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旧力已竭,新力未至之际,姬天识海受到轰击,整个人遽地一颤。
这一刻,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此人居然能够发动两次灵识攻击。
莫不是自己以前了解的关于灵识方面手段,都是虚假的,练气初期如何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自从第一次使用惊神刺之后,李牧便觉察到姬天加深了这方面的防范,绝不让自己轻易近身,一旦近身也是大力袭来或是稍沾即走。
所以李牧此次才近乎以身作饵,果然姬天不可避免的放松了些许警惕。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主要还是对方不相信其能够发出两次灵识攻击。
电光火石间,李牧自然不会放弃当下好不容易争取而来的时机。
强忍住手臂上传来的痛楚,猛地一剑下撩。
“砰…!”
预料中的双腿齐根而断的画面没有出现,反而在斩断第一只的时候,其身上爆发出一股璀璨金光。
一身巨响,李牧只感觉自己这一剑斩在了一处金钟之上,一股沛然大力从对方身上传来,将其整个人霍地拍飞了出去。
“噗……!”
人在半空,李牧立马调整好身形,但喉间再也忍耐不住,一大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一手之后,再断一腿,再加上识海受到惊神刺的冲击,传来那剧烈的疼痛感。
即便依靠法器守护,姬天也明白,自己今日想要斩杀对方,恐怕是做不到了。
甚至稍有不慎,自己亦可能陨落于此。
这一刻,姬天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荒唐和可笑。
笑自己自诩有无敌之姿,选择的却是一枚护体法器。
无敌信念便是有攻无守,有我无敌,若是自己当初炼化的是一道攻击法器,那此刻的结果,是否会截然不同呢?
这个念头只在刹那,求生的念头瞬间暴涨。
自己仅仅只是伤了,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若是要逃,此人岂能阻我?
这一刻,自信好似又回归了,然而就在其驭使真气的刹那,整个人脸色瞬间一变。
手臂伤口处,不知何时已然漆黑如墨,连带着半边身子都微微发麻。
双眼往下看去,腿部隐隐也已经发黑。
“哈…哈…。”
一声大笑,像是嘲弄自己的自负,又像是讥讽对手的狡猾。
最后,一缕雪白剑光闪过,那颗威严头颅瞬间飞起。
身躯单腿站地,依旧傲然挺立,良久之后随着一道轻风吹过,这才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嘶……!”
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尸首,李牧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头脑昏昏,这是使用惊神刺的后遗症,经过上次之后,已然有了几分经验。
一点火光瞬间蔓延整座山,而此时的李牧则背着一道纤长身影,刹那间消失不见。
…………
一处峡谷内,一道黑衣身影盘膝而坐,在其身上环绕着层层血光,宛如血茧一般,竖立在峡谷之内。
而在血茧外,一颗苍天古木之上,一只鸓鸟盘旋,那双猩红双眸中透着一股清明,灵慧。
只有在看向中间那道黑衣身影时,鸟脸上才会露出一抹焦躁不安的神色。
黑衣青年双眸紧闭,面容冷峻,脸上有一道长约半尺的刀疤,看着极为渗人,此刻呼吸吐纳间,周围一道道血光被其吞入腹中。
随着血光流转,其躯体开始发生某种奇异蜕变,一股浓郁到极致的煞气激荡而出。
练气初期的修为亦随之缓缓发生变化,仿佛仅差临门一脚便可轻松破入练气中期。
若是李牧在此的话,可能一眼便能看出,这黑衣青年赫然便是卫圣仙。
花开两朵,数十天过去,李牧已经带着韩霏霏回到了梁州府。
天空阴沉沉,偶尔乌云掠过,这才能看到几粒略显黯淡的闪烁星辰。
青山居,一白衣男子安安静静地摇动着躺椅,此刻的躺椅上一道女子身影半眯着眼,昏昏欲睡。
自那日被姬天掳走之后,李牧再见到时,韩霏霏已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身上的伤势,以其实力自然可以轻松解决,但令他毫无办法的是韩霏霏服用的融血丹。
融血丹,顾名思义便是为了方便后续融合妖血而服用的丹药,能够极大地提升融合效率和融合后的妖血品质。
当然,代价便是服用过后寿元骤减至一年,同时身体也会处于半睡半醒的混沌状态。
这些天来,李牧穷尽一生所学,依然没有想到半点办法。
眉头紧皱,看着韩霏霏现在这副模样,李牧内心有种针扎般的感觉。
数十年的朝夕相处,便是铁石心肠也做不到毫不动容,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有种难言的疲惫感。
“李牧…!”
而就在李牧思索着解决办法时,忽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李牧下意识地抬头,看到的是一双略微泛黄的瞳孔,但是依旧清明,就这么看着他,轻声问道。
“我是不是要死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有人歇斯底里的想要往上爬,有人面对深渊一脸淡然。
韩霏霏显然属于后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眸光一瞬不转地看着眼前男子。
成就宗师之后,对于自身气血的感知,已然细到毫厘,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韩霏霏自然已经觉察。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时间来得如此快,这般急促,让她压根没有准备时间。
听到这话之后,李牧眉头皱的愈发高了,但是在看到眼前女子的双眸之后,还是抿了抿嘴唇,开口道。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听到这话,韩霏霏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嘴角微抿,好似要扯出一缕笑容,但最终还是难以做到,继续道。
“李牧,我想回望月城了!”
李牧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因为以韩霏霏当下情况,实在支撑不住一路上的颠簸。
但是看着那双充满希冀的双眸,李牧内心一叹,最终点了点头应道。
“好…”
话语刚落,心里不由有些空荡荡的,好似某件极重要的东西,快要破碎一般。
转眼间,时光飞逝,数月时间过去了。
梁国局势动荡,新旧梁皇更替,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没影响到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的两人。
从府城,到望月城,再到城北出去的望月山脉。
一处被布置得极为稳固的山洞之中,一女子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外面,目光聚集在那男子身上,喃喃自语道。
“李小白…!”
而此时,李牧也好似掐准了韩霏霏此刻醒转,拎着一头约莫巴掌大小的雪白乌龟走了回来。
面容发丝上都沾着些许泥斑,衣裳凌乱,颇为狼狈,好似经过了某种大战一般,轻声道。
“你前段时间说无聊,我今日便去捉了只妖兽回来。”
难得看到李牧这番模样,韩霏霏好似也恢复了几分精神,扬起手指点了点,扑哧一笑。
看着眼前女子的笑容,李牧刹那间竟是有几分恍惚,好似当年那位娇俏少女,颜笑嫣然地正朝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