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孤魂野鬼,其实就是没有及时登记入册的鬼、进不了地府报到的那些鬼,他们有不甘心去地府的、有错过时辰的、也有鬼差疏漏留下的。
久而久之,孤魂野鬼变成了天地之间一直存在的一个群体,他们一般会游荡在旷野之上,漫无目的、惶惶不可终日。
如果一直没有机会进入鬼门,他们的命运一般都不会太好,或者在不久的将来魂飞魄散彻底消亡、或者被某些不良修士捉去做鬼奴。
还有极小一部分的孤魂野鬼,会因为执念、怨念或者死前的修为,逐渐踏上鬼修之路,这种其实应不算孤魂野鬼了。
所以因为这些情况,对孤魂野鬼的登记入册工作尤为难搞,因为总会有游荡而来的新鬼,还有潜藏起来搞事的老鬼。
从松鹤山回来后一连几日,甲丁二鬼都带着鬼册出门,见了孤魂野鬼便登记入册,但是每日去过的地方,第二日总会有新来的鬼,二鬼疲于应付,叫苦不迭。
忽然有一日,二鬼夜里出去,一直到了第二日的午时还未归。
陆钊感觉有些不对,二鬼是怕阳气的,所以他们总是会在第二天日出不久就回到土地庙,可现在都午时了,二鬼仍旧未归。
八卦小镜里甲丁二鬼的印记还亮着,说明二鬼暂时没有危险,可能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陆钊在小院儿中来回踱步,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最终还是决定去找二鬼。
安化县是个大县,方圆几三百余里地,作为土地公,陆钊可以在这三百余里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土遁。
而且二鬼与他的八卦镜有感应,陆钊可以凭借印记强弱来寻找二鬼,只要二鬼还在他的辖地内,就一定能找到。
当他遁过一片山林的时候,在一块临水的山坳处突然升起一团火光,那是丁火发出的火灵气。
那里应该是一个小破道观,建成年要远溯到上一个凡间王朝时代,是座截教观,供奉的是通天教主。
上一个凡间王朝灭亡时,这座道观受到了波及,观中道人死得死逃得逃,至今已经荒废了一百多年了。
陆钊土遁来到庙跟前时,果然瞧见二鬼正在与一个道士缠斗。
甲丁二鬼自打上次脱胎换骨之后,会是有一些基本的五行攻击,比如甲木会操控根须、化草为刃,丁火会甩一两个不怎么成形的火球。
那个道士是个女冠,右手舞着一柄飞剑,左手捏了一张天师镇鬼符,逼得俩鬼只要招架之力。
女道士身形高挑修长,体态极美,就算是宽大的道袍都遮不住玲珑凹凸的身段。
但是女道士的剑法好像不怎么高明,手里那柄剑总时不时地自己往她头上敲,每被敲一下,女道士就哀叫一声:“哎哎呀,你别敲头,我知道啦,要往这边刺的嘛!”
然后下一剑就能逼得二鬼亡命躲避,吓得二鬼每次看见她说话,都要先跳开两三步,却又逃不开,只能苦苦支撑。
陆钊不懂战斗,只会一手遁术,这会儿坐在断墙已经看得差不多明白了。
二鬼应该是出来巡视的时候,遇见了这位女道士,然后被女道士截住了,女道士好像在用二鬼练剑法,所以才没下杀手。
丁火远远瞧见墙头坐着的陆钊,登时大喜:“陆老大!这里!这……啊!”说话分神,让他被刺了一剑。
陆钊脸色一白,你家老大我又不懂战斗,喊我干嘛!?
“你们挺住!我去喊人!”
二鬼一愣,土地庙就他们三个,哪还有什么人?
“陆老大,等等小的!”
言罢,二鬼也一起往这边跑来。
同时追上来的还有女道士,她奔行的速度也很快,起码不比他们三个慢多少。
于是,陆钊在前面跑,后面跟着他俩小弟,在后面跟着一个拿着剑砍人的女道士,一起再山坳间奔跑。
陆钊不能直接遁入地下,因为他还得用土遁术给后面俩鬼开路,不然就凭俩鬼的速度,早晚会被女道士追上。
他边跑边想,一直跑了大半晌,终于跑不动了。
“兀那女冠!为何要追杀我等,你可知……你可知我乃天庭册封的一方土地正神!”
那女道士闻言,也停住了,上下观瞧陆钊的面相,俏脸陡然生寒,反而放弃甲丁二鬼,提着剑径直奔陆钊去了。
“孽障!道爷找得就是你!”
陆钊掉头就跑,道爷?!你是女道士好吧!
“你认得我模样?”
女道士也跑不动了,手中飞剑一抛,然后纤纤玉手骈指点出,飞剑倏然而至。
“就是你这孽障!冒充土地公,残害凡人,今天有你没我!”
陆钊这下没了身后二鬼拖累,身子一缩直接钻入了地下,但是由不放心二鬼,他在十丈之外的墙头上又冒了出来。
“你听我……哎呀!”
陆钊刚要辩解,但是女道士的飞剑直接破空而来,将他的后半句话给噎了回去,他只好再次遁走。
女道士冷哼一声,就任凭陆钊遁走,她则不停地骈指点戳,那柄松纹古剑极具灵性,专找陆钊冒头的地方斩,但凡陆钊慢一点,飞剑就会直接取了他的头颅。
陆钊苦不堪言,他想遁走,却惦念着甲丁二鬼,想辩解,这位女道士又不肯收剑听他说完。
一时间,山坳之中形成了一个打地鼠的局面,陆钊就是那只可怜的小地鼠。
甲丁二鬼得了一丝空闲,立时便瘫软在地上,他们俩比陆钊还惨,早已经被追着砍了大半天,身上的鬼力半点也没了。
丁火:“木哥,这哪里来的煞星。啥也不说,见面就砍,也不听咱们辩解。”
甲木:“不……不知道。”
丁火:“咱们赶紧喘口气,一会儿去帮陆老大。”
甲木点头应声。
远处的陆钊,眼见着摆脱不掉如附骨之疽的飞剑,心中一个发狠,直接遁到女道士的脚底下,然后冲天而起,直接抱住女道士,然后在她耳边说道。
“我不是什么孽障,真的是本方土地!”
女道士被陡然抱住,惊呼一声花容变色,指挥飞剑的手也乱了,左手的镇鬼符跟着乱贴,贴完一张,又从符囊里取出三张,一股脑的全贴到了陆钊脸上。
至于陆钊说了啥,这位女道士一点都没听见,她也不敢指挥飞剑来刺,一个不精准,也会把自己一起刺穿。
陆钊脸上刹那间被贴了四张天使镇鬼符,就跟个刚出棺材的大粽子一样,要多尴尬有尴尬。
“道士小姐姐,你是彻头彻尾把我当成鬼了吧!贴这么多镇鬼符!”
女道士是被陆钊拦胸抱住的,要紧之处一个没落全落入魔爪,加之耳朵上传来的说话声亦让她浑身酥麻,一张俏脸又气又急,陆钊说啥了她依旧没听进去。
“妖孽!我与你同归于尽!”
话未落,陆钊就瞧见那柄徘徊在外的飞剑,忽然调转剑尖直奔二人而来,要是不躲,肯定会被穿成糖葫芦。
情急之下,陆钊大喝一声:“疾!”
下一刻,陆钊就抱着女道士一起跌进土地庙的小洞天内,而那柄飞剑果然没有跟过来,这让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剑修都这么野蛮的么?不分青红皂白见面就刺,真是粗鄙!
不过眼前这位粗鄙的剑修,似乎长得相当不错,她有着修长苗条的身形,该凸的地方柔软多肉,该细的地方盈盈一握,一张俏脸恐惧中带着倔强,倔强中带着委屈,正是梨花带雨花更娇,桃花扇后玉美人。
“道……”陆钊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女道士贴了一张符篆,还是镇鬼符。
陆钊忍着直冲脑门儿的火气,把脸上的镇鬼符一张张撕下来:“道长……”
“啪!”他脸上又被贴了一张。
这下陆钊直接忍不了了,一把按倒女道士,脸贴近女道士的俏脸,四目相对。
“小娘皮!你现在是本大王的压寨夫人!你再闹一个试试!?老子现在就跟你洞房花烛!”
女道士倏然停住正要再贴符篆的手,俏脸上满是惊恐,浑身僵硬半点也不敢动,一双大眼满满的都是泪水,生怕眼前这位大王马上就要跟她洞房花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