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着腰牌,本来想要直接坐在会客厅里面等着的马济琢磨了一下,还是跟着门房一起来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口。
门前,姜赟正跟白守贞低声说着什么,门一开,马济见到姜赟,便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拱手道:“臣马济见过晋王殿下。”
“将军别来无恙啊?”姜赟笑呵呵的拱手道。
马济便说:“承蒙殿下挂记,微臣身体还好。只是不知殿下今日哪儿来的兴致,竟然来了微臣府上……”
姜赟笑道:“本来只是回宫找母后说点事情,回来的路上,路过此处,便想着进门叨扰一番。
怎么,将军不欢迎我么?若是不欢迎的话,我这就走啦?”
马济连忙道:“怎能不欢迎呢,我举双手双脚欢迎啊。”说完,便上前拉着姜赟往里走:“来来来,殿下,咱们进去说话,外面这么冷,咱们进屋一边烤火,一边聊。”
姜赟含笑点头,跟在了马济身后,白守贞也快步跟上,三人分作前后,进去了会客厅。
姜赟和马济二人落了座,将军府里的仆役就端着火盆放在了两人的脚下。
虽然在寒冷的天气中,这火盆所带来的温度微乎其微,却也聊胜于无。
姜赟把衣服扣子解开了些,瞅瞅马济道:“将军,你的气色要比上次见时好得多了。”
“那是。”马济得意一笑:“想当年,微臣为了练武,年少时没日没夜的练,不知道亏了多少的底子。现在每日在家闲来无事,微臣便开始喝药调理。
您上次见微臣的时候,那还是微臣刚刚开始喝药……”
说到这儿,马济忽然站了起来,在姜赟面前摊开手转了个圈,呵呵的笑:“怎么样,您看微臣是不是不仅气色好了不少,就连身材都壮硕许多啊?”
姜赟点头道:“确实,那这药看上去效果不错,回头还请将军与我共同分享一下啊。”
“好说好说。”马济又坐了下去。
丫鬟端来热气腾腾的茶水,马济端起茶杯嘬了一口,哈了口气道:“不过话说回来,福安公主,微臣可是有段时间没见到了。不知道她现在的剑术习练的如何,这可是陛下交给微臣的重任,这么久没有指导福安公主习剑,微臣心中有愧啊。”
“放心吧,你可是教了个好徒弟。”姜赟想起之前在延福宫里,姜念用剑拦下自己刀子的事情:“我才刚刚亲身体会过,虽不到一流水准,却也差不了多少。她现在也就差开悟了,而这玩意又急不得,所以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操心她的事情。”
“但愿如此吧。”马济叹了口气,随后又问道:“那福安公主最近在做什么?她为什么不来见微臣呢?是不是微臣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情,让她不愿意过来了?”
“这个嘛……”姜赟挠了挠头:“这件事的理由有些复杂,你就当她是不愿意出宫就好了。”
“殿下,您别骗微臣了。”马济摆了摆手:“前两天微臣还看见那个丫头骑着匹马满街跑呢,怎么就不愿意出宫了?”
“……”
“微臣知道,微臣在教导福安公主时,可能太过严苛了。但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
倘若微臣放任福安公主那顽劣的性子,福安公主怎会沉下心来习剑?微臣也想对她好一点,但没有办法呀!唉!”
马济说到这儿,摇着头叹息,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姜赟不知道说什么,忽悠人家也被戳穿了,相当的尴尬,也端起茶水,小口的嘬着。
“话说回来,殿下,您今天来只是因为路过么?”马济放下茶杯问道:“微臣总觉得您有什么事情没说啊。”
姜赟心说不愧是定远大将军,自己从头到尾没露出半点意图,就让他给发现了。
点了点头,姜赟回答道:“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路过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我想看看九蟒杯。”
“……您看它干什么?”
果不其然,视九蟒杯如命的马济一听这话,顿时警觉起来。一脸戒备的看着姜赟,警惕的问道。
“哎呀,九蟒杯就算抛去了它的特殊含义,也是一个做工精细的稀世珍宝。我现在的状况您也知道,本来我就喜好把玩这种东西,如今搬到了宫外,我再也没机会满足我的爱好了……”
“所以您就惦记上了微臣的九蟒杯?”
“这不是因为咱们俩关系好么?”姜赟嘿然一笑:“不然的话,我也不好意思提出这种请求啊,对吧?”
马济心里一琢磨,若只是给他玩两下的话,拿出来倒也没什么。
但是他那敏锐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件事有蹊跷。
如果他记得没错,姜赟应该是没什么爱好才对。怎么就忽然爱好上了把玩宝物?
他不对劲,他有问题。
可是,马济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姜赟到底有什么问题。他虽然身怀绝技,但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也并非易事。更何况他要是想把九蟒杯拿走,再不济也要派个人来偷,这亲自上阵,不是傻子都干不出来都事情么?
想到此,马济虽然心里觉得不对劲,但还是让姜赟稍候片刻,他则去了库房,亲自打开了库房中一个被好几把锁锁住的柜子。
柜子里藏着一个即便在暗处,依旧熠熠生辉的宝贝。这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杯子,通体金色。杯上九条蟒蛇的身躯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下半部分的杯座与握柄。而上半部分,又是九条蟒蛇盘旋环绕杯壁,最后从沿口处衔珠探头。
据说在前朝,这玩意是太子接待外宾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彰显身份尊贵的物品,但自打它落到马济的手里后,马济就再也没用过它。
除了每天马济都要拿着手帕来给它擦擦尘土,算是一人一物唯一的交集,马济就再没把它拿出来过。
今天马济真是狠了心了,拿着九蟒杯的手都在哆嗦。
从库房到会客厅的这段路并不远,但马济却觉得自己走了好多好多年。
最后马济心头滴着血,依依不舍的把九蟒杯送到了姜赟的手中。
姜赟也小心的接到手里,然后就端着九蟒杯细细品鉴。
不过,姜赟哪里懂得品鉴这种玩意?
马济的想法是对的,姜赟他跟本就对这种东西没兴趣,他是彻彻底底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他这样做,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随着门房跑过来并通知马济,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将军……宁远大将军彭硕在外面,说是您请他过来的……”
“什么?!他来干什么?!我没请他啊!”
一听到彭硕这个名字,马济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哦?宁远大将军居然在这种时候也会来拜访您啊,看来别人口中说你们二人不和的事情,是子虚乌有啊。”姜赟在一旁呵呵笑道。
“……”
马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轻咳一声恢复镇定,昂着头让门房去把宁远将军彭硕叫进来。
怕什么!这里是自己家,是自己的主场,实在不行,就把老婆孩子都叫出来捣乱,还不信自己能再输给他了。
马济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是他的基本素养。
然而为什么一听到彭硕这个名字,马济就变得不淡定了,这里面有着非常错综复杂的关系。
简单点说,就是俩人是发小,从小都就喜欢跟对方比。
你有一文钱,我就得拿出三文来。
我要是没有三文,那我就想方设法的捅咕你,让你那一文钱也没有了。
比如马济生了个儿子,彭硕至少得生两个。彭硕生了两个,马济就要生四个。
以前在姜怀安手底下打仗的时候,俩人也比的厉害。最后姜怀安不得不把他们俩一个放在东线作战,一个放在西线作战。
就这样,他们俩还会派斥候去打探对方的进度,不让自己落后。
总之,彭硕与马济就是这么个相爱相杀的关系。
马济虽然沉着冷静,但在彭硕面前,能争的面子他一定要争。
也必须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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