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钱李没有掩饰行踪,同样取出南街山山神的鼎印,悬挂着头顶,然后放慢脚步,徐徐而行,算是露了面。
山神与河神,皆一品仙官,品级相同。
不过,赵钱李的排场,却不如对方的,人家春水河河神,还有两个水族护卫呢。
行至河岸百步之处。
赵钱李望着春水河,直视对方三人,不卑不亢,嘴角挂上一丝职业假笑,开口道:
“本官南街山山神赵钱李,何人唤本官?有何要事?”
气势弱了一头。
这时候,赵钱李有些后悔,没像对方一样,多招收几个仙吏,充充门面。
赵钱李的手下,也有三人,但其中还含有两根人参精,任申子和任紫烟,剩下一头小龟龟,还是生有反骨的逆子龟。
都不是适合当护卫的料子。
春水河内,河水中间。
三人看见赵钱李,尤其是赵钱李的官印,顿时神情一喜,找到正主了。
接着,怒火急速上腾,皆瞪着赵钱李,丝毫不收敛目光。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赵钱李并不怀疑自己可能死上千百遍了。
“本官春水河河神春水月,见过赵大人。大人新官上任,本官一直忙于河内事务,未曾上门拜访道贺,望大人见谅。”
春水月当春水河河神的时间,亦有几年了,这些年和南街山山神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是春水月不愿,而是南街山山神,在春水月眼中,大多都是蠢货,蠢到人神共愤的那种。
今儿跑来南街山,春水月其实也不是为了河伯春江清来的,但河伯的确是个很好的引子,只见春水月故意虎着脸,仙力注入官印,仙光大绽,开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问罪赵钱李,
“赵大人,本官是有些失礼,有眼无珠,不过赵大人,却杀我河伯,这是为何?是否有点过分了?”
春江清是一条鲤鱼妖,实力一般,春水月没放在心上,一直任用春江清,只是春江清听话,从不敢忤逆春水月的命令。
当然,过于听话,也容易死得快。
赵钱李目光一凛,暗道戏肉来了,果真是来问罪,上门复仇的,但赵钱李一点儿也不慌。
当仙官,谁没点腹黑?
这年头,哪有仙官认错的?别说是赵钱李自认没做错,真要错了,赵钱李也会嘴硬。
认错如认怂,仙官一旦认错,威严扫地,以后就没人当仙官是一回事了。
“呵,原来是春大人,本官有礼了。春大人,你我相邻为仙官,本是河水不犯山土,和睦相处,但贵河伯一而再,再而三的兴风作浪,不止辱骂本官,藐视大宁仙官,口出无状,本官斩他,有错么?”
必须倒打一耙。
反正死无对证,还不是赵钱李想怎么说,都行。
仙官的“官”字,两张口,全长在赵钱李的嘴上。
反讥加上诬陷,那些都是私人恩怨,这还不够,赵钱李直接给河伯春江清按上罪名,补上一刀,
“春大人,贵河伯大胆妄为,除了假借大人名义之外,还勾结竹妖,滥发大水,灌浇我南街山属地,其口口声声说是大人的指令,哼,这等小人,本官是不信的。难道春大人真是为那河伯而来?如此,令本官心寒不已。”
此时,河伯春江清若是尸骨还存的话,被赵钱李这般说,多少得诈尸一二下。
死得太冤了呀。
赵钱李看着南街山和春水河,中间隔着一大片竹林,竹林内有多少竹妖,赵钱李不得而知,也不重要。
但隐隐多了一丝安全感,论护卫,竹妖比赵钱李的三个仙吏都给力。
这叫天然屏障。
春水月一听,陷入了沉思。
滥发大水?
春水河的河水最近经常上涨,春水月是知道的。
勾结竹妖?一个鱼妖去和竹妖勾勾搭搭,春水月脸上写满了不信,自己的手下,自己清楚,春江清没那个胆儿。
“竟然如此?赵大人,是本官疏忽了,河伯一事姑且不提。赵大人,本官今日登门,不请自来,乃是有一事想求大人相助,请大人莫要推辞,务必答应。”
春水月话音刚落,身后左边的护卫就动了,从怀内掏出两颗灵石,捧在手心上。
求人办事,送礼送物到位,这也是仙官与生俱来的天赋。
春水月目光微移,看了看赵钱李说的竹妖,并不以为意,挥了挥手,护卫越过春水月,将灵石递给赵钱李,
“赵大人,半月考核期快到了,本官目前有一个难事,春水河的河水如今愈发难以控制,绿水珠翻转快了几倍,河水的水位和数量皆比平常多了一倍”
“本官厚着脸皮,想向大人借道,引河水过南街山,朝螺岗山流去,望大人行个方便此乃一点小礼,事成之后,本官另有厚谢。”
“嗯?赵大人,你面有苦色,难道有何难处么?本官在此以河神的人品担保,河水绝不会在南街山属地逗留。”
春水月生气了。
看着赵钱李的臭脸,春水月很不高兴,只当赵钱李贪得无厌。
嫌两颗灵石少了?想靠收礼,一口吃成胖子?
哼!也不怕撑死自己。
这新来的仙官,和之前的山神一个鸟样,都是蠢货,一脸的短命相。
但春水月是真怕过不了大宁朝的考核,只得隐而不发。
赵钱李将目光放在灵石上面,灵石好是好,也得有命拿才行,只见赵钱李假装惊讶,伸手指了指那片竹林,继续捅出黑料,说道:
“春大人,你有所不知,不是本官不愿相助,只是...算了,实话告诉春大人,这横在你我中间的竹妖,来头不小,乃是我南街山附近的村神竹手青所栽培的竹妖,本官初来乍到,又实力低微,还真打不过这竹妖,让大人见笑了。”
赵钱李喜欢灵石,可为了灵石,放春水河冲入南街山,不说中途会不会有幺蛾子,光是最后一点,河水流向螺岗山,就让赵钱李心有戚戚了。
真出了什么事,人家螺岗山的山神只认河水是从南街山来的,哪里会去追究春水河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