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身不由己谢晓峰
天榜将西门吹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九州,自然也是传到了那万梅山庄,
曾经属于“峨眉四秀”之一的孙秀青,此时却是倚着门槛,泪流满面,
一名青衫的少年,腰间同样挎着一柄剑,从门外走来,缓声说到,
“娘,那个便是爹吗?”
孙秀青掏出手绢,摸了摸眼泪,坚定的点点头。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黯淡,“原来我爹没死,只是我爹,为什么会选择离开我们……”
孙秀青搂过少年,语气中尽是温柔,
“你爹是大明的剑神,娘能与他温存数年,已经是很满足了。”
“娘,你当真不恨他?”
孙秀青一愣,视线转向了天榜,
“爱也罢,恨也罢,你终究没有办法改变那人。”
“他醉心于剑而无任何心理负担,世上没有任何事可改变其爱剑之心,故他无需禁欲。”
“他想爱便爱,当他选择离开的时候,自然也无需多加内心交战。”
喃喃自语,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
“若是能与他再见,我一如当年!”
少年挠挠头,微微一笑,虽然年幼,但是一身剑术已经是超乎常人,
一个漂亮的剑花在空中形成,
少年拍了拍胸脯,看向了孙秀青,
“只要我努力变强,变得比他还强,他就会来挑战我吧!”
“到时候,爹应该就会回来吧!”
……
天穹之上,随着奖励的发放,天空陷入了片刻的沉静,淡淡柔和的金光洒遍了九州,
随天榜的金芒到达小院的,还有一封浅浅的信件。
带着疑惑,燕十三无奈的苦笑,这个江湖,究竟谁还会记得自己?
缓缓拆开,燕十三便是豁然瞪大了眼睛。
如遭雷击一般的愣在了原地,随后便是一阵癫狂的大笑。
苍白的脸上因为狂喜,多了几分病态的潮红,脸上的刺青,更是随着大笑,如同一只只活着的蜈蚣,在缓缓的蠕动。
那一坛死水一般的剑意,在此刻如同冰雪消融,冲天剑气,由体内爆发,骇然的气势让一旁的乌鸦都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大兄?”
乌鸦带着满脸的惊骇与疑惑,看向了那陷入癫狂的燕十三。
那久置的春怒再度被燕十三拔出,虽然久未出鞘,但是那剑光依然直刺人眼!
微微的剑鸣,透露着持剑人内力的不平静。
而那封信,也是出现在乌鸦的手中。
“这……这是真的?”
燕十三点点头,捶打了一下胸口,将咳嗽压下,
“这一定是谢晓峰的笔记!”
“谢晓峰!你果然没死!我就说这个世界,除了我,又有谁能够杀你?”
燕十三的语气依然沙哑且低沉,但是相较于之前话都难以说出的病态,无疑是好了很多。
“他想见我,而我亦想战他!”
乌鸦有些担忧的看着燕十三,“大兄,只是你这身体!”
“反正都是死,我宁愿死在谢晓峰这我唯一认可的人手中!”
“也好过在这里苟延残喘!等待死亡的到来。”
乌鸦看着如此坚定的燕十三,也不再多言,
他明白,燕十三的病,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谢晓峰的死,如今却认对方没死,这心病便是好了一半,
手指轻点,一股股内力注入燕十三的体内,乌鸦的气势便是直接消退了一半。
叹了一口气,燕十三说不出感谢,也不愿去问乌鸦做此事的原因。
乌鸦淡淡的笑着,“大兄,这当是我观看这惊世一战,所买的门票吧!”
……
夜晚与天上的金芒交织,如同调色板一般,将这方天地,染出了一片夕阳的模样。
夕阳红如血,而这片枫林亦是红如雪,
枫树之下,一名剑客静静的等待,整个人仿佛那清晨的迷雾,缥缈的若有若无,
出尘的气质中,又隐藏着淡淡的忧伤。
浪子剑客,听着踩踏枫叶的沙沙声,缓缓握住了腰间的剑柄,他等的人已经来了。
燕十三如同以往一般,一席黑衣,小小木叶下,这纯黑与血红,却又是格外的和谐,仿佛是与天地融合为了一体。
他的出现,让这血红的天地,凭空多出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意与杀气。
沙沙声缓缓停息,燕十三同样是停下了脚步,乌鸦脚下轻点,便是稳稳的落在了一颗枫树之上。
谢晓峰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来到的燕十三,轻声的开口,
“你来了。”
“既然是你找我,我定要前来。”
燕十三咧嘴一笑,“我猜的果然没错,你没死!”
谢晓峰叹了一口气,接住了一片掉落的枫叶,
“若是可以,我宁愿继续当那个“没用的阿吉”。”
“我不管你们那些江湖道道,不过你今天能在这里出现,倒是让我很是惊讶。”
看了看谢晓峰腰间的佩剑,燕十三继续开口,
“上次我见到这柄剑时,它彷佛也已经陪著它的主人死了,现在一到了你的手里,就立刻有了杀气。”
谢晓峰长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剑柄,
“天地之间,你我两人的相见,是不是就必定有个人死在对方的手下?”
“是的。”
“可是,我并不愿意动手……这次的出现,也仅仅是因为听闻了你的病情,想见你最后一面。”
燕十三冷冷的一笑,紧握住了自己那把漆黑的剑鞘上,镶著十三粒晶莹的明珠,代表着不详与死亡的长剑。
“燕十三能活到现在,为的就是要等这一天,若不能与天下无双的谢晓峰一战,燕十三死不瞑目。”
“若是,与你仅仅是与你一见,把酒言欢?”
“我不会答应,我的剑,亦是不会答应!”
谢晓峰站在原地,长叹到,“可是,你的身体……不战,尚还有数年的光景。”
“多少年来,你谢晓峰都持着剑道的牛耳,如同一盏明灯,经久不息。”
“但是我燕十三,所追求的,便是那短暂的绽放!”
潜心学剑数十年,一直想要交手之人,终于站到了自己的眼前,却不出剑,让燕十三如何甘心?
江湖中只知《夺命十三剑》,可谁知他燕十三已经练出了第十四,乃至于第十五剑!
说实话,他不觉得这天下,有人有资格能杀了自己,甚至连谢晓峰亦是不能!
能杀的他的,或许只有自己的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