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场景是最常出现在缘何身上的场景――通过赌坊内城中央的广场,向着破穹楼而去。
只不过今日有些特别,因为在进入目的地之前,中途杀出一个不速之客来。
其厌看着正好站在二人正前方两步之远处的女子,最先反应是挑了挑眉尾。然后看着对方似乎有继续上前的态势,他无声地往斜后方退了小半步,正好将半个肩膀隐在了缘何身后,从而让嘴巴离他近了些。
“我猜今日不能善了,赌不赌?”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低声道:“你输了就告诉我你到底对小厌做了什么。”
缘何连给他白眼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对方已经将两步缩短成了一步。
“我有话想要跟你说。”晚照是一个带着一身明媚气息的女子,这也正是让其厌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再看第二眼,才会留意到她穿着鹅黄与米白相间的衣裙,长发用和衣裳同色系的发带邦成繁复却不显厚重的发髻。
巴掌脸,杏仁眼,外加一双半隐在刘海之下的柳叶眉,浅浅的笑容几乎没有离开过嘴角,并且能让和她面对面的人不自觉地跟着嘴角上扬。
“有什……”其厌刚刚开口,一股力道忽然击在他的腰腹。蓄好的气便失去控制一下子钻了出去,随即带起一阵咳嗽,“咳咳咳……”
“你怎么了?”晚照把视线移从缘何身上移开了片刻,看向其厌。
“咳咳……咳咳咳……”奈何后者回应她的只有不住地咳嗽和扭曲的神情。
“他没事,偶感风寒罢了。”缘何先代替人家答了话,然后道:“若不是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我还要去赴约。”
“赴约?”晚照眉毛一耸,“赴什么约?”
“赌约。”
“哦……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晚照的笑容挂上了红晕。
“时间紧急,我先走了。”其厌说完,向后身后揪住其厌的衣裳,也不看是揪住了哪里,拉着人便向一旁绕去。
“哎,你等等我。”晚照追上来,需要小跑着才能并缘何的脚步并齐,“我真的有话要跟你说,你先听我说完行不行?”
“眼下也可以,有什么话便说吧。”缘何步伐不停。
“可是……可是……”
“晚照姑娘,咳……”终于能正常开口说话的其厌开口道:“不论说什么,直接简洁才是最好的方法。”
感受到缘何再次投过来的目光,他立即由用双手反包住自己。可是害怕不能阻止想要参与的心,于是一边抱着上身远离缘何,一边继续道:“你又不能进破穹楼,现在不说,等他进去之后岂不是更加没有机会?”
缘何方才并没有再次出手的打算,可是现在,却想要直接让这厮一天都说不出话。
“那好!”晚照听了其厌的劝,加快速度跑到了芫芜前方,并且反身展臂拉住了对方,“我现在就要说。”
“……”缘何回头递给了其厌一个眼神,然后面向前方,“你说,我听着。”
“我……我喜欢你!”晚照说出第一句之后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我许久之前便喜欢你了,真的真的很喜欢。”
“你和赌坊里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以前在外城和人对赌的时候,你时常为了不重伤对方而选择给为费时间又废灵力的打法。”
“你很想赢得每一场赌局,但是挑选的对手却一直都是修为高于你的,从来不会欺负弱小。”
“还有赌注,有好几次赢了赌局之后,你因为那些赌注对于对方而言过于重要而选择放弃讨要。”
“还有……还有好多。所以你除了天赋极高之外,还本性淳善,不嗜杀,不狠辣,待人至诚……”
听到这里,缘何忽然笑了。
但是处于紧张中的晚照却没有留意到,接着又罗列了几条缘何身上的闪光之处,最后加大音量重申:“所以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了。”缘何道:“多谢你的夸奖和喜欢。请问还有旁的事吗?若是没有我便进去了。”
……
于是乎,晚照就这么瞪着眼睛看着缘何从她身边路过、前行。直到对方踏进破穹楼内,她才反应过来……
“娇艳美人儿主动表情思,你的反应未免太过冷漠无情。”
“不要用这个称呼。”
“什么?”缘何忽然说了一句让其厌一时间没能听懂的话。
“称呼。”
“称呼?我的称呼怎么了?”其厌奇怪道:“我方才对谁用错了称呼……”
一个激灵涌入脑中,他忽然就反应了过来:“美人……吗?”
“那个……不说了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缘何无心插柳柳成荫,歪打正着让其厌从喋喋不休瞬间安静下来。一直到他们走进内场,也没再想起来开口。
……
“你要等的人来了!”缘何刚刚来到昨日约好的圆台旁边,便听到有人高喊一声,随即几乎所有的视线都涌了过来。
“她要找你。”来到他面前的是一个走路不很利落的男子,面貌第一眼看过去并不会立即以美丑来论断,而被其独有的特点吸引住全部注意――他长了“一”张尚算“正常”的脸。
判定他是男子是根据声线,而若是从其面貌或是来看,则着实有些困难。因为他一张脸上长了两副面容,左右各为一副,半张为男面,半张为女面。
而之所以走路不利落,是因为身体也长了两副,一半强劲魁梧,另一半却纤细苗条。两条腿的长度都不一样,如何能不蹒跚?
这人缘何也熟,名字却没能记住,因为所有和其相熟的人喊他的时候都是用诨号――两张面。他们之间已经赌过了不止一场,但除了第一场之后,每一场缘何都是被邀约的一方。
“谁找我?”缘何问道。
“青衣。”两张面侧身指向后方。
缘何抬头看过去,见一青衣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手握长剑,五官在破穹楼充足的光亮之下终于变得清晰。
他看到了,他身边的其厌自然也看到了。所以轻微发出了吸气的声响:“这……这……这真的不是芫芜美人吗?”
他既然这么说了,自然已经确定她不是。而确定之后还要这么问,实在是因为太像了!身形、打扮、灵器,无一处不像。
“不是。”片刻后得到了缘何的回应,“眼睛最不一样。”
其厌闻言看过去:“果然,这名女子也长了一双凤眼,但却是天生含着柔情的瑞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