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很早就发现,青霞界的植株并不能简单粗暴地照搬前世的分类经验。
但即便自己托人四处收集药材,所能得到的种类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自己重新划分门纲目科属种也不现实。
那要如何做呢?
自然是找个前人的肩膀站上去了。
借助青霞界对药材的划分规则,周平又重新做了一些调整,已让其更加适合穿越者宝宝的体质,由此,他得以做到对自己所接触过的所有天然药物完成分类。
目的是达到自己想找任何已知的药物都能够立即找到。
这种工作在齐衡看来毫无必要――毕竟就算是找一份药材多浪费十秒的时间,炼一次丹多浪费个几分钟的功夫,对他来说也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只要所有丹师都是这样的,那这就不算是浪费时间。
而与此相反,费时费力地进行归纳整理,分门别类,这对于修士来说才是真正的对时间的浪费。
有这个功夫,去修炼去参悟不好?非要将心思扑在这种琐事上?
若是以往,齐衡定然会如此质疑周平。但此刻,他却没有这么说出口。
原因也很简单:他丢面子了――这个小辈真的可以在这个地方做得比自己好。
“但即便是这样又如何?”齐衡梗着脖子,“能证明什么?”
“万魄引冥丹的丹方。”周平伸出手,召唤出一颗水球,又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套清洁用品。
他开始清理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工作环境。
“丹方?”齐衡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对于丹师来说,自己的独门秘方都是宁可带到棺材里都绝不会外传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交给他人?
“还有所需的药材。”
“还要药材?”齐衡惊了。
他这是准备炼丹?
这小子以为他是什么人?天阶丹师?
他不过是一个活了二三十年、炼气期、之前只炼过伪丹的小辈而已!
他的万魄引冥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炼的!它需要的材料、手法――
“我之前说了,老夫只剩下三份药材了,没有多余的消耗在你身上。”
齐衡原本可以使用更加严肃和坚决的词句来拒绝周平的无理要求的。但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居然是这种理由。
为什么?
齐衡慌忙检索自己的内心,难道说……
自己真的相信,他有机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三份药材,反正你也炼不出来什么东西了,还不如给我。”周平斜眼睨着齐衡。
“老夫还是成功过的――”
“啊对对对,那你现在怎么还是金丹?”
“你――你别太过分!”
“废话少说,”在术法的加持之下,即便是这石室中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血肉污泥,周平也很快清理了干净。他起身面对着齐衡,在仔仔细细将自己也清洗了一遍后,冲着齐衡伸出了手,“拿来。”
“怪事!”局面僵持了接近五分钟,齐衡终于忍不住了,将药材和丹房一并丢了过去,“世道变了,炼气期都敢抢劫金丹修士了!”
占着他的洞府、伸手管他要药材和丹房,一会儿可能还要用他的丹炉!
这么嚣张,要不是这周平不姓齐,齐衡还以为这太上皇是他呢!
“炼气期修士还敢要金丹的命呢,抢你算得了什么了?”周平翻了个白眼。
齐衡:……
他说的好有道理!
“乱星茅……北宸樟皮……缚魂柩苋……”周平皱着眉头看了好一阵,这丹方上面罗列了整整八十一种药材,看得他脑壳疼,“你过来,别在那边站着,给我解释解释,这都是干什么用的。”
“啧。”齐衡绷不住了,闹了半天,他还真以为周平有什么本事呢,就这?
药材都认不全?
心中的鄙夷再度升起,但为了彻彻底底地将周平的脸给左右开弓打成猪头,齐衡还是凑了上去,开始给周平一一讲解,这其中的每一种药材的具体功效和作用,以及它们在这万魄引冥丹中所扮演的角色。
“……如此这般,是为‘君臣佐使’,这便是这九九八十一味药材在这其中的作用,以及这诸多手法的妙用,你可听明白了?”两个时辰后,齐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道。
“不明白,”周平抬起头,看着齐衡那蓦然凸出的眼球,有改口道,“不是完全明白,就比如说这个……”
周平举起自己刚才记录的笔记,指着上面的每一条进行提问,当齐衡解释的过程中,他还在不断添加新的问题上去。
这一晃,便是四个时辰。
“呼――”看着周平指向了最后一条疑问,齐衡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完事了。
这蘑菇是真能磨啊。
“非常感谢,”周平躬身施礼。作为炼丹的老前辈,齐衡的水平不是金评那种半桶水所能比拟的。他的讲解的确给了周平相当的启发。
可以说,收获颇丰。
“怎么样,你也该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吧?”齐衡嘿然,在求学上,周平这“俯身倾耳以请”的态度令他非常满意,就连语气也都缓和了不少。
虽然周平并没有拜师,但就冲着刚才齐衡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教学,齐衡的心里,已经把周平视作是自己的门徒了。
大概就……记名弟子这种程度吧。
“年轻人,就应该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地搞偷袭,”齐衡以前辈的姿态教训道,“反正你应该也会在我这里呆上好一阵子了,老夫正式地教你炼丹也并非不可……”
“多谢,我也正有此意,”周平轻笑一声,“但在这之前,作为学费,我先把你这引冥丹给炼出来。”
“好……嗯?”
齐衡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周平走到了制药台前,取出了一整套叮铃咣啷的瓶瓶罐罐,然后换上了一套整洁到刺眼的白色大褂。
这些东西,和他那古朴淳厚的丹炉相比,简直是如此的轻浮!浮躁!不沉稳!
“年轻人!”齐衡不高兴了,非常地不高兴,“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他刚才整整六个时辰的高强度讲学全都当耳旁风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