撒睡,除了拉撒进屋,其他的时候都在外面,连功都不练了,她担心这样会让白守贞染了风寒。
这么跟白守贞一说,白守贞还是执拗的说他要等下去。
没办法,闻人妙只好让李从义拿了几件衣服给他。
一直等到第五天,大伙都被白守贞的韧劲所打动了,就连对门的邻居,都开始跟白守贞同仇敌忾,说晋王殿下出门也不说一声,这叫你等了足足五天,这也太过分了。
他说完白守贞还骂他,说不许他说晋王殿下的坏话。
那邻居一听,又说白守贞死心眼,悻悻然回去了。
而白守贞的内心,固然也是充满了煎熬。
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五天,但在白守贞眼里,这是五百年。
所以当姜赟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表现才像是见到了唐僧的孙猴子一样,又激动,又哀怨。
“这事做的确实是我不对……”
白守贞这一嗓子嚎出来,引得周围的那些邻居们纷纷探头出来看热闹。
晋王府的大门也开了,阿秋瞧见姜赟先是脸色一喜,但随之出来的闻人妙拉了她胳膊一下,这才让她又沉下了脸。
“下次我一定注意,你先起来吧……这么多人,你整这一出,影响不太好……”
“上次您也说过下次一定会注意的!”白守贞哀怨的道:“结果呢?”
“那你想怎么样嘛!”姜赟有些头疼的道:“总之你先起来,咱们回屋里在说,好不好?”
白守贞咬了咬嘴唇,还是松开姜赟的大腿站起来了。
但他才一站起来,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也就是姜赟反应比较快,身手捞住了他,不然让他倒下去,脑袋说不定要磕出个好歹来。
姜赟叹了口气,心说白守贞这个人也算是忠心耿耿了。
但是没办法,自己要做的事情,必须要保密才行,否则要是泄了密,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是自己对不起他,确实应该想个办法,好好的补偿他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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