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潇潇,风起长寒。
“渡过此河,便是秦国之地,如今看来,我们倒是晚了几分……”
小舟疾驰,两个人,昂首立于舟头。
身穿麻衣的老者,轻捋胡须,话语之中的意思,虽然是晚了,但看起来,却是一点不着急。
另一个人,比他稍稍年轻,但也是一头的白发,持剑而立,显得格外的威武。
“早晚自是小事一桩,只希望那些人,莫要死的太快!”持剑老者淡淡的说道。
麻衣老者看着依稀在望的水岸,轻轻一笑,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
“武安君此来,实在出乎贫道的预料,难不成,那位先生向你求援“九八三”了?”
那持剑老者,正是赵国武安君,李牧!
李牧轻轻挥了挥手,一道无形的气劲,悄然间拍在水面之上,小船的速度,立刻提升了许多。
李牧问道:“难道,先生向逍遥兄求援了不成?”
闻言,逍遥子的笑意,更浓了一些,“贫道只是来凑凑热闹,若是那位先生,真的做出了求援的事情,这咸阳城,贫道可是万万不敢来的!”
说完,两人相视莞尔。
他们两人,相遇在赵国边境,便相互商定,一路同行。
在别人都匆忙赶向咸阳的时候,他们却如同游山玩水一般,走走停停,一直到了第三天的清晨,才终于,来到了秦国之境。
小舟靠岸,逍遥子从背囊之中,取过了一个剑匣,将其中的剑,斜挎在腰间。
见到这柄剑的李牧,脸上露出几分讶色,拱手道:“原来,逍遥兄已经成了当今的道门之主,李牧失敬了!”
逍遥子的手,轻轻划过剑柄,笑道:“一人之剑再强,又怎么比得上千军万马?武安君莫非是在揶揄贫道吗?”
李牧摇了摇头,指着逍遥子腰间的剑,说道:“李牧可否一观之?”
呛!
逍遥子也不推辞,雪霁剑,当即出鞘!
这柄剑,不仅仅是剑谱第六的当世名剑,更加代表着,无比尊崇的身份。
道家掌门人!
此剑狭长,较之凡剑,要长出尺许,通体青绿之下,散发着阵阵寒意。
“果然是好剑!”李牧赞道。
在细细一观后,便将剑,交还给了逍遥子。
“在李某看来,一柄好剑,足以媲美千军万马,甚至,犹有胜之,就如逍遥兄手中的雪霁,更如先生手中的残虹……”
逍遥子洒然一笑,收了雪霁剑,说道:“一柄剑的好坏,哪里是能由旁人来评断的,贫道自知,手中剑不敌先生锋锐,但却想在咸阳城之中,寻得一两个对手,以开剑锋!”
说完,率先向着前路走去。
李牧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镇岳剑,那张方正的脸上,竟露出了几分期待之色来……
咸阳城,国师府。
当初,这里是吕不韦的居所,都说吕不韦权倾一时,他的府上,自然也修葺得极位豪奢。
此刻,方圆十里之内的百姓,都在官府的要求下,迁到了别的地方,大街上静悄悄的,只有国师府外,留着几个人在泼水洒扫。
夜幕悄然降临。
两个硕大的红灯笼,就被挂上了国师府的门檐,其内跳动的灯火,时明时灭,给原本就诡异的气氛,更添了三分肃杀之意。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这里,哪怕门口站的几个家仆,都感觉如芒在背。
胜七和墨鸦两人,都微阖双眼,站在门外的正中央。
今日,乃是先生宴请宾客,所到者,必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这才有了他们两人,在门口迎客的道理。
呼…
微风渐起,将一盏灯笼里的烛火吹灭了,赶紧有家仆重新燃起. .........
也就在这一刻,墨鸦和胜七,同时睁开了眼睛。
“有贵客到,大开中门!”墨鸦沉声道。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街口,就已经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
楚南公拄着拐杖,走在前边,身后的英布和季布,每人手中,都端着一个不大的礼盒。
来到门前,楚南公拱手道:“看来,今日老朽,倒是第一个到的!”
墨鸦和胜七均是抱拳,两人同声道:“见过南公!请进!”
身后的家仆,想去接英布和季布手中的礼盒,却被墨鸦阻拦,道:“南公的礼物,必是天下少有的珍奇,还是请两位兄台,亲手交与先生吧!”
楚南公微微颔首,也不多言,径直走入了国师府中。
在远处,一个隐秘且阴暗的屋子里,看到这一幕的田光,不禁幽幽一叹。
“倒是没有想到,我楚国的第一贤者,而今,竟然第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兵主长老坐在椅子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明亮。
“今日,乃是最终之战,总有些人,要做出抉择,我们已经败了两次,罗网同样败了两次,南公有此选择.,也怪不得他…..”
田光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剑柄的手,咯咯作响,从怀中,拿出了一枚令牌来,说道:“空手上门是谓失礼,那么就将此物送给那位先生吧!”
说着,他将令牌翻转过来,其上所书的【神农】两字,显得格外刺眼。
神农令一出,天下动乱!
上一次,除掉了秦国武安君白起,这一次,就是那位先生。
但可笑的是,那位先生,正好端端的坐在府中,而农家,却已经成了如今这个破落模样。
田光一把将神农令攥住,喃喃的说道:“地泽万物,神农不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