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学讲究颜面,自古便有士可杀不可辱之说,市井小民怎么可能理解,他们只是日复一日的为生计发愁,直至死亡。
山耐没有再与那女子继续争论,他想起了‘侠’曾说过的一句话,不与旁人争长短。
这女子说的话自有她的道理,或许在自己这里看来十分荒谬,但既然存在,那么便是合理,若是自己看不下去,不看便是。
世间之人为何会有各自的烦恼,皆是由此而来,在‘侠’看来,这世间有两种人是最为可笑的。
一是逼良为娼。
二是劝娼从良。
第一种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虽说仍被人所不齿,可毕竟他实实在在的获利了。
第二种人就是一天吃饱了没事干,无论是被逼为娼,还是自愿为娼,她们已经踏入了这条不归路,那么她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若是被逼的话,尚且还有劝归的机会,自愿为娼的人已经是自暴自弃,她们既然已经决定拿着父母给予的身体去获利,那么这种人无论怎么劝说,她都不会回头。
“没想到我居然会成为他口中所不齿之人,看来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山耐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禁苦笑。
他因为看到定童街边的惨剧,从而心生怜悯,想要给这个女子一次机会,可这个女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说辞。
山耐终于从这个女子的口中明白了,为何死岛会这样,为何定童会这样。
人心都已经麻木了,在定童被买卖的女子中,但凡稍有姿色的,恐怕都和她一样做着白日梦,等待被富商买走,从而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殊不知被富商买走之后,她们的日子恐怕比在定童还要难熬,被打骂还是小事,若真的被富商看上,恐怕没几日就会丢了性命。
山耐离开了这间房,走到了楼下重新订了一间下房,安逸的日子让他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所以他要一边寻找那东西,一边重新体验以往在药仙山的生活。
这下房虽说也不赖,但相比其这些年居住过的地方,还是要逊色一些,而且他在这里也住不长久,等他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后,他便会离开这里。
山耐在房中考虑着自己应该怎么做时,他突然听到房外很是喧闹,当他准备打开房门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开了门,你的命数便会自改,你确定要这么做?”
山耐猛的回头,他看到有一个全身被黑色长袍遮蔽,面部也被一块黑布遮挡了大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的人,说话的那人正坐在窗口处看着山耐。
山耐神色凝重的看着此人,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潜入房中。
几年前,山耐随‘侠’一起寻回旧部时,‘侠’担心山耐的回因此陷入险境,让福叔传授了他一些武,至此已经很多年没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他的身边。
“你是什么人?”山耐吸了口气,沉声问道。
“受人之托,来帮你的人。”那人笑了笑,说道。
“受谁之托?”山耐继续问道。
“无可奉告,你只需继续探寻你欲得之物便可,与之无关之事不必理会。”那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漠,好似山耐问了不该问的。
“藏头露尾的鼠辈,你是从何得知我欲得之物?”山耐自知除了那岛主之外,并没有暴露自己的意图,此人只可能是那岛主派来美其名曰帮他,而实际上却是在监视他。
山耐一个箭步冲到了那人的面前便是一掌,而那人不慌不忙的向后倒去,山耐见那人想逃,俯身向楼下看去,可什么都没有。
山耐不确信的揉了揉眼睛,可楼下确实什么都没有,使得山耐一时间居然有些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山耐转过身来,像是虚脱了一般坐在地上,他脑中还在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事,他能确定一定不是幻觉,但那人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就在这时,窗外再度传来那人的声音,“石林,我还会来找你的,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山耐立即起身,在窗外四处张望,可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山耐不禁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了。
山耐在外飘荡了数年,在山耐的印象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福叔。
福叔是‘侠’旧部中将武练到极致的第一人,因为‘狭’当年也同样担心自己的传人,只是他的决定与‘侠’不同而已。
虽说福叔练了不知多少年,而山耐只有这么区区的几年,自然不能与福叔相比,可听那人的声音,他的年岁不会比山耐大多少,这么年轻便能将武练到这般地步。
山耐想到这里,总觉得自己后背发凉。
此时房门外嘈杂的声音比之前更大了一些,山耐转念一想,他从险峰出来的那一刻起,那人就一直在跟踪他。
可之前他明明没有显露任何的踪迹,而如今居然为了房门外的声音而现身阻止,显然房外正在发生一件大事。
山耐不知道出去会发生什么,可他必定会因为外面的那件事更加了解险峰,更加了解死岛。
山耐不听那人的劝告,执意走出了房门,当山耐走下一楼时,引入眼帘的是满地狼藉,整个客栈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抓住他。”客栈外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山耐走到客栈门口,看到一群壮汉正在抓一个污手垢面分不清性别的人,而旁边也有不少与那人一样的人被按在地上。
看来刚才楼下的喧闹是这些人引起,其实也难怪,这客栈毕竟是专门吸引富商的,这么一群不堪入目,身上还传出恶臭的人,实在是太影响客栈的生意了。
十几个壮汉一拥而上,终于抓到了在人群中乱窜的那人,并他与其他人一样按在地上。
“给老子剁了他们的脚,让他们知道老子这定闲客栈不是什么都能进的。”一个身着锦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脸凶相的盯着被壮汉按在地上的那些人。
那中年男人说完,立即就有人递上了刀给那些按着人的壮汉,那些壮汉接过刀,准备剁了被按着的那些人的脚。
那些被按着的人看到壮汉手上的刀,立即开始疯狂的挣扎,这一刀下去,不死也要残废。
壮汉举起手中的刀正要砍下去时,山耐出言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住手!”
那中年男人仍是一脸凶相的看着山耐,但是眼中却出现了疑惑,山耐站在客栈内,应该是他的客人,而能成为这定闲客栈的客人,一定是非富即贵之人,怎么会出手阻止他。
“即便他们闯入了你的客栈,稍加惩处,让他们不要在乱闯入客栈就行了,何必斩断他们的脚。”
中年男人一时摸不清山耐的身份,只能试探着问道:“大人是从哪里来的?”
“你也不用来试我的底细,我不是死岛之人,也不是来买卖奴隶的富商。”山耐明白这中年男人既然能在这定童开客栈,还是如此奢华的客栈,无论是其财力,还是其权势都不能与常人相比。
可这人即便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但他曾进入岛主行宫这件事一定会被查到,这一点可以是他的仰仗,而目前这人摸不清他的底细,便不敢对他做什么。
“大人说笑了。”中年男人的双瞳不禁缩了缩,他的确不敢对山耐做什么,因为这年头自诩读了几年圣贤书便出来扮猪吃老虎的二世祖大有人在,他可不想为了这么一群连人都不算的奴隶,平白无故的得罪这人,但他不可能一点便宜都不占。
“只是这……”
山耐看着中年男人一脸为难的神情,明白了这是一个不想吃亏的奸商,于是山耐从怀中掏出了十锭金子,丢到了中年男人的手中,问道:“够了吗?”
中年男人见手中的十锭金子,笑眯眯的说道:“够了。”
中年男人在这定童招待了来自四海八荒的无数富商,他们其中虽然也不乏出手阔绰者,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为了这些没人要的奴隶拿出十锭金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大人莫怪,大人莫怪!”中年男人连忙打着圆场,不想因此让山耐对他们心生不满,毕竟他很喜欢和山耐这种‘二世祖’打交道。
“你是替你们家掌柜办事,我怪罪什么,只是下次不要这般了,做人留一线,也算是在为自己积德行善了。”山耐一看这中年男人看到手中的十锭金子,眼睛都快生出花了,这种人不可能是这么奢华的客栈的主人。
“大人真的好眼力,小人只是替掌柜的打理定闲客栈的下人,若是大人想要与我家掌柜的认识认识,小人可以引见。”中年男人仍是一脸的笑意,只是比起之前多了几分讨好。
“不必了,我闲云野鹤惯了,与你们掌柜这种富商谈不到一块去,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山耐拒绝了中年男人的提议。
他最不喜欢与满口铜臭味的富商打交道,拒绝了中年男人后,山耐转身准备回到房中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山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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