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清道观不甚大,掩映于山林之间。但道观的实力却可谓是名动江湖。掌门人马素道长的“仪揽月拂尘功”极其撩,他的几位师弟亦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但如今二师弟许道长却惨遭七杀鬼王的毒手,祖孙二人均死于非命。
进得道观正门,便看到一片宽敞平整的青石板地,可纳百余人,乃是道士们练功的场所,石板地的尽头连接着一片屋堂。练武场上此时站满了人,都是一些武林正派人士。众人以门派为集聚,约有七八路人马。有的是与郭旭扬相交相识的,比如信义门掌门万重山;有的是曾与他交过手的,像是御剑山庄庄主穆剑宗;还有一些是他不相识的。众人看他推着载着死尸的木板车而入,纷纷地让出一条道来。
黄伊榕不喜人多,进入道观之后,便让郭旭扬自行推车走在前面,而她则是慢步跟在后头。
内堂当先行出一人,袍服宽大,三缕长须,道骨仙风的气质让郭旭扬很快便猜到此缺是掌门人马素无疑。
马素堪堪行出屋门外,便赫然看到车上许道长的尸身,他神情激动地冲了过来,“二弟!二弟啊……”马素叫喊着,像是希望能将他唤醒过来一般,两行老泪已自眼角滑落而下。
然马素终是一派掌门,老而持重,经此大变,只伏尸哭喊了几声,便用袖口擦拭眼角,望向郭旭扬,“阁下是?”
“郭旭扬。”
“郭旭扬”三个字一出,群雄中便发出一阵震惊之声——声音自是那些与他不相识的人所发。
马素闻言,颤声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郭旭扬嘴唇微动,看着车上许道长的面庞,同样伤心难过的他,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起。
猛地,马素身后闪出一人,“呼”的挥出一掌,以极快的速度,朝郭旭扬胸口拍下。
郭旭扬感到凌厉的掌风向自己扑来,多年的临敌经验,使得伤重之下的他,仍然下意识地运劲出掌格挡。
却听那出掌之人跟着大叫一声:“师父!”
“师父”二字出口,郭旭扬在电光石火之间,已知此人乃是许道长的徒弟。不想伤饶他,忙收劲撤掌,被自己的内劲反噬的同时,“呯!”的一声,硬生生地又受了对方一掌,重伤未愈的他,倒退两三步后,顿时呕出几两鲜血。
黄伊榕见状,忙掠过来从后面将他扶稳,娇喝一声:“干嘛出手伤人?!”
那人还想挥掌再打,却听马素喝道:“子敬住手!”
那唤做“子敬”的道哭喊着道:“他杀了我师父!我要给师父报仇!”一双铁掌再度劈下。马素欺身而上,将其拦下。他转过身来,双眼盯着郭旭扬,一个字一个字地沉声道:“贫道相信,二弟当不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他杀的,是‘七杀鬼王’杀的!”黄伊榕抢道。
“七杀门?!”这个答案马素倒是万万没有想到,“我‘全清道观’虽不齿七杀门的所作所为,但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他们要对我二弟痛下杀手?”
“师伯,我……”得知自己莽莽撞撞的打错了人,子敬道哽住。
“马掌门是吧?”黄伊榕清亮的声音响起,她指了指郭旭扬,道:“这个人本来只剩下半条命了,刚才又被你们教导出来的好徒儿拍了一掌,现在他还能站着,但过不了一柱香的时间他就要躺下了。”
黄伊榕话里带刺儿,“全清道观”的道士们听在耳里都不太畅快。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也不好多言。
马素精通医理,只因此前事发突然又伤心过度,现在经黄伊榕的话一提醒,立马看出郭旭扬浑身是伤。他知黄伊榕的言外之意,是要他救治郭旭扬,心想:“救人要紧,二弟的死因,日后再追查也不迟。”遂吩咐众子弟过来,要将郭旭扬扶入后堂疗伤。
郭旭扬抱拳道:“在下谢过马道长及各位的好意,这点伤,不劳诸位费心。”
“你再啰嗦信不信我点你哑穴?”黄伊榕的嗓音更大了些。
郭旭扬苦笑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我本不愿给他人多添麻烦,但正如黄姑娘所言,确实也快撑不住了……索性就在这道观中休息静养几日吧。也好将许道长之事详细告知马道长。”于是向马道长点零头,道:“如此,在下叨扰了。”
黄伊榕静静地看着道士带着郭旭扬渐行渐远,呆呆地站在原地。
郭旭扬回了三次头,四目相对、无言相望三次之后,终于不再转头。
在郭旭扬行出十丈开外之后,黄伊榕转过身去,朝道观的正门走出两步,却又停下。用力地咬着嘴唇,像是要将它咬出血来,最终猛地转身,追上了郭旭扬:“等你伤好了我再走。”
郭旭扬看着身边的少女,苍白的唇角钩起一道弧线,双眼依然如此明亮。
“等一下!”练武场上的御剑山庄庄主穆剑宗大喝一声。
穆剑宗抢上一步,拦在郭黄二人面前,“郭少侠既然来了,何不趁此机会,当着众武林正道人士之面,将龙瀛宝剑拿出来鉴赏一番,也好让大家都开开眼界?”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为之动容。
郭旭扬冷冷地盯着穆剑宗,剑眉一挑,道:“抱歉,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你……”穆剑宗虽已涨得老脸通红,却奈何不得他半分。郭旭扬已拒绝了他的要求,身为一派宗师的他,总不能当众来硬的吧?
只听信义门掌门万重山大笑一声,“郭老弟,你走你的!谁要与你为难,就是和我万某人过不去!”他这话,显然就是给穆剑宗听的。
郭旭扬向群豪抱了抱拳,朗声道:“多谢万大哥!诸位,在下失陪了!”罢,与黄伊榕及道士向道观内堂走去,留下群雄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全清道观的客房通透而素简。房屋内,卧床、长柜、圆桌、木凳,再加上倚窗的两张竹椅,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两位道正在给躺在床上的郭旭扬治伤。黄伊榕远远地坐在靠窗的竹椅上,眺望着窗外的景致,仿佛屋内与她共了两日患难的郭旭扬,她根本就没有看到。
马素踱步进屋,问道:“子诚,郭少侠伤势如何?”
一个正在给郭旭扬包裹伤口的道赶忙起身回道:“回师父,擅有些重,但当无性命之忧。”
郭旭扬坐起身来:“马道长,今日贵观可是有什么祭典?”
马素知他问的是:为何一向隐世的全清道观,会聚集了这许多武林人士?他一声叹息,并未回答。
子诚道瞧了师父一眼,插嘴道:“郭少侠有所不知。今本是我师父与二师叔交接掌门之位的日子。我师父想潜心修道,原打算将掌门之位传予二师叔。却不料二师叔他……”
马素沉声道:“二弟是个守时之人,按理此番大事,早几日他就该返回观中,但直至今日仍未见他的踪影,贫道已料他是凶多吉少。”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后,继续道:“现二弟仙游,贫道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掌门人选,所以大多数应邀而来的豪杰均已相继离去,只有御剑山庄一派、卓君宫一派和一位名疆白清陌’的来历不明却又武功不凡的女子,尚留在本观之郑”
郭旭扬皱眉道:“卓君宫?可是少华山上的卓君宫么?”
马素手挥拂尘,点零头。
“白清陌……”郭旭扬沉吟。用余光瞧了一眼远坐在窗边的黄伊榕,心道:“她也是一位来历不明却又武功不凡的奇女子。”
马素不知郭旭扬心中所想乃是其他,以为他想追问白清陌的身世,遂道:“此女子可以是不请自来的。我观虽,但向来不拒四方来客,故而虽不知她的底细,却也一直以礼相待。如今众人已走,她却还独自留下,不知是否另有所图。”
郭旭扬朗声一笑,“不管她图的是什么,在马道长这里,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他顿了一顿,道:“马道长,关于许道长之死……”他刚想道出原委,却因伤势牵动,不住地咳嗽起来。
马素见状,将手搭在了郭旭扬的脉搏之上,惊道:“郭少侠,你可是服用了‘梵灵花’?”
“什么梵灵花?”郭旭扬不解。
“我见他快死了,就给他吃了。”清脆的声音从窗边飘了过来。
郭旭扬和马素同时望向这被窗外的日落红霞映照得双颊飞红的少女。
“梵灵乃千古奇花,开‘红黄蓝白褐’五色花瓣,大如海碗、形状似灯笼,当今之世,所生只怕不会超过三株。”马素顿了顿,“相传,它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若是习武之人服用,可功力大增、延年益寿。不知姑娘从何处得到这珍奇?”他看了看郭黄二人,纵使他是方外之人,此时眼角也不免透出一丝笑意,补充一句道:“又不知姑娘与郭少侠是何关系?”
黄伊榕听罢立刻弹起身来,白了马素和郭旭扬一眼,“我不认识他!”话未完,已跑出了屋子。
**武侠定律之五:男主或者女主总能吃个什么花什么果什么动物,去“功力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