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师弟，这便是你要炼制的丹药？”

　　看着桌上那片玉简，李牧瞳孔徒然一缩，不过转瞬间湮灭不见，开口道。

　　之所以如此震惊，是因为从那枚玉简上，他再一次有了当年第一次进入地窟时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拥有远超常人的精神力，李牧的记忆力亦非一般人可比，在玉简出现的那一刻，须叟间便回想起来。

　　他终于明白，为何第一次进入地窟时，自己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因为那地窟中的环境，和自己手持灵晶修行时的感觉极其相似，只是浓度稀释了近千倍，这才让他没有立即觉察出来。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因为逐渐适应了地窟环境，更是将那种感觉视做寻常。

　　直到这玉简的出现，就像是承前启后一般，倏然唤醒了他的记忆，所以刚才李牧才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

　　玉简来自地窟，那为何会带着和灵晶一样的气息？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李牧虽然满腹疑窦，但也知道眼下并非合适询问时机。

　　卫圣仙见到李牧的神情，倒也不觉意外，反而认为其心细气静，斯有大智。

　　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是何等的心神忐忑，躁动不安。

　　相处至今，卫圣仙已然将李牧引为知己，而且事到如今，隐瞒已然毫无意义，除非找其他人来给自己炼制丹药。

　　所以卫圣仙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扫了眼周围之后，开口道。

　　“李师兄，这枚玉简上记载的是超脱凡俗的炼丹手法，里面附带的是一枚名为凝气丹的丹方，而师弟所求的，便是一枚凝气丹。”

　　话罢，便将桌上的玉简递了过去。

　　听到这话，李牧面上不动声色，心潮却早已汹涌澎湃。

　　即便早已有所猜测，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心神恍惚。

　　此番世界，居然真的存在超凡脱俗之人，仙神吗？

　　接过玉简，那股气息也愈发强烈，虽说和灵晶浓度相差甚远，但是已非地窟气息能比。

　　这一刻，李牧愈发笃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灵晶和此地气息必有关联。

　　入手温润，如玉似布，也不知是何等材质，不过真正吸引其目光的，还是上面那一枚枚米粒大小的文字。

　　和当下文字迥然不同，歪歪扭扭好似鬼画符，但又有种莫名的韵味，仿佛天成，不过李牧在看到这些字的瞬间，立马又回忆起了一件东西。

　　老道死后其足底的符箓，上面书就的文字，不就和上面的一样吗。

　　似乎早已料到李牧看不懂，卫圣仙从怀中拿出一本泛黄的簿册，开口道。

　　“玉简所书，为上古时期的花鸟文，这是一本关于此类文字的简述，李师兄可以看看。”

　　听到这话，李牧点了点头，接了过来。

　　文字的传承说到底依旧有迹可循，而且李牧记忆极好，所以仅仅只是看了一遍后，便通晓了大概。

　　但是为避免译文出错，还是不厌其烦地继续翻阅了十数遍，这才重新将簿册放了下来。

　　卫圣仙一言不发，自顾自地饮着茶水，只是那双眸子，一瞬不转地留意着李牧的表情变化。

　　看到其动作，暗暗点头，十年的时间过去，丹术便踏足一流。

　　以这等资质，想必彻底参透玉简，将丹药彻底炼制而出，亦无需太多时间，想到这里，卫圣仙觉得应再加把火。

　　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后，开口便道。

　　“李师兄，可愿随我去地窟走一走？”

　　玉简文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保记牢之后，这才放了下来。

　　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点头答应，心神依旧沉浸在那本玉简丹册之中，还未彻底走出来。

　　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了这枚凝气丹的真正作用。

　　所谓仙人抚我顶，一朝练气踏仙途。

　　玉简中有着这样一段备注，凡俗之中灵气淡薄，几近于无，故而具备灵根，拥有修行资质，掌握修仙功法，亦无法练气。

　　这个时候便有三种方法，其一为仙人抚顶，以气为引，助门人弟子踏入修仙之路。

　　其二为灵石，以灵石为根，运转功法尝试引气入体，继而练气功成。

　　其二则是这凝气丹，灵石难觅，仙踪难寻，但凡俗之中亦存在天地钟灵之地，有奇花异草，宝药地火，将其融炼一炉，炼制一枚凝气丹，丹内锁一缕天地灵气，凡人同样可以服用此丹，尝试练气。

　　此刻李牧也终于知道，为何卫圣仙花费如此代价都想要炼制一炉丹药了。

　　两世为人，刹那间李牧便明白了其心思。

　　显然是打算以这凝气丹，步入仙途。

　　如此看来，其身上应当是早就备有修仙练气功法。

　　“沙…沙…”

　　以两人实力，没一会儿工夫，便来到了地窟深处，周围除了两人外，再不见半个童子身影。

　　好在李牧如今大日金刚体已然圆满，否则停留在此地还真可能受不了。

　　这时候，卫圣仙开口了。

　　“师兄，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长生不老的仙人吗？”

　　听到这话，李牧心想，仙人是否能够长生他不知道，但他绝对是可以的。

　　当然，这话他不能直接说，而是摇了摇头道。

　　“沧海桑田，岁月轮转，想来即便是仙人亦不可能真正做到长生不朽。”

　　李牧其实真正想说的是，想来并非所有仙人都可长生不朽，不然这方世界再大恐怕都装不下这么多人，不过想了想还是措辞尽量严谨些。

　　果然，听到这话，卫圣仙亦是点了点头道。

　　“是啊，即便是仙人亦非长生不朽啊，但是我偏要试试！”

　　“……！”

　　这一说，便好似心里压抑着多年的想法见到了某种宣泄点般，一股脑儿地全部说了出来。

　　李牧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听着。

　　同时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早在十数年前，发现这处山谷的时候，卫冶便在地火深处觅得一份散修遗赠。

　　从里面发现了如何成为练气士的方法，其一是具备灵根，其二则是修行功法，其三则是灵气。

　　至于为什么选择炼制丹药而非寻找灵石和仙人，卫圣仙也给出了答案。

　　原来练气仙人中也并非全部都是好人，亦有邪修，若是恰好撞到，凡人于仙人不过鸡鸭，随手被其练成一粒血丹，不过等闲。

　　尤其以自己这种身负灵根的凡人，最是得这类人嗜好。

　　至于灵石，仅有灵矿之地方可寻见，那等地方又岂是凡人可觊觎。

　　最后道出一个真相，其实遗赠中原本也是存在灵石的，只是那修士身陨的时间过于久远，灵石当中灵力早已溢散，地窟中残余灵力浓度实在太低，压根无法达到引气标准。

　　听到这里，李牧神色忍不住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