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陶真宏
“印记!”
陈玄双眸一凝,原来不知何时,在龙鳅海舟的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正有稀稀疏疏的光垂落下来,金灿灿一片。
在以前,还真没有发现。
幸好如今把龙鳅海舟祭炼成功,让其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斩。”
下一刻,星辰剑丸一跃而起,就到了那个角落,然后滴溜溜一转,分出六道剑光,森森然的杀机涌过去,把四下都氤氲成一片霜白。再然后,似被剑气刺激,暗藏在角落里的金灿灿的光倏尔暴涨,囊括上下左右,隐隐的,传来鹤唳猿啼之音,声势大涨。
“南华派。”
陈玄剑光一引,就照出金光里的异象,他冷哼一声,马上就明白过来,这肯定是在黑山上对自己出手的那一位有着化丹修为的南华派真传弟子的手脚。
对方这一团金光,乃丹煞之力所化,聚散无形,衍生变化,力量不到,难以清除,他看到这里,略一沉吟,道:“荆妖王。”
“陈公子。”
荆妙君应声而来,明白了过程之后,点点头,一提手中红缨枪,娇斥一声,一枪次出,殷红如血的穗子展开的前面,一点寒芒暴涨,冷光激射。
轰隆,
这一次,在海舟角落里的金光没有躲过,瞬间被红缨枪刺中,转瞬间,金光炸开,一道又一道,形似飞羽,要逃之夭夭。
“束。”
陈玄早在一侧等着,岂能让对方得逞,他笑了一声,剑丸祭出,分出一十八道剑光,不分先后,落了下去,交织成剑气囚笼,将每一缕被震散的金光束住,让之难以动弹。
荆妙君收枪在手,身上是一套亮银袄甲袍,内衬红纱,外罩霞帔,纤腰收束,足蹬软云靴,正睁大美眸,看着被剑气所束的金光,里面传出的龙吟虎啸之声,鹤唳猿啼之声,只听着,就让自己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这就是南华派,最善于擒妖拿怪的宗门!
陈玄念头再起,剑光收束,将这南华派真传弟子所留的金光彻底湮灭,他抬头看外面,晴空万里,不见纤云,大片的金光照下来,让海面上如金鳞乱舞,笑了笑,道:“看来南华派的人真有事儿要忙,不克分身,这么多天没有来找我们。”
荆妙君眨了眨眼睛,表示赞同。
算一算时间,自从他们在黑山上动过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日子了。南华派的那位化丹修士既然在海舟上留下了追踪印记,要是可以的话,早就追踪而来。
“这事儿算暂时解决。”
陈玄目运双眼,再次把龙鳅海舟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别的印记后,才转头对荆妙君,道:“荆妖王,我们接近尸嚣教的山门鲸弃岛的活动范围了,这一带地形复杂,需要你掌舵。”
荆妙君身为东海中的妖王,且禽鸟得道,对此当仁不让,不过她也有话要说,道:“陈公子,我也只能沿着海图标识的海域航行,很难直接寻到鲸弃岛。”
海图上标识的地方,她能够驾驭龙鳅海舟顺利抵达,可当时在祁封岛的观云会馆里,那中年人也讲了,这海图上的误差恐怕有上百里,这个误差在海上有点太大了。
“这我知道。”
陈玄内视眉心,阎天殿里,彰德镜高举,镜光正不断放光,以尸嚣教这样整个宗派的根本修炼之道都大违阴德之律,一旦接近,彰德镜必然会将之照出。
东海,千里之外。
不知名的岛上,从水面上起了一道惊虹,扶摇直上,四下的林色氤氲其上,熏熏然,飒飒然,横跨十几丈。南华派的真传弟子薛冬然安安静静趺坐于惊虹上,身在新月之中,晶莹剔透,周匝俱是稀稀疏疏的咒文,状若天鹤翱翔。只是天光照下,映照出新月之相,里面的天鹤看上去翎羽不全。
好一会,薛冬然睁开眼,玉颜上略有疲倦,倒是平添了以往没有的三分娇弱,她顶门之上,丹煞清蒙蒙的,隐有龙吟虎啸,天鹤之鸣。
她看了看天色,想着刚才惊心动魄的斗法,叹息一声,道:“这赵正诚真是不弱,难怪陶真人不惜花费时间精力为其收集凝丹内外六药,其刚入化丹,就有如此威势。”
尸嚣教的宋长老立在一侧,这个时候才抽出空来,整理散乱的云鬓,她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里也是认同。
赵正诚虽无门无派,可他有个好师傅,那可是破门而出的陶真宏陶真人。有这位真人传授的正宗南华派法门打下牢固根基,一朝凝丹成功,厚积薄发,立刻展现出强横的力量。要是单对单的话,自己可能不会是赵正诚的对手。
“此事暂时告一段落。”
薛冬然用手按了按眉心,温温润润之气升腾,在感到身体疲倦的同时,心里也轻松下来。这赵正诚等人她们已经一一寻到踪迹,并将之拿下,余下的事儿,就交给宗门的真人处理了。
至于宗门真人如何跟陶真宏交手,那就不是自己这个级别的能干涉的了。
“薛道友,”
这个时候,尸嚣教的宋长老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道:“我出来一段时间了,得回鲸弃岛看一看,东海之上不算安全。”
薛冬然听了,很是了然。
这尸嚣教的法门别具一格,可很显然,其将修士之身炼制成活尸,这样手段会惹不少人,仇家不少。尸嚣教的大本营在西南,在东海只有两位化丹修士坐镇,宋长老出来后,就只剩下一根独苗。
真碰到硬茬子,还真容易出问题。
“不过,”
薛冬然一伸手,让尸嚣教的宋长老稍安勿躁,道:“我刚不久收到太昊派楚道友的飞信,对方已经乘舟出海,正冲鲸弃岛去,有他照看,不会出乱子的。”
“那就好。”
宋长老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深深知道玄门十派弟子的厉害,在玄功道术以及法宝上,实在强出像尸嚣教这样的宗门很多。即使这太昊派的弟子只是玄光境界,但只要对方到了鲸弃岛,也能应对强敌。
“我们休息休息,也赶回去。”
薛冬然有了决定,她也急着去鲸弃岛,可不是担忧尸嚣教山门的安危,主要还是因为在鲸弃岛一带会有天火坠空,这是最上乘的炼器材料,很是稀少珍贵。能在东海碰到,很是难得,不能错过。
也是这个,她才说服太昊派的楚天歌前往鲸弃岛,帮尸嚣教的人守一守家,没有这样的好处,以楚天歌的心高气傲,又怎么会愿意帮尸嚣教的忙?
“对了。”
薛冬然猛然想到一事,在当天黑山上,她可是给那个溟沧派的小子做了手脚的,前些日子没空收拾他,如今有空了啊。
有空了,就秋后算账。
“咄。”
想到就做,薛冬然默运玄功,就要凭借自己留下的印记进行定位,可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冥冥中似有爆音炸开,她顶门上的丹煞之力一阵乱颤,不断有余色坠落下来,状若飞鹤展翼垂空,三五个呼吸后,才恢复平静。
“薛道友?”
尸嚣教的宋长老发现薛冬然神色不对,开口说话,声音中有着疑问。
“溟沧派的弟子,”
薛冬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一个方向,美眸之中,蕴含着冷意。
……
在此时,荆妙君正引着龙鳅海舟在海图上标识过的鲸弃岛出现的范围内航行,她垂到脚后跟的青丝半点不动,玉颜上,一片冷光,全神贯注。
这一片海域地带阴云低垂,海波不静,稍一不留神,可能就会走上岔路,弄错方向。
她可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至于陈玄,则负手站在荆妙君这位女妖王的身侧,顶门上星辰剑丸不断盘旋,看上去是在为其护法,实则眉心上有无形的白光垂落,悬着阎天殿,里面的彰德镜正大放光明,镜光和外面的水波一样,不断向四面八方晕开。
随阴德之气大盛,阎天殿逐步恢复,彰德镜也在这个过程中水涨船高,所能巡视的范围在扩大。凡是彰德镜所照范围之内,有违阴德之律者,无所遁形。
不知过了多久,当龙鳅海舟沿着海图中标识的鲸弃岛出现的又一段航线前行时候,彰德镜中突然发出一声很刺耳的声音,紧接着,镜光里,黑青之气大盛,倏尔一转,就覆盖整个镜子。稍微一看,就有一种狰狞之意,直透眉宇。
“停。”
陈玄看着彰德镜上的异相,开口说话。
“嗯?”
荆妙君虽然奇怪,可她听话,马上把龙鳅海舟停下来。
“来。”
陈玄暗自盯着彰德镜,根据彰德镜的照影,不断推演,寻定了鲸弃岛的方位,然后大喝一声,玄光打入到船胎里,龙鳅大舟骤然发出一声轰响,三十六根攀龙桩一起转动,霎时搅动巨浪,排开大气,直往西南方向而去。
鲸弃岛这尸嚣教所立山门的方位上俱都是滔天风浪,若是寻常海舟,要到此处确实不易,更不要提,还时时躲避雷云暴雨,免得一不小心被卷了进去。
而龙鳅大海舟体固身坚,全然无需理会这许多,便是一头扎进暴雨狂浪中也不会晃荡半分,因而一路上都是平平稳稳,疾驱飞驰。
陈玄此行将龙鳅大舟速度催发到了极致,不过一日时间,便见一黑礁浮在岛上,在这个时候,彰德镜上的黑青之色前所未有的浓郁,狰狞之意也是到了高峰,无不显示出这正是那鲸弃岛所在,只是一眼望去,除了这黑礁之外便再无他物,知道这四周一定是有禁制遮掩。
“禁制。”
陈玄站在龙鳅海舟上,看着眼前的一片,目光冰冷。
要是北辰派、蓬远派或者碧羽轩的山门防御禁制,他肯定是干看着,没有想法。这几个势力都是实打实的二等玄门,门中的禁制法阵不但是元婴真人亲手布置,而且历经很多代的经营,早就固若金汤,不可入内。
可尸嚣教不同,这个宗门的根基是在西南,来东海的时间并不算长,比起北辰派这样经营多代的宗门差远了。更何况,尸嚣教在东海肯定没有元婴真人。
尸嚣教在承载其山门的巨鲸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能让其变成“活”鲸,在东海活动,已非常不易。尸嚣教的力量有限,不可能再在禁制法阵上做到无与伦比。
“这样的话,”
陈玄略一沉吟,就从袖囊中取出一件法器。
这是一个梭子,两头尖尖,刚一祭出,就如同鱼龙摆尾,黑白阴阳鱼转动,直奔彰德镜所照的鲸弃岛所去。
这梭子虽没有灵性,看上去卖相也一般,和在世家中很有盛名的破禁玄器五灵白鲤梭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可其也是有破除禁制之功,用在此处,恰到好处。
果不其然,只见这梭子所啄之地,眼前景物如水荡漾,随后乍然一分,把那幻境移开一角,露出一个缺口来。
“进去。”
陈玄招呼荆妙君一声,率先纵起一道剑光,顺着缺口,踏入尸嚣教的山门所在的鲸弃岛。
“什么人?”
这样的动静,马上就惊动了尸嚣教中的驻守之人,一个看上去面有阴柔的青年人从一块山石后站了起来,他默默念着口诀,本来站在身后的两具活尸无声无息向前,冲有响声的地方去。
只是这尸嚣教的青年人刚一露面,就有一道剑光飞来,他根本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头颅落地,尸体栽倒。
一个明气层次的修士,在突如其来的剑光之下,没有任何抵挡之力。
“杀。”
陈玄念头所到,星辰剑丸轻轻一转,分出十八道的剑光,他身子依附于剑光之上,冲鲸弃岛深处去。
所经过的地方,凡是遇到尸嚣教的弟子,就是一剑斩杀。
这尸嚣教的山门鲸弃岛所在,门中弟子以明气境界的居多,就是偶尔有一个玄光境的,也和他境界修为相差很大。
在境界碾压的情况下,驭使剑光斩杀,简直睥睨所向,无可阻挡,沾上死,碰上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