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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月夜花劫

定心剑new 朱太河 11420 2024-01-19 11:57

  娄氏又随便说了几句,匆匆回到自己房里,生闷气。丫鬟杏儿知道她心里有火,只想躲得远远的,悄悄往门外走。娄氏看见了,怒问道:他们又请了大夫来,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杏儿说:夫人,我一直跟在身边伺候您。大夫的事我一点不知道啊。哼,我看你们都串通好了,瞒我一个人。娄氏发泄了两句,终究也说不上杏儿的不是,于是说道,好了,你出去吧。以后有事多替我盯着点。是。杏儿应了一声,从房里退出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娄氏是任员外在大夫人亡故之后纳的妾室,一直没有扶正。二小姐佳怡是娄氏带来的,也非员外亲生。娄氏原以为老员外病成那样,已经捱不过多少日子了,所以才急着把如梦嫁出去,自己好独霸家财。她完全没料到吴秋遇去而复返,而且真能妙手回春。今日一见,知道员外已无大碍,今后家里的事怕仍要由他作主,这叫娄氏怎能不着急。她在房中独自生了一会闷气,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匆匆走出房门。

  府门口的家丁看到夫人匆匆出门,身边一个丫鬟也没带,不禁心中纳闷,交头接耳。娄氏顾不得搭理他们,急匆匆走了。

  晚饭之后,娄氏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来到如梦的房间。如梦小姐和丫鬟春香没想到娄氏会来,都不禁一愣。如梦赶紧站起来:二娘来了,快请坐。娄氏说:我就不坐了,我就是来和你说几句话。丫鬟春香本想出去回避。娄氏说:不用。唉,这些日子老爷病着,我的心思都乱了,也没顾得上照顾你和佳怡。本想给你找个好人家,定门亲事,顺便给老爷冲个喜。没想到。唉,啥也别说了,都怪那个刘婆子,我叫她给骗了。如梦啊,你不会怪罪二娘吧?如梦说:不会。二娘是为爹爹着想,也是为我操心。娄氏说:那就好,那就好。哎呀,现在老爷好了,一切事有他作主,我也踏实了。这不,我刚刚出门去街上,给你做了一件衣裳,算是向你赔罪了。待会你试试,看合身不合身。说着把包袱递到如梦手里。如梦接过包袱,说:多谢二娘。刘婆子提亲事就过去了,您也不必放在心上。娄氏说:好。我就知道,咱们家如梦最知书达礼了。我走了。你一会试试啊,今天就穿上看看,好叫老爷知道你不怪二娘了。如梦点头应下。

  见娄氏走远,春香说:她是看到老爷好了,怕老爷责怪她,这才想起来讨好小姐。早干吗了?如梦说:算了,都过去了。如今爹爹好了,想来二娘也不敢再提胡家的事了,过去的事就算了。小姐就是人好。春香关了门,见小姐心情不错,于是说道,这一切可多亏了人家秋遇公子。

  如梦说:是啊,难得他肯答应帮忙,还照顾了爹爹。不过现在好了,事情解决了,咱们也不用再麻烦他了。春香望着小姐,问:小姐的意思是?如梦转过身去,喃喃说:他治好了爹爹,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是一定要好好感谢的。等爹爹情况好了,他必定又要急着走了,到时候咱们没有理由再留他。他是个好人。

  春香听着小姐自言自语,知道她心里也有不舍,上前问道:如果秋遇公子真的要走,难道小姐真舍得?如梦坐下来,叹息道:他本来就是急着要走的,这次肯留下来帮忙,已经是勉为其难了。怎么好再叫他为难?春香说:我想知道,小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可以让他留下不走,你会怎么样?如梦愣了一下,抬眼望着春香,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春香说:办法总是有的。不过,总得小姐自己心里先有个主见。如梦沉默了一会,缓缓打开桌上自己那幅画,看着看着发起呆来。

  此情此景,有诗《今夕往昔》赞曰:

  月照窗边花树影,

  风留门外紫竹亭。

  且看眼前新描像,

  仍念心中旧时形。

  英雄救难无私意,

  美女托身有隐情。

  今番邂逅君为友,

  往日歌谣谁共鸣?

  忽听外面有人敲门。春香走过去,问了声:谁呀?外面的人说:是我,来找姐姐玩了。春香赶紧开门:二小姐,快请进来。佳怡见姐姐如梦坐在桌边,手里拿着画,也凑过去看热闹:看什么呢,姐姐?我也瞧瞧。如梦来不及把画收起来,只得随口遮掩道:没什么,是我自己画的。佳怡看了几眼,笑道:还没画完啊?头发还没添上呢,真难看。如梦知道这个妹妹天真无邪、口没遮拦,因此毫不介意,匆匆把画卷了搁在桌上,问:妹妹有事吗?

  佳怡说:我没事,就是闲着无聊,来找姐姐说说话。哎,这包里是什么东西?她一眼看见了娄氏放在桌上的包袱。如梦说:哦,这是二娘刚刚拿过来的,说是新衣裳。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佳怡心直口快:我娘拿来的?她真是偏心,只想着姐姐。我能打开看看吗?如梦笑道:没事,看吧。二娘当然还是最疼你的。

  佳怡把包袱打开,将衣服展开一提,是一件崭新的大红罩裙。佳怡惊叫道:好漂亮!还说我娘不偏心?如梦说:妹妹要是喜欢,可以穿上试试。佳怡小孩子脾气,也不客气,真的穿了起来,还问:怎么样,好看吗?如梦说:嗯,好看,也合身。姐姐就送给你吧。真的?佳怡喜出望外,姐姐你真好。如梦笑道:难得妹妹喜欢,咱们高兴就好。

  春香知道虽然娄氏对如梦不好,但是这两个姐妹却是情投意合。人家姐妹情深,小姐好不容易得了件新衣裳又转手送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佳怡心情高兴,天真地问:姐姐,我今天在你这睡了好不好?叫春香到我房里去。如梦劝道:傻妹妹,这怎么行?让二娘知道了该不高兴了。不过你可以多玩一会,晚点回去。佳怡无奈:那好吧,我玩够了再走。

  这一日是初七,半月高悬,星光点点。

  任府大院已然安静下来。任府大门虽然关着,但是却没有上拴。两个蒙面人轻轻推开门扇,挤了进来,在院子中转了一阵,终于发现了亮着灯的如梦小姐的房间,悄悄走了过去。

  佳怡还在如梦的房里,坐在床头跟姐姐说着话。如梦已经困得躺在了床上。二小姐不愿回去,春香也只得继续伺候着。

  忽然房门被推开,两个蒙面人闯了进来。三个姑娘都吓坏了,正要喊叫。一个蒙面人将手里的刀往桌上一砍,低声喝道:谁敢出声,我就先杀了谁!三个人谁也没见过这阵势,都被吓到了,一个个颤抖着,不敢叫喊。春香好歹得护着两位小姐,壮着胆子问道:你,你们,想怎么样?拿刀的蒙面人没搭理她,挨个打量着她们三个,忽然抬手一指佳怡:就是她!另一个蒙面人快步上前,将佳怡抱起来,扛在肩上就往外走。春香想要上前阻拦,拿刀的蒙面人用力将她推了一把,也跟着出了屋子。佳怡吓坏了,大声哭闹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春香撞在桌子上,半天动弹不得。如梦放在桌上的画被蒙面人的钢刀砍到,断做两截,其中一截滚到了地上。如梦急忙跳下床,跑到门口大喊了几声:快来人哪!有贼了!把二小姐抢走了!然后赶紧回来扶春香:春香,你怎么样?春香忍痛站起来,说:我不要紧。快去看看老爷吧。千万别惊动他,他受不了这个刺激。如梦这才想起吴秋遇的嘱咐,意识到爹爹不能动肝火,否则后果严重,急忙起身跑去看爹爹。春香也跟着出来。

  吴秋遇听到动静,跑出门,正见如梦和春香跑来,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春香说:有贼把二小姐抢走了。吴秋遇一惊:他们往哪跑了?我去追!任如梦一把拉住他,说:夜黑风高,你路又不熟,上哪追去?万一,你再有个好歹,叫我爹爹如何是好?春香也说:是啊,先去看看老爷吧。要是老爷知道信了,可不得了。她们并不知道吴秋遇会武功,这么说,既是为了保住老爷,也不想叫他平白搭上性命。吴秋遇最清楚员外的病受不得大刺激,如果他已经知道了,可真是不得了了,急忙跟着如梦去看员外。

  员外也很早听到动静,问守夜的丫鬟。守夜的丫鬟毕竟年轻,隐约听到了如梦的叫喊,老爷一问,也就如实说了:好像是有人喊,有贼,二小姐被劫走了。员外一听,顿时心中乱跳,气血上涌,浑身颤抖起来。丫鬟吓坏了,扑跪在床头说道:老爷,您怎么了?我是胡说的,我没听清楚。刚才一定听错了。您可千万别着急呀,老爷!快来人哪!老爷发病了!如梦正好进门,一下子扑到床头。吴秋遇赶紧给老员外推拿,疏通气血。

  管家带人跑出来,看到春香,忙问:怎么回事?春香说:刚才有两个蒙着脸的贼闯进小姐房间,把二小姐劫走了。管家忙问:那大小姐呢?春香说:去看老爷了,怕老爷知道信发病呢。娄氏夫人正漫不经心地往员外房间这边走来,听到春香的话,顿时就慌了。她跑到员外的房里看了一眼,见如梦果然在那里,急地直跺脚,疯了似的往前院跑去。管家喊道:夫人,你去哪?娄氏哪理顾得上理他,早就跑远了。管家说:老五、老六,你们两个去跟上夫人。她可别再出什么事!张望、李才,你们俩各带几个人,分头去追。就算拿不到那俩贼,也得把二小姐救回来。众家丁各自领命去了。春香说:得报官吧。这深更半夜的,衙门有人吗?管家说:我跟郑捕头有交情,我直接去家里找他。老爷那边的事,你照应着吧。说完就匆匆忙忙走了。春香也赶紧到房里看老爷。

  经过吴秋遇一番推拿,老员外渐渐缓了过来,见如梦守在床前,挣扎着问道:是不是佳怡出事了?如梦知道爹爹已经听到,只得尽力劝道:爹,您放心吧。管家和二娘已经派人去追了。一定能找回来的。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呀。老员外无力地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喘着粗气。吴秋遇赶紧吩咐丫鬟去拿药。丫鬟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对如梦说: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老爷一问,我就胡乱说了。都是我不好。如梦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没事,不怪你。去拿药吧。丫鬟含着眼泪出去了。吴秋遇继续给老员外推拿。如梦和春香都焦急地等着外面的消息。

  派出去的人,最先回来的是老五和老六。管家不在,春香便出去问明情况:你们俩回来了,那夫人呢?没找到?老五说:找是找到了。她说不用我们跟着,就把我们打发回来了。春香说:深更半夜的,夫人一个人,没人跟着哪行啊?她说不用跟着,你们就不跟着了?老五说:我们是想跟着来着,可夫人都发火了,还把我们骂了一顿。我们惹不起,只能先回来跟你们说一声。春香也知道娄氏脾气大,他们不敢得罪也是正常的,也不好再埋怨什么,于是说道:你们俩到门口去看着吧,如果他们回来,尽快来告诉一声。老五和老六走了。没过多久,老六就跑了回来。春香还没进屋呢,问道:怎么了,谁回来了?老六气喘吁吁地说:他,他们,他们又来了。这回人更多。春香问:谁呀?老六喘了几口气,才说出来:坏,坏人!老五在那顶着门呢。春香暗叫不好,除了老五和老六,家里的青壮家丁都派出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正在发愁,那伙强人已经闯了进来,十多个人拿着刀枪火把,都蒙着脸,气势汹汹。为首的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两腿伸得直直的,两个人用竹竿架起来抬着他。一伙人吵嚷着,直奔如梦小姐的房间。春香悄悄跑回屋里,紧张地说道: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歹人,有刀有枪,好像这回是冲着大小姐来的。老员外挣扎着要起来,忽然一股热血上涌,从嘴里喷吐出来。如梦惊叫道:爹爹!吴秋遇赶紧给他推拿顺气。老员外咳喘了几声,抓住吴秋遇的手说道:秋遇公子,你快带着如梦躲起来。千万别,别叫她落到他们手里。咳,咳。如梦眼看爹爹吐血,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哭诉道:爹爹,我不走,我留下来照顾你。老员外焦急地推她,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吴秋遇站起身说道:你们好好照顾员外,我出去挡着他们。如梦一把拉住吴秋遇,含泪说道:你不能去。他们人多,又有刀枪,我怕吴秋遇两手扶着如梦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好好照顾爹爹,千万不要出来。如梦愣愣地望着他,还没来的及再说什么,吴秋遇已经转身走出了门口。春香说:小姐,我出去看看。你把灯先吹了,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在这。说着也跟了出去。

  有人先去如梦屋里搜了,没找到人,出来禀报。那匪首坐在高架的椅子上,大声喊道:有喘气的,赶紧把你们大小姐交出来,免得本少爷费事。把我惹急了,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吴秋遇悄悄绕离员外的门口,才站出来喊道:你们深夜闯到别人家里,好没道理!那匪首在高处看了看,像是认出了吴秋遇,笑道:呦,小子,你也在这。就凭你也敢出来挡横?吴秋遇不关心他是谁,大声说道:你们别欺人太甚。如果二小姐是你们劫了,赶紧送回来,也免得惊动官府。那匪首笑道:呦呵,口气不小啊。小的们,先把他给我收拾了,这回往死里打!有不识好歹的,觉得吴秋遇好欺负,争抢着上前动手。春香躲在暗处,心里着急:秋遇公子太老实了,怎么还不跑啊?她干着急,又帮不上忙,暗自为吴秋遇捏了一把汗。

  眼看有三个人已经冲到吴秋遇面前了,吴秋遇仍是不躲不闪,稳稳地站着。那三人各抡枪棒,直往吴秋遇身上打去。春香急得都要喊出来了。却见吴秋遇忽然身形一晃,不知怎么就绕到了那三个人的身后,快速出手在他们腰间、肋下点了几指,那几个人就不动了。春香根本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只知道吴秋遇没事,不由得暗自惊奇。

  吴秋遇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对那匪首说:我不喜欢打架,更不想伤人。我劝你们赶紧把二小姐送回来,好好做人。那匪首愣了一下,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招呼道:上,都上!把这小子给我乱刀砍死!他手下众人一发都冲了过来,把吴秋遇围住。吴秋遇见他们人多,也不敢怠慢,又有心教训他们一下,以救回二小姐,便不再退让,开始主动出手。那些人虽然手里拿着刀枪棍棒,却几乎没什么武功,很快就被吴秋遇一一打倒在地,哀嚎不止。吴秋遇走到匪首跟前,瞅了瞅那两个抬椅子的。那二人哆索了一阵,终于坚持不住,扔下肩上的竹竿,趴在地上就磕头。那匪首被掀翻在地,摔得哎呦乱叫起来。

  春香看得过瘾,急忙跑回屋里告知小姐和老爷:小姐,老爷。不得了,不得了。秋遇公子他如梦紧张地问道:他怎么了?人呢?春香刚才跑得急,喘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他一个人,把那么多坏人都给打倒了!如梦听罢,当时愣住,简直难以置信。但知道吴秋遇平安无事,而且还制住了歹人,心里马上踏实下来。她兴奋地从父亲床头直起身来,跑出门来看吴秋遇。果然见到吴秋遇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而众歹人狼狈不堪,不由得大喜过望。

  这时候,娄氏夫人带着女儿走进院子。佳怡委屈地哭哭啼啼,娄氏闷闷不乐,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禁愣住。如梦赶紧过去看妹妹:佳怡,你没事吧?佳怡一下子扑到姐姐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吴秋遇揪下匪首脸上的黑布,让他抬起头来,一眼认出是庙会上恶少,娄氏夫人的远亲胡全有,不禁怒问道:你们把二小姐怎么样了?胡全有趴在地上,胡乱说道:没怎么样啊,都是误会。吴秋遇在他背上点了一处痛穴,胡全有嚎叫道:啊呀,疼啊!我说,我说。我就是嘴上、手上占了一点便宜,下边干不了坏事啊。你看我的腿,我真的没干那事啊。他两腿挺直,动都不能动,看样子确实是行动困难。吴秋遇和如梦看着佳怡。佳怡擦着眼泪,点了点头。如梦说:走,妹妹,咱们进屋看爹爹去。让秋遇公子教训他们。

  佳怡狠狠瞪了胡全有一眼,跟着姐姐进了屋,一见到爹爹,又扑到床前大哭起来。老员外摸着佳怡的头,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时候,守夜丫鬟端着药进来。如梦一面喂爹爹喝药,一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出门追贼的家丁陆续回来,见到地上的贼人,都忍不住上前打几拳,踢两脚。管家也回来了,还带来了三个官差。为首的官人身材魁梧,腰间别着两把铁尺。吴秋遇看着那人眼熟,他见过的人不多,仔细想了想竟真的想了起来,脱口叫道:郑捕头?此人正是当年在香儿母亲坟前与柳正风争斗的两个官差之一,名字叫郑越山,只是如今留起了大胡子,而且须发之间已经有了不少白的。

  郑越山醉眼朦胧地看了看吴秋遇:你是谁?认得我?管家介绍道:这是我们请来的大夫,给我家老爷瞧病的。我刚才说了要去找郑捕头,他就记住了。郑越山上下打量着吴秋遇:大夫?不像啊。大夫怎么这么晚了嗯还在别人家里?管家说:我家老爷卧床多日,特意请他留在府里日夜照顾。

  郑越山摇摇晃晃地看了看地上的众歹人,点了点头,说道:人还不少。看来你们府上的家丁还不错。抓了这么多坏人,他们一个都没受伤。管家也正纳闷呢,小声问老六:怎么回事?老六刚才躲在假山后面全看见了,指了指吴秋遇,小声说:我们都没上手。都是这位大夫一个人打的。他太厉害了。郑越山听见了,又盯着吴秋遇问道:这些都是你干的?行啊,深藏不露啊。说说吧,你是什么来头?吴秋遇正不知如何应付,春香跑过来说道:老爷又吐血了,找大夫呢,你快进去看看吧。吴秋遇趁机跟着春香进了屋。

  管家见郑越山仍盯着吴秋遇的背影,生怕他生出别的事来,赶紧说道:哎,老爷的病又发作了。郑捕头,您看这些人是直接带回去,还是先问一问?

  郑越山说:问一问?问问就问问。他扫视了一眼,问道:你们谁是带头的?众人都指着胡全有。郑越山走到胡全有面前,蹲下来,问道:那你说说吧,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娄氏在旁边站着,有点不安。胡全有见了衙门的人,更加心虚:大,大人哪。这都是误会,误会呀。郑越山喷了一口酒气,打了个嗝,盯着胡全有问:你说什么?误会?你们抢了人家闺女,还拿刀拿枪的嗯打到别人家里来,这都是误会?

  胡全有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支吾了一阵子,忽然瞥见娄氏,大声喊道:表姑,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呀。娄氏知道躲不过去,硬着头皮上前说道:郑捕头啊,您别见怪。这真的是误会。郑越山抬眼看了看娄氏:你,你是谁呀?管家小声说:这是我家二夫人,被抢的二小姐的亲娘。郑越山点了点头:二夫人,二小姐他娘。这么说,你是苦主。你说说,怎么又成误会了?

  娄氏说:是这样的。这个是我娘家的表亲,从小就淘气,今天不知怎么了,心血来潮的,就想跟我那女儿开个玩笑。假装坏人把她带走,故意吓唬她。没想到家里人还当真了,还惊动了官府,把您也给劳烦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女儿已经回来了,就在屋里呢,伺候老爷呢。误会,误会呀。您看时候不早了,您又喝了酒,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的家事,我们就自己解决吧。

  管家问旁边的老六:二小姐回来了?老六说:嗯,回来了,夫人刚刚带回来的,在老爷屋里呢。郑越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真丧气,误会,害我白跑一趟。娄氏说:实在对不住了。改日我禀明老爷,一定登门拜谢。

  郑越山带着两个手下走出两步,忽然站住:慢着!他缓缓转过身来,走回来,用脚尖勾起胡全有的下巴,说道:还有个事我没弄明白,我得问问。你们已经把人抢走了,你又带着这么多人,到人家府上来,这是怎么个意思?胡全有一下子傻眼了,根本不知从哪编起,赶紧望娄氏。娄氏抢着要说:郑捕头

  我不听你说,我听他说。郑越山直盯着胡全有,你要是说不清楚,我把你带回去,十八般刑具让你尝个遍,看你说是不说。胡全有当时就慌了,大叫道:这不赖我呀。都是我表姑的主意!屋里的,院子里的,众人听了,都不禁愣住。

  娄氏慌忙叫道:你不要乱说!郑捕头在这,咱们不怕说不清楚,你怎么开始胡说了!郑越山好像忽然酒醒了不少,冷笑道:你先等一会,我倒想听听他怎么说。小子,你可想好了,不要乱说话。要是敢蒙老子,你想想那十八般刑具。不敢,不敢,不敢乱说。胡全有见娄氏已经指望不上,只得如实招了,免受皮肉之苦。郑越山看他说话费劲,让人把他翻过来,搁到椅子上。管家见事情牵扯到夫人,怕有损老爷的名声和威望,赶紧打发众家丁各自散去。

  胡全有大致想了想,从头说道:前几天我表姑说,要把他们家的大小姐嫁给我,还说大小姐如何如何漂亮。我当然愿意了。表姑让刘媒婆把生辰八字都换了,我以为板上钉钉了。没想到今天下午,表姑又上门找我,说事情有变,我可能娶不了大小姐了。我当时就急了。她说如果我非要娶也行,就是得冒点险,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胆子。我当然不怕了,问她怎么干。她说只要让大小姐断了再嫁别人的念头,一切就好办了。我问怎么断。她说找人把大小姐抢走,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大小姐失了身,再也嫁不出去,我就可以娶她了。我说这容易呀,那就抢吧。表姑说不能明着抢,不然会惊动官府,要吃官司。其实吃官司我倒不怕,就是家里得费钱。我问那怎么抢。她说可以找人扮成强盗,半夜来抢。她说了把大小姐房间的位置,还说晚上会把大门给开着。她还说有个丫鬟跟大小姐住在一起,怕抢错了,就拿了一件红色的罩裙作记号,她回来骗大小姐穿上,我们认衣服抢人。娄氏几次想打断,都被郑越山手下的官差看住,羞愧得无地自容。老员外在屋中气得发抖。

  郑越山问:那你们怎么把二小姐抢走了?胡全有叹气道:唉,他们怎么知道二小姐会在那,还把那件衣裳给穿上了。就把二小姐当成大小姐给扛走了。后来表姑上门来哭闹,我才知道抢错了。郑越山问:你都对二小姐做了什么?胡全有说:我就调戏了她几句,在她身上摸了几把,连衣服都没扒光呢,表姑就来了。佳怡从屋中跑出来,狠狠瞪着娄氏,说了句我恨你,一路哭着跑掉了。丫鬟杏儿看见了,赶紧追过去陪着。娄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郑越山问:你们已经抢了一回,就不怕人家报官?还敢来抢第二回?胡全有说:二小姐被抢,表姑又恨到大小姐头上,说是她使坏,就鼓动我们再来抢大小姐,让我抢了就把她郑越山瞪着瘫软在地的娄氏:你还真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到头来害人害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给搭进去了。管家看着娄氏,心情沉重。娄氏抬起手,一边用力在自己脸上打着,一边念叨:我丧尽天良,我猪狗不如,我害人害己

  屋中,老员外忽又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如梦大哭起来:爹——

  胡全有继续说道:她还说夜里衙门没人当差,叫我们尽管放心。我们都是被她给骗了。这个真不赖我呀。大人!郑越山没有搭理他,吩咐一声:一个个捆好了,都带走。管家看了看娄氏,把郑越山请到一边,小声说道:郑捕头您看,娄氏已经疯疯癫癫的了,她好歹也是我们府上的二夫人,您看能否通融一下,照顾一下我们老爷的面子和敝府的名声,先别把她带走。等明天我跟老爷商量一下再做处置。如果她真是疯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如果她没疯,我们老爷也会把她送交衙门。您看怎么样?郑捕头说:今天你打扰我喝酒了,改天你得赔我一顿好酒。管家知道他是答应了,连连应道:一定一定。多谢郑捕头。

  郑越山带着人,押着胡全有一伙走了。管家叫了个丫鬟,把娄氏送回房间,又找来几个家丁,简单收拾了一下院子,并吩咐下去,让他们相互转告,今晚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一切安排妥当,管家才得空进屋去看老爷。

  过了很久,老员外才缓缓醒来。他面色苍白,气虚无力,看了看床头的如梦,望着吴秋遇说道:秋遇公子,老朽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咳,咳春香提醒道:秋遇公子,我们老爷有话跟你说。吴秋遇赶紧贴到床边,俯身下来,小声问道:您保重身体要紧,有什么话也不急于这一时。老员外努力抬起手臂,抓住吴秋遇的手,喘着粗气说道:我不行了,秋遇公子,我想拜托你替我好好照顾如梦如梦听了,趴在床头大哭起来。吴秋遇安慰道:员外,您没事的,您好好休息,我一定想法把您治好。老员外挣扎着抓紧吴秋遇的手,说:你一定要答应我答应我照顾如梦吴秋遇点头道:好,我答应您。我一定好好照顾如梦小姐。老员外渐渐松了手,无力地躺了下去,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用很小的声音说了句好好,便断了气。吴秋遇在他鼻子低下探了探,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道:员外已经去了。

  爹——老爷——屋里一片哭声。如梦拼命地摇着爹爹,希望他能再次醒来。吴秋遇望着失声痛哭的如梦,想起了自己当初与师父生离死别的情景,不由得也潸然泪下。正可谓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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