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的修士站在斗法台上掐诀念咒,片刻后,铜甲尸周身冒出褐黄色的气体,将其身躯团团包裹。
随后“嘭”的一声,铜甲尸消失无踪。
但聂青看见修士从地上捡起了一张小人形的纸符,嘶!――聂青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莫非那具铜甲尸便是这张纸符变出来的?
别说聂青震惊,就连站在观赛台上的陆氏和崔氏门人都被震惊了。
“这是天师府新出的法术吗?尸傀也能收放自如,真是奇哉怪哉。”蔡崇善不禁感叹。
陆婉儿挑眉问道:“大蔡哥哥也看不出蹊跷?”
蔡崇善摇头:“天师府擅长炼制尸傀,这是众所周知的。不过此前并未见过能随意收放的尸傀,想来当是又研究出了什么新法咒吧。”
东方沐在一旁插嘴道:“能收放又有何用?尸傀如同法器,要的是战力强大。天师府就喜欢研究这些小把戏,讨得大君的欢心。”
闻听此言,众人皆以为然。
这些年天师张道千在京师开宫立观,便专门为大君讲道炼丹。
使得大君近三十年不曾上朝,一心修炼,以期长生。
然大君乃凡人之躯,纵使服食再多丹药,延年益寿尚可,何来长生久视之道?
此乃天道,岂可违之?
故而民间与修仙界对张道千的做法多有微词,认为他用旁门小道蛊惑君上,以谋私利。
站在八层观赛台上的崔文君也是一般的想法。
“华而不实,虚有其表。”这就是崔文君对天师府这名修士的评价。
不过宋良吉显然不这么认为,因为不论是小把戏还是新法咒,都说不通。
宋良吉博闻强记,对天下各类修仙功法都有所涉猎。
天师府秉承南派道法,又融杂了许多巫术,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但无论是哪一种法术或者巫术,都不可能从纸符中变出骨肉之躯,更不可能将骨肉之躯变成纸符。
除非是幻像,可幻像如何能生出灵压呢?
宋良吉精修神识,对灵压的掌控远超一般的筑基中期修士,故而他能从刚才的尸傀身上感到微弱的灵压,这就说明这具尸傀绝不是幻像而成。
有趣,有趣。宋良吉对天师府新出的法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聂青对尸傀的来龙去脉知之甚少,生不出多少感叹来。
他只是注意到这名天师府的修士在下台的时候,脸色苍白,面容竟有几分狰狞,走路的步伐格外的沉重。
而且他总觉得,这名修士与金和镇那些经常服食忘忧丹的矿工一样,地魂有些孱弱。
当然,这只是他的感觉而已。
聂青如今的地魂还没有强大到能感应他人地魂强弱程度的地步。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斗法台上空,数颗菱形的石头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照亮了下方的台面。
其实这些并不是石头,而是东海之中一种名为龙鱼的大型妖兽颌下的饵器,它能缓慢吸收周围环境中的灵气而发光,是龙鱼用来吸引猎物上钩的诱饵。
陆氏将其命名为龙玉。
此物堪称至宝,是陆氏先祖多年前潜入深海,搏杀龙鱼后获取的,世间仅有这几颗,便是大楚皇朝都没有这样的宝贝。
不过龙玉虽然照亮了斗法台,但亮度毕竟达不到白昼。
即便修士的目力远胜常人,但夜间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视野也会受限。
何况龙玉发出的光还是淡蓝色的,更使得斗法台上的景象呈现出一种幽蓝诡秘的氛围。
但是聂青非常满意这样的氛围,因为这非常适合他施展鬼道咒法。
号序已经到了两百三十,很快便要轮到他上场了。
不知为何,聂青总觉得有人一直在注视他。
注视的目光并非来自观赛台,而是混杂在人群中。
此次碑林开启大典,是凤渚城十年一次的盛事,又有修士斗法的场景,如此彰显陆氏风貌的机会,陆氏当然不会禁绝平民百姓观看。
不过为了避免斗法误伤,斗法台周边十五丈布置了强力的防护法阵,民众只能在法阵以外观看。
而聂青感觉的方向,便是在民众之中。
但前来观赛的民众有数万人之多,人山人海,喧闹嘈杂。
想要在这么多人之中找到注视之人,根本不可能。
便是此时,斗法台上报出了聂青的名字。
“第两百三十七组选拔对决,由钦北州炼气六层修士乔承安对战晟州崔氏弟子聂青。”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人群中,一名黑色劲装的修士腾身而起。
他没有借助任何飞行法器,直接飞跃上了斗法台,站在了距离台面中心一半的位置上。
此人正是聂青第一轮选拔赛的对手,乔承安。
他年约二十五六,浓眉大眼,脸色冷峻,左脸颊有一道极为清晰的疤痕,望之便觉有几分蛮悍之气。
他与一般的修士不同,装扮上看着更像是一个武夫,因为他在身后背着一把比一般的飞剑要阔长一倍的巨剑。
所有修士都知道,法器不同于法宝,法宝的体积可大可小。
但法器的大小是固定的,越大的法器,在百宝囊中占用的空间也就越大。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重要的是,法器的体积越大,操控越难,消耗的法力也就越多。
当然,相应的威力也更大。
乔承安选择背着这么一大把巨剑,看来是不想占用百宝囊的空间,于是索性搞出一副武夫的形象出来,确实有几分迷惑性。
不过从他刚才飞跃上台的动作,聂青已经判断出,乔承安修炼了炼体术。
他用这样夸张的方式上台,多少有几分炫耀的意思,毕竟在大楚修真界,炼体的修士真是不多。
可不巧的是,聂青也修炼了炼体术,而且,还是鬼道中相当精深的炼体术,鬼体锻身术。
不过,聂青不是一个爱炫耀的人,凡人就要有凡人的样子嘛。
他老老实实的登了二十多级楼梯走上台来。
可刚一上台,没走几步,聂青便站定了脚步,与乔承安遥隔二十来丈相对而立。
修士斗法,在场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讲究,没人要求你一定要站在什么位置上,也没有专人在一边敲钟打锣的宣布开始斗法。
走上斗法台,便是生死由命,胜败在天!
可是,你站在台边角是个什么意思?
害怕的连路都走不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