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灵谷屋舍的北边空地，再次迎来了半年一次的热闹场景。

　　十多位灵农或坐或站，叫喊和挑拣还价声时断时续。

　　有人出售丹药法术，亦有人以物换物，总算买到了心仪的种田小妖。

　　而趁着朝阳走来的李铮然，刚好就走入了这一幅红尘烟火气里。

　　“李老弟，这里！”

　　围成一片的空地边缘，一身灰色麻衣的王大牛挥了挥手，粗犷嗓音老远就将李铮然给吸引了过去。

　　“大牛哥，回来的这么早？”

　　李铮然面带微笑的走到对方摊位前，瞅了一眼席布上摆放的各色器物，一如往常的问道：“东西买的都挺多啊。”

　　作为灵农里最强的练气五层修士，王大牛的性格就像其略有些魁梧的体型一般，心思活络胆大无比。

　　自从两年前的交易会结束，劫修出没越发频繁后，他便看准了李铮然等一些修为低微的灵农不敢独自前往坊市，暗自动了两分心思。

　　专门每半年替他们跑一次白云山坊市，帮助带回一些需要的修行资源。

　　对应的，则是从中抽取一定利润。

　　虽不算太高，却也因为需求者较多，聚沙成塔之下，每次都能赚取五六块下品灵石。

　　顿时，似是察觉到了李铮然的心思，王大牛嘿嘿一笑，宽额浓眉下的五官挤在一起，拍了拍胸口调侃道：“没办法，都是为大家排忧解难嘛。”

　　“也是。”

　　李铮然没有过多羡慕，闲聊两句后便开门见山道：“大牛哥，我要的符纸呢？”

　　前段时间有感于符道入门，他便下了大价钱，委托对方帮忙从白云山坊市带回五张一阶符纸。

　　足足五十五枚灵晶，相比白云山一枚灵石一张一阶符篆的价格来说，无疑要贵了约莫一成。

　　“这里，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说话间，就见王大牛拍了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了五张黄白之色的一阶符纸。

　　“成，谢了啊，大牛哥。”

　　李铮然目光一亮，爽快拍了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五十五枚灵晶。

　　虽有些肉疼，但也没有过多纠结。

　　相比冒一定风险，一成价格的涨幅，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诶，别急。”

　　出乎意料的，却见王大牛突然将一阶符纸捏在手里，当面给收了回去。

　　“嗯？”

　　李铮然目露疑惑，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嘿嘿。”

　　王大牛咧了咧嘴，笑着空出左手，五指在半空搓了搓：“李老弟，最近坊市附近越来越危险了。”

　　“你看，这价格，是不是该稍微再涨一些？”

　　话音落地，李铮然心里悄然升起一丝情绪。

　　半个月前约定好的价格，突然说变就变。

　　“你想要多少？”

　　“不多。”王大牛比了个数，笑呵呵道：“再加五枚灵晶就成。”

　　五枚灵晶？

　　李铮然强忍冷静，仔细盯着他看了两秒。

　　如此一来，符纸的价格就上涨了约莫两成，几乎相当于多花了一块下品灵石。

　　“行。”

　　犹豫片刻，李铮然理智忍下了心里的不痛快，抬手再次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五枚灵晶。

　　“好，还是李老弟你爽快。”

　　王大牛双眼放光，接过仔细扫了两眼确认数目无误，这才将一阶符纸递到了他手里。

　　李铮然暗自摇头，将符纸收入储物袋后，就准备离开。

　　“诶，别急啊李老弟。”

　　却没想，王大牛突然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大牛哥，又有何事？”

　　李铮然面色平静，但实则心里已经握紧了拳头。

　　“其实大牛哥也是身不由己，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王大牛像是察觉到了他的不爽快，笑呵呵站在前方劝慰道：

　　“等你成了一阶符师，随便卖两张符篆，今天这点小钱随随便便就赚回来了不是？”

　　隐隐间，李铮然感觉对方话里有话。

　　脑海里电光一闪，他顿时就有了一丝明悟。

　　“莫非，是因为一阶符纸？”

　　“王大牛猜测到了我已经符道入门，故意试探于我？”

　　念及此处，李铮然心下一震，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哪有那么简单。”

　　“大牛哥，伱也曾经学习过画符，这一道有多难，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才对。”

　　王大牛闻言目光微闪，状似随意的指了指李铮然的储物袋，故作疑惑道：“若非已经符道入门，那你买一阶符纸干嘛？”

　　果然！

　　李铮然面色依旧，大概已经猜测到了王大牛的心思。

　　作为放弃符师之路的前行者，若是真知道自己后来居上，恐怕心里会别是一番滋味。

　　想到这里，他像是被刺激到一般，脸色微冷，故作不满道：“大牛哥。”

　　“一阶符纸对基础符篆的刻画有一定效果加持，难不成你不知道？”

　　“还是说，你是想故意羞辱我？”

　　一阶符纸由于材料质量更高，所以对基础灵纹的精准度要求更低，从而对于刻画基础符篆有着一定帮助，能够提高两到三成的成功几率。

　　但是相比基础符篆那五枚灵晶一张的价格，完全就是亏本买卖少有人做，一般都是天资较差的初学者才会咬牙尝试。

　　“原来如此。”

　　王大牛暗自点了点头，不但没有恼怒李铮然的语气，反而还因此信了个七七八八。

　　当初，他自己不就是这样孤注一掷的吗？

　　哪怕下了血本，却还是以失败告终。

　　“哎，别生气嘛李老弟。”

　　王大牛微微咧嘴，伸手拍了拍李铮然的肩膀，安慰道：“老哥我就是想看看你进展如何，有无需要帮助的地方。”

　　“要是你觉得我说错了话，那老哥给你赔個不是。”

　　闻言，李铮然心头冷笑，但表面却神色微缓。

　　“不必了，大牛哥。”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李铮然也没等对方多说，当即转身就离开了该地。

　　目送他的背影，王大牛站在原地目光闪烁。

　　摇了摇头，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符师一道，哪有那么简单。”

　　“才练气初期就想学画符，呵呵。”

　　.........

　　“果然，人心难测。”

　　李铮然回到院落之内，虽然面色平静，实则心里却已然感受到了王大牛的恶意。

　　他猜测，若是自己真的展露出了画符天赋，说不得就会因此被对方眼红嫉妒，徒惹一身是非。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下一息，就见识海深处的仙人道果传来一阵异动。

　　紧接着，就是一道信息悄然浮现。

　　渡灾成功。

　　因果：你的藏拙让王大牛未再深究，成功躲过一次修行麻烦。

　　奖励：敛息术。

　　刹那间，李铮然身体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