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北,一处小院之内,白衣少年盘膝而坐。
“沙…沙…”
而在其身前,一只周身环绕着淡淡金光的金蝉,伴着李牧一道道灵力吐出,羽翼开始缓缓张开,发出细微响声,整个身形亦随之慢慢变得虚幻。
“吱…喳…”
最后,在一道尖锐叫声后,化作一道璀璨金芒,朝着李牧额间冲击而去。
法器入识海,李牧倏地感觉,整个识海多了缕淡淡的温热感,周围像是多了一层淡淡薄膜。
显然,这便是彻底炼化音灵金蝉之后,法器提供的识海壁垒。
“哗…哗…哗…”
然而,正待李牧想要进一步感知法器带来的变化时。
忽然,小院阵法猛地一颤,连带着李牧整个人心神都为之一惊。
倒并非阵法防御不行,而是因为自从服用了那漆黑石块之后的小白,明显处于蜕变期,所以他连带着他亦是心弦紧绷。
周围稍有半丝动静,他都会心生警惕。
好在阵法颤抖仅是一瞬,李牧回过神来后,眸光不自觉地朝着天上看去。
只见在那空中,一道灰衣身影悬空而立,正手持一枚宝鉴,眉头紧皱,好似在搜寻着什么东西。
不过看其模样,显然进展颇为不顺,刚才阵法震动的原因,赫然便是其一声冷哼所致。
筑基真修!
仅仅看了一眼,李牧便垂下了双眸,筑基之后灵识蜕变为神识。
可能旁人稍一凝视,其便瞬有所感,对于这等强者,李牧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知为何,结合刚才其一身冷哼引起的阵法颤动,以及其现在那视底下修行者如无物的姿态,令李牧内心忍不住泛起一丝火气。
幸好自己早已将法器祭炼完毕,否则刚才其一声冷哼,怕是顷刻间便要功亏一篑。
甚至稍有不慎,反噬之下立时就要受伤。
这陆氏筑基当真霸道,这一刻李牧忽然觉得,其实在坊市也未必安全。
寄人篱下终究不算稳健,便如这次,陆氏真修肆意爆发筑基法力,虽非刻意针对底层修士。
但是,此时若有修士修行至紧要关头,在这道法力冲击下,恐怕稍有不慎便要身受重伤。
当然,这些想法仅在李牧脑海中一闪而逝。
毕竟,这方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毫无道理可言。
宽袖一挥,将阵法内稍有紊乱的灵气抚平后,李牧如寻常散修那般,好似无事发生,继续打坐修行起来。
筑基真修当前,能低调还是当低调些才是。
而此刻,陆乘风低头看着底下一片区域,眼底闪过一丝惊疑。
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搜寻半天,居然半点气息都觉察不到。
“难不成自己真的感知错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陆乘风真有些陷入自我怀疑了。
在安排完所有事情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这里,没想到还是没有丝毫线索。
神物自晦他知道,但他还从未听闻过,自晦后宝物气息还能立刻收敛的。
显然,若非自己搜寻的方向错了,便是有人将其重新封存。
而他认为前一种概率更大,毕竟他刚才稍稍用法力试探了一番底下一众散修。
实力最高者亦不过练气后期罢了,如何有能耐封印一枚三阶妖丹?
要知道三阶妖丹即便是死物,其一旦被激发,气息也绝非是练气修士所能承受的。
至于说须臾间将其封印,便是他亲自出手,都做不到。
既然已经有了猜测,他亦不作耽搁,瞥了一眼百宝楼方向后,身形一晃,消散无踪。
“呼…!”
感知到那宛若实质般沉在双肩的压力消散,李牧这才猛地吐出一口浊气。
心里则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得换个住处了。
想到便去做,而今身份在坊市中已有几分名气,自然不愿轻易舍弃,所以其打算直接去找老黄头把院子退了。
能够在坊市内租得起房子的散修,不论修为高低,起码心思都极为活络,故而和李牧这般想法的倒是不少。
李牧一路走来,甚至看到几位气息混乱的修士,正骂骂咧咧地朝老黄头住处走去。
“嘿嘿,老祖说了,咱们这片区域的修士,明日便编入坊市执法队中……”
老黄头修为不高,但声音不小,直道此间散修捡了个大漏。
言下之意,便是陆老祖刚才于此间巡视,怜散修修行不易,特赐下恩典,允诺这一块的租户编入坊市执法队中。
要知道进入执法队,便等同于半个陆家人,属于入了编制,和那些矿工完全不是一回事,实打实的美差。
在这坊市,散修入执法队,不亚于一步登天,难怪老黄头当下一副你们走了狗屎运的模样。
果然,听到这话,原本气息紊乱,闹得最凶的那一批修士,亦是个个喜笑颜开。
显然没有料到那陆老祖于此间一过,居然有此等好事。
一些谄媚者,更是直接双膝跪地,口呼老祖恩典。
反倒是李牧,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恨不得立时转身就走。
毕竟自己除了此处小院之外,还有其余多个住处。
不过,这个想法仅一出现,便被他立时抛开。
陆家筑基来此明显是寻找某件东西,之后又出此等谕令,一环扣一环。
那结果显而易见,东西当是没有找到,但其分明依旧对此地修士抱有怀疑,故而才会想出此等法子。
自己若是直接转身就走,反而容易惹来怀疑。
倒并非其认为那陆家筑基所找之物在自己身上,而是单纯地不想去那执法队。
毕竟,执法队那点一般散修眼馋的俸禄,李牧还真看不上。
制符炼丹,单单拎出一门来,那个不比执法队有前途。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当执法队极易撞见筑基真修。
自己身上那点秘密,天天揣着,在这等修士眼皮子底下晃悠,李牧感觉自己修行起来都不安心。
想到这里,李牧眸光一闪,看了眼凑在老黄头身前的几名散修,略微沉吟了片刻后,同样迈步上前。
足足数百位修士,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有李牧一人身怀技艺。
还有十数位修士和李牧有类似想法,同样不欲加入执法队,有些人可能是真的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些人李牧则极熟悉,场上有一位阵法师,六位符箓师,一位炼丹师,两位炼器师,最后两位则是玉箫阁灵乐师,长得我见犹怜,婀娜动人。
所以,李牧走上前来倒也不算突兀,和几个算是比较熟悉的修士打了声招呼,站在一旁。
“老黄头,执法队之职,吾等修为浅薄,实在是难以胜任啊……”
第一位开口的是一白衣中年男子,也是场上唯有的一名炼丹师,面带苦笑道。
因为李牧在坊市,一向是以符箓师的身份示人。
故而此人作为此间唯有的一名丹师,在这片区域也算是颇有名气,有时候便是老黄头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话罢,其还轻抬宽袖,递上一枚丹瓶,显然是知晓老黄头喜好。
然而今日,老黄头却罕见地一反常态,直接拒绝,一脸严肃道。
“此事乃老祖亲自发话,断无更改可能,尔等且准备去吧!”
听闻此话,李牧眼神闪烁,一言不发。
而场上其他人,俱是一声低叹。
不过倒也没有就此放弃,显然身怀技艺,多少有几分门路,互相道了句告辞,脚步匆匆地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