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氏很漂亮,尤其是现在的她还不能完全压制其与生俱来的魅惑神通,使得她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诱惑,这种天生而来的魅惑对任何雄性,甚至雌性都有强烈的吸引力。
当初,陆钊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还是只狐狸,魅惑神通甚至还没有觉醒,后来等她经常化形成女人的时候,致命的诱惑就会出现,还在土地庙闹出了不少的风波。
陆钊为了防止事端,特意做了一个符篆香囊,挂载她的脖子下,但是这一次出门,陆钊把她的符篆香囊摘了下来。
涂山氏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姓陆的,你是不是在憋什么坏?”
陆钊连连摇手,满心满脸的无辜:“没有,我不是,你别冤枉人啊!”
涂山氏尽管是只狐狸,但是心眼儿并有没多少,可能比飞云道长就多一丢丢,不然也不会从涂山自个儿偷跑出来,所以陆钊骗她比骗小狗小猫都容易。
色欲是人类世界的一大欲望,有欲望就有执念,死后为鬼的阴间人以色欲为执念的不在少数,在这些阴间人眼中涂山氏这种不自觉散发的魅惑,就好似一块程亮的大金条掉在闹市上,会有无数的眼睛盯过来。
此刻,就在这前后不过百余丈长的小小街道上,已经有十余双眼睛一起盯上了涂山氏,他们或藏在门板后面,或走在大街上,或坐在高高的阁楼上,神态各异,但又目标一致。
前头带路的老赵察觉到了不对头,回身看了眼飞云和涂山氏,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撞到头捂着脑袋要哭的涂山氏身上。
“陆真人,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条街上其实不大太平。”
陆钊微笑问道:“赵老哥为何如此说?”
老赵心中焦急,这位陆真人虽然手段了得,但是在这人生地不熟大街上带个美貌家眷就算了,还带个狐媚丫鬟,不是自找麻烦嘛!
“陆真人,听老赵一句劝,咱们先回去吧。”
陆钊笑着一指老赵身后,缓缓说道:“咱们怕是赶不及回去咯。”
老赵闻言豁然回身,只见身后正来了一辆马车,双马拉的马车,金黄华盖上面镶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很是气派。他识得来人,是一个鸡鸣坊的大人物,叫田齐公,生性好淫。
“那是田齐公,陆公子,听老哥一句劝,快走吧,跑也行!被这位瞧见了你的家眷,十有八九是要遭殃的!”
陆钊并没有逃,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那辆马车,低声向老赵问道:“也就是此人平时好掳掠女子喽?”
老赵急得脑门儿都要冒汗了,他可太清楚这位田齐公的厉害和残暴了,当下拉着陆钊就要走。
但是就在他们交谈之际,马车已经来到了近前,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御者,身着绸衫,趾高气扬。
“兀那新鬼,公爷看上你的婢女了,多少阴钱?”
陆钊望着他:“你们给多少阴钱?”
御者随手丢了一个钱袋到陆钊脚前:“权当公爷赏你们的!”
陆钊弯腰从地上捡起那袋钱取出来观瞧,阴钱是一种铜钱,阳面刻‘太阴’,阴面刻‘通宝’,掂量起来和他的压胜铜钱差不多,但是阴气极重,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阴寒烟气,像是刚从冷冻箱里拿出来一样。
老赵在一边看得直瞪眼,这陆真人当真要卖自己的婢女么?阳世人现在都这么凉薄了么?
那御者眼看着陆钊反复察看阴钱,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怎么?还要看看是不是假的?”
陆钊从钱袋里一共数出来是十三枚阴钱,看着挺厚实的钱袋,但也就这么点儿。
“才十三文?这可真是太少了啊!”
御者听陆钊竟直接报出了钱数,他其实自己昧下了不少,这时不由有些慌,回望了眼马车,发现马车中人并无异样后,才怒斥道:“你这新鬼,别不知好歹,一个个小小的婢女而已!给你三文阴钱都嫌多!”
陆钊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家这小婢女可花了我不少钱,又养了五年,吃了我家不少肉,可不能少!”
懵了半天,完全没有代入小婢女身份的涂山氏总算听明白了,陆钊是要卖掉她,当即暴走,跳起来就去咬陆钊的胳膊,如果还是狐狸模样倒会很凶狠,但是她现在就是一个小丫头,反而多了几分娇蛮。
陆钊一手按住她的脑袋,继续向那御者说道:“你看,我家小婢还能咬人,更得加钱!”
那御者满脸呆滞,这什么主仆?!难道那个小婢是生殉的?所以才对其主人这么凶?
他回身去望马车,却听马车里传出来粗重的喘息声:“要她!”
御者当即明白,高声喝问:“兀那新鬼,你到底要钱几何?!”
陆钊淡淡开口,漫天要价:“十万文!”
老赵一下坐到了地上,这什么人啊,哪里来得愣头青!?十万文?!这不明摆着找田齐公的晦气么!
御者明显愣了一下:“多少?”
还不等陆钊说话,站在他身后的飞云踏前一步:“一百万文!”
她这一声,既清脆又响亮,一下子就传到了小街巷的所有角落。
御者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刚刚是十万文,这下一百万文,摆明了是来消遣他的。
“那新鬼,你可晓得咱是谁么?咱家老爷是谁么!?”
陆钊将涂山氏往前一推:“你可晓得她是谁?她的老爷是谁么?”
御者阴沉着脸,冷冷问道:“她是谁,她家老爷又是谁?”
陆钊像展示商品一样,抓着涂山氏的肩膀提起来左右晃了晃,惹得小狐狸一阵发狂乱咬,但是又咬不到陆钊,只气呼呼地瞪着陆钊。
“她叫涂阿离,她的老爷就是我,我叫陆老大!我家她最横!她以后再这条街上就得横着走!管你是米公、田公还是米田公,都得给她让道!”
御者闻言之后愣了一下,继而失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猖狂无比。
头回见着这么猖狂的人,这条街上除了鸡鸣坊的坊主大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他主人面前大放厥词,从来都是别人见了他们马车就乖乖靠边,这种不要命的狂妄之徒简直太稀少了!
陆钊抱着胳膊看他,嘴角也缓缓扬起一个弧度。
尉迟炜早就知道陆钊的打算,也抱着胳膊在一边当个安静的看客。
飞云道长隐约明白陆钊在憋什么坏,看尉迟炜抱着胳膊看戏,她也跟着抱胳膊看戏。
只有小狐狸涂阿离不能忍,凭什么你姓陆憋坏要用她的美色!?而且这个驾马车的笑得什么劲儿,讨厌死了!
于是,小狐狸涂阿离趁着陆钊抱胳膊的间隙,身子一缩一展,由陆钊跟前一下跳到那狂笑的御者跟前,然后小姑娘的身后骤然浮现一只硕大的狐狸脑袋虚影,张着獠牙巨口,一下子咬住了御者的脖子。
突兀之间,御者一点反应都来得及,直接被咬掉了脑袋,那颗脑袋滚落在地时还在兀自发着瘆人的狂笑,只是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渐渐没了声音。
整条街上都像被掐住了嗓子,没了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