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被称为郭长老的老妪也在薛郎中的陪同之下走进了茅屋,她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之上的“潘若诚”,然后对那年轻女子说道:“毓莹,你不用担心你弟弟,有薛郎中给他治疗,包管是没有问题的,你说是不是啊?薛郎中。”躺在病榻上装作昏迷不醒的梁诚听到郭长老将这位年轻女子称为“毓莹”,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她确实就是潘若诚的姐姐。在梁诚修炼的洞察天目注视下,只见这女子容貌绝美,自有一股出尘之意,就是在担心弟弟伤势的情况下,看上去依然文静,看来是一位性格端庄的女子。可是在潘若诚的记忆中,除了记得这个从小一直关爱自己的姐姐极好,其他具体的事情竟然都没有,这让梁诚心中有些犯难,有点担心今后和她相处时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却说薛郎中听了郭长老的话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声回答道:“作为医者,我是不好打包票的,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吧,目前看来,这少年的性命是无碍的,身上也不会落下什么残疾,唯一的嘛……”潘毓莹一听薛郎中这犹犹豫豫的口气,顿时着急起来,流泪道:“薛郎中,我弟弟今后会怎么样?请你救救他!”薛郎中见她着急,忙宽慰道:“你放心,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你弟弟这次伤了心脉,我就是担心他好了之后可能会时不时犯点小糊涂,平时忘性大一些,可能会记不起一些琐碎的往事来,其实也不是太要紧的。”潘毓莹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对薛郎中道:“多谢薛郎中救了我弟弟,让您费心了。”薛郎中笑道:“其实这少年也不是我救的,他是赤冠上人昨晚送过来的,说起来你应该感谢他老人家,至于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些医者的本分而已。”梁诚在病榻上听着这些对话,心中却是一喜,想到今后自己可以顺着薛郎中所说的状况,装作记不起一些事情来,那么很多事情就可以含糊过去了,这倒是一件好事。潘毓莹虽然记挂着弟弟,一直不想走,但是那郭长老在这里待了一会就感到不耐烦了,于是她催促道:“毓莹,你就算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还会妨碍病人休息,既然他现在没事了,咱们就回吧,不要耽搁了修炼。”潘毓莹无奈,不能违拗郭长老的话,何况她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基本无碍,心中也很喜悦,毕竟在昨天下午自己还以为失去了他,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了。于是潘毓莹恭敬答道:“是。”然后仔细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弟弟”,跟着郭长老,三步一回头,满心不舍地走出了茅屋,薛郎中也跟着送到了外面。在这之后梁诚便开始在这竹林茅屋之中的“疗伤生活”,由于梁诚本身也是炼丹师,熟知练气期凡人受伤后的恢复状况,于是他便恰如其分地控制着,表现出每一天好一点的样子,半个月之后,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在这期间,只有潘毓莹时不时会来探视了梁诚一次,快剑门的其他人都没有来过,这也难怪,梁诚在这里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资质不错的临时弟子而已,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和同时期的临时弟子还都是竞争关系,所以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无人在意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再说那郭长老回去之后还曾传出过一些风声,说潘毓莹这个兄弟今后恐怕是会傻掉,已经没有什么培养价值了,还说这个情况是薛郎中亲口所言。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潘若诚掉进天坑摔伤成了傻子这件新鲜事很快就在宗门里传遍了,一个资质优秀的少年,从此成了废物点心,这事情固然令宗门高层叹息,可是为此暗暗高兴的临时弟子也很多,毕竟他们觉得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陈长老闻言之后颇为感慨,因为他之前是有些看好潘若诚的,现在听闻他身体虽然无碍,但是人却变傻了,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培养价值了,一个脑袋不灵光,时不时犯糊涂的弟子,成就肯定有限,完全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从此之后,快剑门实际上已经将潘若诚从临时弟子中除名了,之所以还没有让他卷铺盖走人,主要的原因也是抹不开面子,所以打算缓一缓再说,毕竟将一个还在疗伤的弟子扫地出门,这种事情拿到哪里说都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宗门高层也怕就此寒了人心。听说了潘若诚这个状况之后,薛郎中觉得十分歉疚,其实他当时想说的是这位弟子的记忆可能会出一点点问题,对平日的行事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更不会影响智力,可是没料到这话说出口去,以讹传讹却传成了这弟子将来会成为一个傻子。薛郎中曾经专门去找郭长老辟谣,告诉她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可是那老妪何等自命不凡,哪里会将一个区区治病的郎中放在眼里,那自然是口中随便应了一声,却根本不会出头为这个弟子澄清事实,最后所谓澄清的事情当然是不了了之了。隔了一段时间,薛郎中看到事情没有一点变化,深感无奈,在这之后跟梁诚说起事情时,连连向他道歉,愧疚不已,觉得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将人家的上进之路全都毁了。梁诚也觉得此事有点棘手,本来傻还是不傻,自己知道就行,别人怎么想无所谓,可是现在冒用潘若诚的身份就是为了进入快剑门,成为弟子,这样一来就行不通了。要说离开快剑门到外面闯荡,那也不是不行,但毕竟是耽搁时间,哪里有直接进入快剑门省事呢。要是当上了快剑门弟子,就算是有个合理的身份了,然后再徐徐图之,看看今后该怎么做,有没有合适的时机回到自己应该存在的时空去,现在看来还得重新谋划一番了,想到这里梁诚心中有些郁闷。薛郎中看到梁诚的脸色有些不对,心中更是歉疚,于是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既然造成的这个后果,自己就应该想点办法,承担起责任来。考虑了片刻,薛郎中说道:“若诚,你看能不能这样,你若是没有了临时弟子身份,一旦伤好了可能就会被送回家去,要想留在快剑门也有办法,干脆你就留在我这竹香斋当一名药童,这事情我去和掌门说一说就行,他肯定不会驳我的面子,关键是你自己愿意不愿意。”梁诚心想要是在这里做个药童,跟着这么个郎中师父混,最后能学个什么?于是脸上不禁露出了犹豫之色。薛郎中看出了梁诚的犹豫,接着安慰道:“若诚,我知道你想要学习正儿八经的剑法和法术,若是不想学医,留在我这里其实也算是误人子弟,可是我有个想法,你可以将我这里当作一个跳板,今后再想办法进入快剑门当正式弟子。”“可是,已经做了药童要怎么样才能当正式弟子呢?”梁诚问道。薛郎中微微一笑:“其实我这竹香斋是最容易见到快剑门大人物的地方,你想呀,无论是修炼出了什么岔子,或者是受了什么伤,他们都要来找我,是不是?何况我还略通丹道,有时会帮他们炼制一些聚气丹一类的东西,你在我这里,时时在他们眼前晃,傻还是不傻那不是一目了然吗?”梁诚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薛郎中的意思是……”薛郎中一点头:“对,你在我这里先当个药童,那就可以留在快剑门,等到宗门高层来这里的时候,我多安排你在他们眼前亮相,你资质又不差,他们看到你心智正常时,我在趁机再帮你说几句好话,别的不说,当个正式弟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梁诚心想这倒是一桩可行之事,于是点头道:“好吧,那就多谢薛郎中费心了,我愿意听先生安排。”“好!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养伤吧,伤好了之后你就留在我这里当药童,只是既然要做药童,这种治病救人之事却是儿戏不得,我先教你学习一些药理,这样的话,也不枉你来我这竹香斋一场。”说毕薛郎中到一旁的书架上翻了翻,然后取出一个竹简,将它双手递给梁诚。梁诚见薛郎中脸色郑重,自己作为炼丹师当然可以理解,知道医道这件事情在他的心中可不一般,态度轻率不得。于是梁诚也郑重地双手接过这一捆竹简,心中却犯起了嘀咕,他想在这个地方居然还没有纸质的书,那得是多么久远的时代啊,自己难道利用天罗蚕丝穿越了这么久远的时空?来到了远古时代吗?薛郎中见梁诚神态郑重,于是对他这个态度十分满意,心中觉得这少年是个可造之材,只是不知道他学医的天赋如何,若是他有一定的天赋,自己何妨就好好教授他呢。于是数月之后,梁诚伪装的伤势大好之后,便留在了薛郎中的这个竹香斋,在这里当一个药童,寻找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