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好了,二妮跑城里找沈有登报仇了!”
来喜急匆匆的赶来,气喘吁吁。
陆然皱眉,他之前已经让潘府的管事把举报县令林则森的信件带去了州府,这几天沈有登没有过来找事儿,本以为那老小儿现在已经麻烦缠身无暇他顾了,没想到现在又跳出来作死。
“沈有登带人抓了梨花婶,让村里人带话,如果二妮不嫁给林大人的儿子,就不放人,二妮听到消息拎着柴刀就一个人去了城里,大宝怕她出事,就跟了上去,先生,你赶紧去看看吧,二妮说要杀人。”
来喜尽量用简单的语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了陆然。
“阴魂不散啊,这下是该和他们算清楚了。”
梁希肴那面是出于怎样的考虑而没有对林则森这个土皇帝做出任何措施陆然并不想知道,他本来希望尽量不脏了自己的手解决掉这个麻烦,现在看来,他不得不亲自下场了。
这老丘八,你最好别欺负我徒弟,不然
被太阳烘烤了数月,天空终于出现了一丝阴霾。
休宁位于浙赣交界,历史极为悠久。
陆然赶到县城时太阳已经彻底不见踪迹,乌云密布,黑云压城,密不透风,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小城的街道上站满了市民,他们的眼中满含期待,有的人已经跪地祷告,祈求一场大雨来浇灭这人间炼狱的酷热。
“这位大哥,请问县衙怎么走?”
进城后陆然逮着一个粗鄙大汗问道。
“谁是你大哥?老子今年才十七前面路口左拐,直走二里地就能看见了。”长得颇为着急的汉子不满的抱怨道,不过看在好天气的份上还是如实告知了县衙的方位。
“谢谢,小弟弟。”陆然无暇他顾,问完路之后已经健步如飞,瞬间消失在了大街上。
“不客气窝草,你说谁是小弟弟咦,人呢?”“小弟弟”原地转了一圈还是没找着人,他疑惑的向旁边人问道:“刚才问路的那个小白脸呢?”
“没看见什么问路的人,你见鬼了吧?”旁边人不知是真的没注意还是故意吓唬他,一脸认真的说道,说完又和其他人畅快的吹牛逼去了。
“小弟弟”细思极恐,越想越觉得害怕,干脆灰溜溜的回家躲被窝里了。
县衙外,很多人在街道上伸长了脖子围观,议论着刚才那个女娃子和白胖子的厉害。
“可惜了,以刚才那俩娃的身手,再练几年,说不定就能杀了狗官还咱们一片青天了。”
“咦,莫胡说,小心抓进去割了舌头。”
“敢做伤天害理的事还怕别人说吗,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大不了打死我啊。”
“如果不是深仇大恨,人家小姑娘能拿着柴刀就杀过来了嘛,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狗官,迟早有人来收了你的狗命。”
县衙大门紧闭,谩骂的声音尽量压低,人群中有几位看起来极为普通的看热闹群众彼此交换了眼神。
这时,一道白衫越过高院,进入了县衙之内。
“神仙呐,收狗命的神仙来了!”
“我靠,会飞啊。”
人群又是一阵躁动,一位卖糖葫芦的老汉挥了挥手,人群中几道身影自然移动,转眼就四散离开。
县衙院内,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哼哼唧唧的衙役,花草盆景被打翻,明艳的花瓣上染满了血色,满地狼藉。
陆然循着血迹一路朝里走,侧院的门外有几名伤势较轻的人把守。
“你是何人,站住!”
“我来接人。”
“接你娘个球,问你是谁?”
“滚!”
“他娘的,今天真是见了鬼了,县衙的门谁他娘的都想进就进”
一番厮杀让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衙役戾气丛生,男儿的血性全被那个拎着柴刀的小姑娘和小胖子打出来了,见陆然不识抬举,立马就有人骂骂咧咧的上前推人。
此刻陆然的脸色已经愈发阴沉,他心中只关心大宝和二妮的安慰,见不长眼的衙役出手推他,他肩膀猛然发力,只听一声脆响,那名衙役的骨头便从肩膀处错了出去。
“咕噜!”
衙役转头看到自己森白的骨头,咽了口唾沫,下一秒,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这一个明显比之前两个要猛地多,其他衙役纷纷后退,准备认怂,结果陆然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拳头击打肉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哀嚎求饶的声音,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肃杀之意。
县衙外围观的人听到院内传来的声音后都露出惶恐的神情。
很多人都听出来了,城西张屠夫杀猪时,那些被捅了脖子的猪发出的就是这个音。
声音里充满了祈求和绝望,的确一样。
“赶紧走!赶紧走,杀人啦,要出大事啦!”人群中有人说道,立马就得到了附和,一群人慌慌张张的离开。
“王大人,要不要兄弟们动手?”
县衙一侧的巷子里,一位青年书生恭敬的问道。
他对面乔庄打扮成卖糖葫芦的老者此刻已经换了一副威严的神色,腰杆也挺直了几分,他摆手道:“不急,这位应该就是梁希肴提到的那个小道士,且看看再说,如果他真有本事,倒省去不少咱们兄弟的麻烦。”
“那些普通人”青年书生欲言又止。
“他们的死活与我们无关,记住自己的本职!”
“是,大人。”
院内,大宝已经不再是往日里笑眯眯的模样,他半跪在院内,衣服破败不堪,多处受伤,嘴角和身上都有不少血迹。
“王八蛋,开门啊!”向来知书达理的大宝眼中满是血色。
“嘿嘿,我儿看得上小丫头是她的福气,别不识好歹。”守着门的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面色苍老,皱纹堆得满脸都是,一笑起来显得尤为瘆人。
房间内打斗声不断,不时传来二妮气的牙根痒痒的骂声和怪异而变态的笑声。
“我儿难得有件喜欢的玩具,他想要的谁都拿不走。”老人每每回头望向屋里的时候,眼神都格外慈祥。
“哦,是吗?”
一声闷响,院墙被一拳打通,不等老人反应,猎猎拳风便在他耳畔响起,一只铁拳迎面而来,对自身颇为自信的老人嘴角轻扬,心里念着——“年轻人,你对硬度毫无所知。”
下一秒,他的身体如炮弹一般撞碎了身后的木门。
二妮定住身,有鲜血顺着她的胳膊沿着柴刀滑落到地上,看着门外那熟悉的声音,她想笑,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先生”
酝酿了半天的天空终于响起了第一声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