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七王爷离去的背影,奇皇后满眼寒光,转身看向汝阳王,冷漠地道:“绍敏郡主被乱党劫持,王爷身为父亲,该当早回王府,设法救人才是,宫中之事,有本宫在,王爷可以退下了。”
逐客令!
汝阳王听闻此言,只得双手抱拳,恭敬地道:“谢娘娘关心,老臣告退!”
说罢,带着王保保,快步离开皇宫,很快便返回汝阳王府。
刚刚回到王府,便有老管家来报,将韩辰救走郡主,斩杀无数高手,屠杀全部府兵的事,悉数禀报出来。
“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王爷。”
屏退了管家,汝阳王眉头紧锁,坐在椅子上,心情很是沉重。
这时一名斥候跑进王府,单膝跪在汝阳王面前,说道:“启禀王爷,我军前线失利,襄阳、郑州、许昌、南阳,全被乱党攻陷,大军只能退到河南境内。”
什么?
刚刚坐下的汝阳王,顿时站起身来,又惊又怒。
旁边,王保保脸色难看,“乱党兵强马壮,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便会杀到大都了!”
挥了挥手,打发斥候退下,汝阳王满脸忧愁,呆呆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烛火出神。
国家衰败,内忧外患!
他有种回天乏术的无奈。
“难道,我大元朝廷真的像这盏烛火一般,已经走到尽头了么?”汝阳王心力交瘁。
王保保坐在旁边,默不作声。
原本人丁兴旺的王府,此刻冷冷清清,气氛十分凄冷。
“圣旨到,察罕帖木儿,接旨!”
蓦然间,王府门外,传来一道高声大喝,打破王府的宁静。
圣旨?
汝阳王微微一怔,难道陛下醒了?
如今圣旨已到门口,来不及多想,赶紧站起身来,出门迎接圣旨。
门外,一名宣旨的太监,正站在前方空地上。
在这太监总管的身后,站着几名小太监,在后是大量的御林军,约有五百人,兵力强盛,绝非如今的汝阳王府可以抗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察罕帖木儿,统兵多年,尽忠朝廷,功勋卓著,然而年事已高,不宜继续统兵,革去兵马大元帅之职,官升三级,敕封镇国公,爵位世袭,钦此!”
什么?
革去兵马大元帅的职务!
汝阳王听闻此言,如同五雷轰顶。
虽然,镇国公的地位很高,而且可以世袭爵位,但是,和手握兵权的大元帅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岂有此理,父王忠心耿耿,陛下他竟让卸掉父王的兵权,这是什么道理!”王保保在心底暗骂,义愤填膺,深觉不公。
老太监阴阳怪气地道:“汝阳王,你还不接旨,还不上交兵符,难道你想造反?”
唰唰唰……
五百名御林军,同时抽出长刀,汝阳王若不听话,他们便会动手。
汝阳王咬着牙,很是不甘,但是为人臣者,不可抗旨不遵,更何况,对方大军在此,自己想反抗都没有用。
深深吸了口气,他伸手入怀,取出一枚兵符,“老臣接旨,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旦交出兵符,便在无权利统兵了。
老太监满意点头,伸手接过兵符,将圣旨递给汝阳王,便懒得在和他废话,阴阳怪气地道:“我们走!”
轰轰轰……
五百多名御林军,齐齐转身,踏着沉重有力的步伐,离开汝阳王府,护送兵符返回皇宫去了。
“混蛋!”
瞪着这些人的背影,王保保破口大骂。
“报!”
传旨的队伍刚走,一名斥候骑马过来,翻身下马,跪在汝阳王面前,恭敬地禀报:“启禀大元帅,我军在撤退途中,误入敌军圈套,折损十万大军!”
听见这斥候的话语,汝阳王身体一震,脸上的哀伤更浓,但却没有作出指示,而是一声长叹,“你入宫禀报去吧,老夫……老夫已经不是大元帅了。”
说罢,徐徐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王府深处。
斥候闻言震惊,呆呆愣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王保保知道父王心情极差,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一桌丰盛菜肴,准备一坛陈年美酒。
酒席之上,父子二人对饮几碗,大有借酒消愁的味道。
这时酒过三巡,王保保已有醉意,闷在心底的话,终于脱口而出:“父王,您精忠报国,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可是到头来,您又得到什么?”
什么都没得到!
连大元帅的兵符,都被缴上去了!
听见儿子的话语,汝阳王沉默不语,端起酒碗,猛地仰脖喝光,似乎痛快了些。
王保保放下酒碗,说道:“父王,现在叛贼大军压境,朝廷危在旦夕,陛下昏迷不醒,可是,七王爷和奇皇后他们,不但不想退兵之计,反而在争权夺位!”
“保保,连你都看出这些,为父又岂能不知?”
汝阳王看向王保保,长叹一声,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做臣子的,只管杀敌报国便是,其它的不要去想。”
王保保摇了摇头,“可是,我们没有一兵一卒,又何谈杀敌报国?”
顿了顿,他又说道:“儿臣觉得,现在的这个朝廷,已经不值得我们再卖命了!”
砰!
汝阳王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在王保保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瞪眼喝道:“大胆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麽!”
王宝宝顿时醒酒,满脸都是惊恐,握住红肿的脸颊,看着自己的父王,自知酒后失言,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为将之人,忠君报国,即便是战死沙场,那也在所不惜,你竟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为父今天……”
汝阳王怒不可遏,右手再次举起,还要扇儿子几个耳光,但是手到半路,想到朝廷现状,儿子所言也非全错,便再也打不下去了,话语说到一半,也化作了一声叹息。
“国不像国,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熟知奈何,熟知奈何……”
举头凝望夜空皓月,汝阳王满眼无奈和哀愁,然后,默默转身,走进清冷的月华中,消失在黑暗之中。
“爹……”
王保保看着父亲的背影,只觉得他高大的身躯,竟是如此的瘦弱和苍老,说不出的忧伤和失落。
也许,对于这个没落,腐朽的王朝,父亲也有些心灰意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