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绣衣府,交际花,江南
一诗成罢。江南看向赵文钊,“赵兄,接下来该到我出题了。”赵文钊愣了许久,叹道:“江先生,小生认输,就不献丑了。”王淳允眨了眨眼,这怎么还直接认输了呢?江南拱手:“承让。”“江先生三步成诗,小生佩服万分,何来让之一说?”赵文钊摆了摆手,“如今老师正在齐州讲学,待他归来,小生再来请先生。”“那便多谢了。”江南笑道。随后,赵文钊恭敬告辞。院中只留下王淳允和江南二人。“江兄,厉害啊!”王淳允啧啧叹道:“你别看文钊那小子说话谦恭有礼,但在诗词文章上可是极为强势,不战而退这种事,可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看江南的目光,露出浓浓的好奇之色:“江兄,我不懂诗,你这是如何办到的?”江南撇了撇嘴,随口搪塞了过去。我也不懂诗。突然间,他目光一凝,望向王淳允:“你……晋升五品了?”后者听到这话,露出一副“你怎么才看出来”的表情,故作苦恼的叹息一声:“唉,就一不小心就突破了。”见他这副模样,江南眉头直跳。如果他没记错,一年多以前在旬阳第一次相见之时,王淳允也只有八品的样子。短短一年,突破至五品。这已经不是正常修行所能达到的速度了。王淳允也是个奇葩,明明修的是儒道,但却不通过诗词文章。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修行速度还如此恐怖。江南眼睛微眯,看来这表面上不着调的家伙,也藏着些秘密啊……“江兄,你别这样看着我。”得到江南惊讶的目光,王淳允抬头挺胸,“虽然实际战斗打不过你,但这修为我可是要领先……”话未说完,他略显得意的表情就僵硬了。因为江南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同为五品的气息。“你……你也……五品了?”王淳允哆嗦着嘴皮子,难以相信。他的修行速度已经足够恐怖了。原以为在修为上超越了江南,也是想要炫耀一番。没想到,丑竟己。江南腼腆一笑,学着他的模样,叹道:“唉,我也是一不小心就突破了。”“……”王淳允:“怪物!”时隔多日,两人的重逢便在相互的凡尔赛中过去。临走之时,王淳允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江兄,我此次前来,实际上还有一事。”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封侯在即,这京城之内定然有无数人想要试探与巴结于你。”“但你一定要记住,其余人都可能逢场作戏,唯独那两位争得正欢的皇子,绝不要与他们搭上一丝关系!”“夺嫡之争,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江南认真道:“王兄还请放心,此事浔姐在来时便已经提醒过我。”见此,王淳允点点头:“那就好,看来那天魔夜叉想得也挺周到……”“王兄……”“怎么了?”“你背后……”王淳允眉飞色舞的表情的顿时僵住,脸色煞白!他突然感受到,身后突然升起一股极深的寒意。比之大雪更要冰冷万倍。大冷天的,王淳允的额头竟是升起了细密的汗珠。“江兄,我想起家里还烧着炕……就先走了!”“吾之一步,可行千里!”言出法随之间,王淳允的身影直接一溜烟儿消失在江南的面前。溜了。“哼,跑得倒是挺快。”门口的简浔轻哼了一声,走进院中。“他也是开玩笑,浔姐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江南随口道:“怎么突然有空来我这儿?”“信坊来人通知,说是有京城外寄给你的信,但见你院中有客,他们便只在外边儿侯着。”简浔解释道:“大冷天的,我让他们先行离去了,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说罢,她露出狡黠之色,“江南,是不是外边儿相好的姑娘给你寄来相思信了?”江南叹气:“您可别打趣我了。”绣衣使权力极大,自然监管也是极严。所有从京城之外寄来的信件,都要统一经过茶水间以繁复工序检测其信件没有类似诅咒一类的阴毒法门之后,方可送至信坊,让绣衣本人来领取。这与军中的规矩差不多。而江南虽是外指绣衣,但住在清风府,所收信件自然也要经过信坊。“多谢浔姐了,我这便去取。”江南拱手道。他心中已隐隐有所猜测。在他们还在洪州归途之际,大夏朝廷便已经将封侯之事昭告天下。以各方势力的敏锐嗅觉,自然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毕竟大夏封侯这可不是小事儿。江南估计应该是剑庐得知了消息,寄来了信件。信坊位于茶水间一侧,乃是一栋二层阁楼。江南走进去后,直直往柜台而去。台前站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头发花白,但衣着妆容皆是整理得一丝不苟。见来人,他慢悠悠道:“绣衣大人可是取信?”江南点头。老头儿又问:“请问名讳?”“江南,劳烦老先生了。”江南道。“我姓钱,绣衣大人唤我钱执事便好。”老头儿转过身,有些吃力地从信架上取出一大摞信件,摆在柜台上。“江绣衣,你这信件来了好多啊!”说罢,他拿起第一封开始核对,道:“渭水流域汕原城来信,交付绣衣使江南。”江南点头,接过。老头儿又拿起第二封:“乌铁国皇室来信,交付绣衣使江南。”江南点头。拿到第三封信的时候,老头儿愣住了。他反复翻看了几遍,才确定没有看错,“幽州剑庐来信,交付于绣衣使江南。”说罢,他看向江南,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陡然间,老头儿的脑中浮现一个身影,再联系江南的姓名和那位传闻中与剑庐的关系,不由惊呼出声!“您……您是江侯爷?”这一声让整个信坊的人都转过头来。江南硬着头皮,接过信件。老头儿仿佛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惭愧地咳嗽一声,继续取出一封信,道:“南荒南离部落来信,交付于绣衣使江南。”此话一出,已经在注意这边的众人不由微惊。这江侯爷关系网都搭到中州之外的其他境域了吗?其实,从信坊的信件来源,便很容易看出一位绣衣使的关系范围。比如王淳允,那个号称交际花的家伙,经常就有各地花魁姑娘给他寄来信件。众人便也得知这这家伙在外面玩儿得花里胡哨。顿了顿,老头儿继续取出一封信件,正当他准备交给江南时,却突然愣住了。正在看热闹的众人恨得牙痒痒,但也不可能不顾面子跟过去看。只能等这老神在在的钱执事念出来。终于,老头儿擦了擦眼睛,才颤颤巍巍道:“这……这是东境太一圣地的信件……”话音落,一片死寂。周遭之人看江南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他们基本已经能猜到,这江侯爷即将封侯,其交好的势力自然会送信恭喜。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东境三大霸主之一的太一圣地,竟然也会送信恭贺!这是什么扯虎皮的面子啊?在灼灼的目光中,江南有些无奈地接过信封。他被盯得有浑身不自在。但也明白,这是信坊必要的程序。信坊之内,全部都有储存音像的灵器覆盖。功能类似于上辈子的监控,可以随时调出,只不过对灵石的消耗不小就是了。而这一程序,也是为保证收到的每一封信都交到了它的主人手中,留作证据。避免事后扯皮。这时候,老头儿又取出一封信,定睛一看,竟是双手都在发抖,颤颤巍巍道:“东境……怀光圣地来信,交付于绣衣使江南……”这话落在周遭之人耳中,如遭雷亟。不仅太一圣地……连同为六大势力的怀光圣地,都送信恭贺江南封侯?“老王……我耳朵没出问题吧?”远处一名执事看着身旁的同僚,愣愣问道。同僚也是一脸震惊,“应该没有……我也听到了……”他们望向柜台上,仅剩的两封信。不由口干舌燥。难不成这位江侯爷要将东境三圣地一网打尽?果不其然。只听老头儿麻木的声音继续响起:“东境青华圣地来信……交付绣衣使江南……”他已经麻了。于是,信坊之中,窃窃私语在也控制不住,一片哗然!这位新晋的侯爷,竟然和东境三圣地都有牵扯!而且关系不浅!否则不可能高高在上的圣地,主动送信而来,并且不是以私人名义,而是署上了圣地之名!其中深意,就让人不得不想入非非了。而这位年纪轻轻的江侯爷,加上本身所在的大夏朝廷。整个上元一国二寺三圣地,六大巅峰势力中,竟然有四个,都在为他背书!有人忍住不吞咽口水,喃喃自语:“这等关系网……哪怕是一头土猪也能平地起飞吧……”不过,到了这时,众人也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开始平复激荡的心情。毕竟六大势力已经出来了四个,西域那群秃驴又跟江南有深仇大恨。最后一封信的来源不可能再有多离谱了吧?――钱老头儿也是这样想的。他取出最后一封信,开口念道:“天机阁来信,交于绣衣使江……”念到一半,他停下了。按理来说,已经在信坊度过了大半辈子的钱老头儿,不可能犯这种话不说全的低级错误。毕竟现在都录着像,最后是要作为卷宗储存的。但信坊同僚中,没人责怪于他。甚至把自己放在同样的位置,也不可能平平稳稳念出交付之语。当天机阁三个字落入耳朵时,他们的头脑就已经混乱了。如果说六大势力是主宰整个上元的帝王。那神秘莫测的天机阁便是无冕之王。他们不争权夺势,不圈地为朝。但仅仅天机二字代表的,便是如今人道道统的源头天机上人。如今,信坊众人皆是已经面无表情――他们已经麻了。趁着这功夫,江南收起信件,快步离开信坊。――他看得出,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已经完全变质。那是仿佛要把自己扒光,看看衣袍里面究竟是人还是怪物的眼神。而经此一事,在信坊内部,继王淳允之后,江南喜迎绣衣府二代交际花之称。只是,和寻花问柳的王淳允不同,他这交际网可不是什么风尘女子。而是遍布整个上元的龙头势力。回到罗绮庭院,江南把门关上。正准备看一看这些手中的这些信件。毕竟有好多故人,也许久未见了。收到他们的信件,也是欣慰之事。突然,门被推开了。江南眉头一皱,将信件收入壶天空间之中。来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五官阴柔,穿一身深蓝色官宦服。他捧着一张精贵木盘,上面是一张烫金的请柬。此人行至江南身前一丈处,清了清嗓子,才尖声尖气道:“奴才见过江侯爷。”江南站起身:“公公何事?”“江侯爷您功勋卓绝,二殿下甚是欣赏,特邀您今晚至万仪宫一叙。”说罢,这官宦将木盘呈到江南身前。看那模样,似乎压根儿就没有给江南拒绝的机会。江南轻轻推回推回木盘:“多谢二殿下美意,只是我这几日偶染风寒,不便抛头露面。”那官宦眉头一皱,提醒道:“江侯爷,这可是二殿下的相邀!”江南蹙眉,沉声道:“我这几日确实身体不适,公公还请回。”官宦脸色难看,阴阳怪气道:“江侯爷,您看不起奴才也就罢了,难不成也不将二殿下放在眼里?”江南的脸色稍冷,浑身道行鼓动。之间风雪骤然间,那官宦的身影在罗绮院外,而庭院大门,也是紧紧闭合。只听其中传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公公,还请回罢。”这官宦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目光怨毒。他知晓,这是江南不想再与他多说,铁了心要拒绝二皇子的橄榄枝了。罗绮院中,江南望着漫天风雪,沉默不语。王淳允才告诉他不要牵扯到夺嫡之争,这二皇子便已经派人试探于他了。透过漫天飞舞的风雪,他仿佛看到了京城平静的外表下涌动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