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会化魔,往往是因为人的心中,某一种欲念攀升到了极致之后才会体现出来的。当欲念像雨后春笋一般,在心头、在灵海不断壮大,不断成熟,结出的恶果那便是魔。
恨生魔,魔为报仇生灵涂炭。痴生魔,魔为一己不择手段。嗔生魔,魔为泄愤玩弄世人。怨生魔,魔为心生心之所往。
一旦成魔,不可倒逆。所以人定规矩,克己守心。落欢王朝之所以能从千年大劫之中力排众议站稳脚跟,就是靠着规矩压制浮躁的人心才保了这江山千秋万世。
强盛终会化为腐朽,规矩早晚会被逾越。有人沉浸在腐朽里不能自拔,天生的高人一等让他们个个儿都觉得自己就是天之骄子,高出来那一小半截,就是世人和自己的本质区别。
人一有别,规矩就会化分为三六九等。规矩变了味儿,那这规矩还叫个屁的规矩。
一旦有人不守规矩,要么被诛杀,要么就杀别人,自己再另立规矩。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看似一眼就能望到尽头,峰回路转总有柳暗花明。
唐青山默默坐在刑架上,让出半边位置给依朵坐下。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活着,别人为什么不愿意自己活。依朵靠着自己,双眼闭合睫毛微颤。小姑娘心里有事,所以睡得并不十分安稳。
连续施展沂源族神通秘法,即便是大长老或者女王大人在世,这都不是简简单单可以完成的事情。唐依朵按人类年龄算下来,今年不过刚满十四岁,若是放在以前,就凭这种手段,女王大人怕是早早就会将自己的大权让给女儿。
拥有的力量越大,族人活下去的希望才更大。不过如今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她得到了力量,只想守护那些自己即便是死,也要想尽办法守护的人...
轻轻抚摸着依朵的额头秀发,微微颤抖的眼帘慢慢停止了颤抖。四周黑暗里,一切都显得既神秘又恬静。
微微放松了身体,让依朵靠在自己身上的小脑袋更舒服一些。唐青山无声叹息,他好想回到唐家岙,他想娘,想爷爷,想五叔,也想唐泰和唐婉...
清风吹过了门栏,一道身影出现在邱馥煦身边。两人对桌而坐,邱君子静静看书,来人也不着急,闭目养神静止不动。
看了好半天,似乎是有些倦了。将打开的书倒扣在桌子上,邱君子当先起身朝门外走去。
见邱君子已经离开,他也起身默默跟上。一步跨出,站在院中。邱君子已经来到一处池塘边上,左手一挥一道无声波纹朝四周黑暗荡漾开去。
“邱先生!”
男人试探性喊了一句,神色之中隐隐透露着一股不安。
“魏然,你来了...”
听到君子叫自己,男子长出一口气。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双手交叠,朝池塘边的背影一躬到底,脸上神色恭敬谦和。
“你我并无瓜葛,不用拘泥礼数。”
虽是这样说,可邱馥煦还是受了男子这一拜。
“先生慈悲,救我于苦海。魏然无以为报,心中实在挂念...”
见邱馥煦不说话,男子主动表明了来意。
“魏然呐,你可知我当年为何垂青与你。”
男子心头一颤,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我若有心,墨守阁或许不会置身事外。可我还是不想干预,毕竟人心不是谁靠一己之力就能力挽狂澜的。”
来到男子面前,邱馥煦双目如电。
“先生苦心,魏然定当铭记。”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魏然此刻心中竟有豁然开亮之感。
“你不用太过顾忌我这里,继续去寻找你认为值得的事情吧。”
见来人心中已有答案,邱馥煦收敛了神色转身返回屋中。四周禁制在房门合上那一刻瞬间化为无形,男子身影几个闪烁朝将军府方向快速潜行。
直到男人身影再也无法寻觅,邱馥煦推开窗子朝将军府方向极目远眺。
这天下早晚都是年轻人的,自己几百年都不闻不问,如今他依旧不想牵扯太多,毕竟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还没有去处理。唐青山主动应劫,那挺过来就是他的造化。若是失败了,也是他的造化...
将军府前一位蓬头垢面的老汉坐在台阶上正在打着瞌睡,自从白灵三人走进府里老人一直在这儿休息。说来也是奇怪,将军府今夜不太平,可老人一来,门里门外都变得一场安静。
“大哥,事情不对劲儿啊。哪儿来的老鬼,竟然睡在将军府的门口。要不要我上去把他收拾了!”
隐蔽角落之内,躲在暗处观察了半天情况,有一伙人已经安奈不住正准备动手。
“闻言道,寡言少,生死两边不挨着。你也忙,他也慌,忙忙慌慌瞎胡闹。瞎子点灯哑巴喊,聋子盖被睡大觉,听不到!!!”
老人似呓语一般,絮絮叨叨说着不知哪里听来的怪话。本想出手的几个人被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惊得愣在了黑暗里,老人翻身面朝里一个后背暴露在了无数双眼睛之内,不一会儿鼾声想起,老汉竟然睡着了。
“怎么办?杀不杀?”
这是很多人心中都在反复琢磨的问题,先前那伙人到现在都没有个动静。生也好死也罢,最怕这种模棱两可的局面。贸然送死是匹夫才会干的事情,大家都想凭本事吃饭,可眼见这天可就亮了。
这个村错过去,下一次可不是那么好遇到的。
远处城头上,一个中年汉子站在城头之上静静观望。整齐发髻乌黑的头发,双手环于胸前,眯眼打量着下方。身边插着一只造型怪异且巨大的长枪,巨大的枪头即使插进地里一半,另一边刃口依旧蔓延到了男子大腿及腰处。
“白族长,好久不见。”
夏青袅不知何时出现在男人身旁,男人也未转头,只是冷哼一声。
“你们到底想干嘛?我姓白的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别因为你们这点儿破事儿,把我白靖赋的女儿也拉下水行不行。”
来人正是丰谷白家家主!
本来自己的宝贝女儿在铁枪林修炼的好好的,先祖庇佑白灵居然觉醒了龙源之力。
可不知道中间出现了什么变故,两个该死的小鬼打破了白家祖地的千年禁制。被那个小胖子和那个只会玩蛇的臭小鬼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竟然不声不响把自己女儿从丰谷一路带到了屏兰堡!
若不是见二人并未生出歹念,白靖赋早就出手了。可看这女人跟着这两个臭小子一路上胡作非为嘻嘻哈哈,身为父亲,他又怎能轻易破坏女儿难得的笑颜。
谁没年轻过?白靖赋自己年轻时候,确实也犯过一阵子糊涂。年轻人不犯错哪还算是年轻人,本来想着让女儿出门历练历练也挺好。
悄悄留了一道自己的龙气在女儿身上,想着别再出个什么意外。白靖赋就匆匆赶回丰谷,研究自己家禁制漏洞那点儿事儿去了。
白家虽然不出门,可仰仗他们生活的人可是不少。千年不出世的白家,正因为有着诸多靠他们生活的眼线,所以虽为隐居世家,可以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有人前来报告金角旗现世的时候,白靖赋当时心头就是一紧。自己太了解女儿那一腔热血了,即便女儿能安耐得住,那两个死小鬼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靠收集来的情报,白家家主一路打听到女儿的下落。还没等进城,自己留在女儿身上那股龙气竟然被无故冲散了。
匆忙进城之后本想直接去找女儿,偏偏龙气消散女儿在哪儿他根本感应不到。逃命的刘三水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刚出了虎穴,直接掉进了龙潭!
白家人有自己的办法,很容易白靖赋就从刘三水身上找到了女儿的气息。
刘三水江湖混迹这么多年,那可不是吃闲饭的。见势头不对,与白靖赋东拉西扯,胡吹一通就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一个全身破衣喽馊的中年人,能是自己宝贝女儿的对手?
找孩子要紧,并未与他多做纠缠,白靖赋放弃了宝贵线索独自在屏兰堡里游荡。
半天也没见个人影,冷静下来的白靖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女儿女儿已经遇险了,那可怎么办?
正想着这件事儿,白家家主终于在将军府前重新感应到了女儿平安无事的消息。
早了几个不开眼的打听了一下将军府里的状况,再回去时府门前便有老人躺在大门之前。
本想劝老人快些离开,可四目相对之后,白靖赋脑中如遭雷击一般。
直到躲到城头上,老人那股子压迫感才缓缓消失不见了。
“白家主误会了。”
夏青袅知道白靖赋的为人,所以还是打算解释两句的。
“我没说邱馥煦做错,可下次如果你们需要帮忙,能不能直接把金角旗祭到丰谷白家?我女儿还小,老让她掺和这些破事儿,她要真受伤别怪白某人翻脸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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