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城，城北墙头，一位白衣老者看向前方那道好似天埑般的山脉，眼中露出一抹忧色。
“听说那小子跑到那山脉深处去了？”
此次考核，莫青山原本是不必过来的，但由于担心自家弟子的安危，还是选择以监考的身份参与进来。
一壶茶饮尽，起身便要走下城头，忽然瞧见遥远天边那骤然变化的天象，浑身一震，身形一动，整个人刹那间便冲下阶梯，化作一道白光朝着山脉外奔去。
活了七十多年，莫青山早已能够做到喜怒都不形于色，然而刚才看见的那副景象，却让他脸色立马发生变化。
因为这种景象，他见过！
六十多年前，他还仅仅只是个采药童子，日常工作的地方就是在这望月山脉。
漆黑的夜，遥远的天边传来轰鸣巨响，刹那间整个城内无数房屋都在瞬间坍塌，无穷无尽的野兽红着眼，嘶吼着，悍不畏死的冲击着城池。
那一战，无数人葬身兽腹，包括数名城内屈指可数的武道强者，数个顶尖家族家族断了传承，不过好在最终抵挡住了兽潮，守住了城池。
那一幕情景恍若就在昨日，现在的情况和当初何等相似。
那么，这一次还能够守住吗？
“咻…砰！”
在老者离去后不久，城头守军同样注意到了天边的异样。
惊骇欲绝下，连忙拉响了求救信号。
一时间，惊呼声，踩踏声，求救声，在城中此起彼伏。
城中那几栋最高建筑上，一道道散发着强横气息的身影看向天际那朵涌动的乌云，神情各异。
这些都是城中各大势力的主事者，遥遥对视一眼之后，各自消失不见。
没过一会儿，一拨拨身影从各大家族内涌出，朝着城北墙头奔去，各个气势极盛，实力最低者都已然迈过了武道入品的门槛。
此刻的莫青山也已来到了考核驻扎地，看着一位位好似热锅上蚂蚁奔跑哀嚎的弟子，一声厉喝。
“老夫莫青山，执事医师给老夫站出来！”
“见过莫长老”
……
“见过莫长老”
混乱的场上，听到声音响起，立马激射出十数道身影，各个身穿月白色医师长袍，恭声达到。
“好，听吾号令，尔等现在立刻将受伤弟子运送进入城中。”
看着集合在身前的执事医师，莫青山神情威严，立马为这些人分配好任务后便直接下令。
听到命令，这些身影瞬间来到自己所负责部分，接好伤员不管不顾便朝着城内赶去。
当然，也有部分医师欲要携带那未曾受伤的亲眷弟子同时上路，不过碍于长老威势，最终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带着伤员无奈离去。
解决完伤员后，莫青山看着躁动起来的那群未受伤弟子道。
“在场弟子听令，此距城中不过数里，能在百息之内抵达城中者，此次考核，便以合格计算！”
听到这话，底下那慌乱的弟子瞬间安静下来，个个神情激动。
毕竟，能聚集在这里的，大多是已经淘汰的弟子，而此刻却有重新考核一次的机会。
况且和采药相比，显然这个要简单直接太多。
同时，能够坚持到现在依旧未曾受半点伤势的弟子，一个个即便武道未曾入品，亦是体格不俗。
换作抵达时间作为考核标准，一个个马上恢复自信，摩拳擦掌，就欲朝着城头狂奔而去。
而现在的莫青山这时明显没空理会众人的心思，在见到安静下来后，一声令下。
“好，现在考核开始！”
霎时间，场地人影为之一空。
而老者，则一脸平静的站在原地，白衣鼓荡，须发飘飘，遥望着那山脉深处。
他那弟子，还没出来。
…………
“沙…沙。”
越往下挖，整个头脑愈发昏沉的厉害，不过李牧耳边听着遥远地表上传来的的轰隆隆踩踏声，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
挖着挖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距离洞口到底有多远了。
“呼…！”
终于，在挖到彻底听不到头顶传来的声音之后，他停下了动作，背靠在隧道一侧，休息了一阵。
恢复了一些体力之后，随手从怀中拿出半块烤肉干，一口咀嚼后，便直接咽了下去。
随着挖掘的深入，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呼吸不畅，昏死了过去。
不过他却不同，宗师级别的龟息功，等闲三两天不换气于他而言，亦无半点问题。
吃了东西后，李牧这才感觉脑子里那股轰轰声淡了不少，有空打量起四周起来。
“咦，这是什么？”
看着泥土之中那闪烁着点点光芒的沙砾，眼中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夜光石的碎粒？
随即便否决了内心的猜测，夜光石他还是见过的，发出来的光芒没有这般耀眼，会更柔和一点。
而且，这碎粒拿在手中的感觉，居然有种莫名的舒适感。
就像是，和碎粒接触到那寸皮肤，每一个微小细胞都为之雀跃，爆发出欣喜，满足的反馈。
这个想法的浮现，让李牧有种荒谬的感觉。
一粒小小的沙石而已，居然会让自己有这种感觉？
“不对，这绝不是自己的错觉！这碎粒有问题！”
瞬间他便想到了很多，如果是换作旁人，可能还真有可能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李牧不会，精神力远超常人的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更能够感知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所以他认定，这东西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能让自己身体起反应，很显然这是一个好东西。
有了这些总结后，他也没有半点耽搁，瞬间将多余的蛇皮制成了一个皮袋，一点一点的收集着隧道上散落的粒子。
而在李牧拾捡碎粒的时候，外面正爆发着极其惨烈的争斗。
一道道身影哀嚎着，葬身兽腹。
“轰…！”
一掌将冲击而来的蛮牛击毙之后，白衣老者一手抓着不远处哀嚎的弟子，提纵间，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山脉之外冲去。
老者正是莫青山，走出山脉之后的他脚步顿了顿，再一次忍不住回头，朝着林中看了一会儿。
“唉…！”
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一声叹息后，整个人只得朝着城中疾奔而去。
而此时城中城墙上，一胖一矮两道身影屹立在城墙上，看着底下飞奔而来的老者身影，忍不住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