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街,烟火铺。
正在工作的钟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受凉了?”
老钟放下手中的一堆硝石,关切地看着钟。
“没事,师父,可能是最近休息得不太好。”
钟揉了揉鼻子,看着手中刚做好的圆球,又看着另一只手上沾满黑色粉末等的毛刷,心想,这黑乎乎的引燃物,确实刺鼻。
也不作他想,他在圆球上刷满了黑色的引燃物,不一会儿,一颗型的烟火球便成型了。
将其心翼翼地放置到一旁的金属盘子里,此刻,那盘子里已经装了数百颗同样的黑色圆球了。
“师父,你为什么这些黑色的圆球引燃之后会放出那么好看的烟火。”
师徒俩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单调的工作,总是枯燥,是以,他们总是会通过闲聊来消解一下乏味。
“呵呵,你可别瞧了这黑球,古时的方士,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最后机缘巧合才研制出黑火药的。”
“可咱们做的是烟火,跟黑火药不一样吧。”
“是先有了黑火药,后来才有的烟火,你师父我的祖上,便曾经是一位方士,按照族谱上记载,那位先人与其他几位方士合力炼制不老丹,途中发生了剧烈爆炸,结果机缘巧合之下,没练成不老丹,反倒练成了黑火药,后来先祖觉得黑火药伤人,又将其改良做成了现在的烟火,供人玩赏。”
钟正听得津津有味,却被门外的一阵呼喊声打断了兴致
“老钟在吗?”
老钟一听声音,便站了起来
“耿儿来了。”
钟也站了起来,跟着老钟走了出去。
门外,一位农民模样的中年人推着一辆木板车,满身大汗,见着老钟露出了朴实的笑容。
老钟望向那农民的木板车上,放着两个麻布袋子,还有半车的木柴,皱了皱眉
“耿儿,都好几没来了,这次怎么这么少?”
那叫耿儿的中年农民面上一苦,道
“嗨,你当我不想来啊,你们城里最近几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让进啊。”
钟想了想,前几日城里人心惶惶,一派大乱将起的模样,但到了今日,倒又风平浪静,那些官兵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耿儿又道
“钟叔,您也别嫌少,最近我们村里遭了贼了,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这些玩意儿都偷,这已经是我们村里大家伙儿凑出来的了。”
完,还气愤地拍了一下那麻布袋子。
老钟无奈挥了挥手,示意钟甩给他一串钱
“罢了,给我抬进去吧,有多少是多少了。”
耿儿借过钱,高胸点零头,随即又苦道
“叔儿您不知道,这城里一乱啊,我们村里日子也不好过,前些还遭了贼……”
老钟懒得听他诉苦,便自顾自走进了铺子里。
钟忽然看向一旁,却发现往日里那些喜欢站在铺子前闲聊的姐姐们,今日居然都没有看到。
他挠了挠后脑勺,也没有想太多,以为是她们都忙着各自的事情,便也往铺子里走。
但转念他又顿住了,不知怎的想起了常笙
“今日也不知道陆大叔他们有没有开门。”
前日没能给常笙买到陆氏的笼包,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
“对,等会儿去看看,若是开门了,让陆大婶明日给我留一屉笼包,常笙怕是想极了。”
帮着耿儿卸了货,钟向老钟告了声假,便跑出了铺子。
“早点回来!”
“知道啦!”
钟心想着明日又可以看到常笙,脚步便又加快了几分。
“哎呀!”
突然,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了一个跟头。
他吃痛地喊了一声,回过头来,却见往日平坦的路上,出现了一个缺口,那缺口也不大,许是钟自己不心,脚尖踩进去被绊倒了。
钟仔细看了一下那个缺口,奇怪道
“平日里也没见这儿有个缺口啊。”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爬起来又继续向前跑去。
可是,没过多久,他竟然险些又被绊了一跤。
“怎么回事?”
他有些恼怒,发现隔了不远处的地面,竟然又出现了一个缺口,然后他又往前走,却发现,每隔一段路,地面好像就会出现一个以往根本不存在的缺口。
终于,他气急了,用脚猛跺了一下地面,却发现,那地面上,缺口附近的石板竟然有些松动,他更加生气,低骂道
“哪个缺德的没事在这儿凿路。”
罢,索性绕开了中间的路,沿着边上的铺子走。
一炷香之后,钟来到了茶点街。
他刚要继续前行,却突然被人一把拉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唔!”
猝不及防之间他要喊叫,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嘘!”
面前,一名官府衙役打扮的男子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钟眉头一皱,他起初以为是前几日封街的官兵,可仔细一看,却是太央府的府兵。
钟点零头,随即,那府兵缓缓松开了手,对他道
“子,我认得你。”
钟满腹疑惑,躬身行了一礼
“大人,有什么需要人代劳的吗。”
那府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姓王,叫我王哥便好。”
那王哥指了指对面,钟寻着王哥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里正好是陆氏包子铺。
“王哥,怎么了。”
王哥道
“我盯着这条街好几了,知道你与那家夫妻很熟。”
钟茫然的点零头
“是啊,怎么了?”
同时他也发现,那陆氏包子铺今日依旧是大门紧闭。
“你可知这家老夫妻去了哪儿?”
王哥问道。
钟摇了摇头
“我也有好几日没见到他们了。”
王哥微微沉思了片刻,重重一把拍在了钟的肩膀之上。
“啪!”
“那好,太央府现在有个任务要教给你。”
他满脸微笑的看着钟,只是在钟看来,那微笑却有些渗人。
“太央府怀疑那铺子里犯了杀人命案,可是没人报案,太央府也不能随意闯入人家里,现在需要你的协助。”
钟惊呼
“杀人命案!那陆大叔和陆大婶难道……”
王哥低下头,叹了口气
“唉,那对老夫妻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钟听到这个消息,整个脑子都是嗡文,良久,他回过神来,坚定的点零头
“好,我去!”
王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官民合作,才能逢案必破嘛,去吧。”
钟怀着忐忑的心情,心翼翼的向着陆氏包子铺走去。
巷子里,又一名府兵走到了王哥身旁,看着钟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戏谑
“王哥真毒啊,三言两语将这子骗去送死了。”
王哥冷笑一声
“官民合作嘛,哈哈哈哈。”
茶点街上外地人居多,这里汇集了各地的美食,来到京城的外地人,总喜欢来这里寻找一些家乡的味道。
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京城本地的美食,而陆氏包子铺,便是这茶点街上声明最响,生意也最好的包子铺。
包子铺的老夫妻是地道的京城人,过往几十年闭店的次数屈指可数,像这般连续闭店几日的,更是从未有过。
钟站在包子铺前张望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进去,他也不敢凑到门前扒着门缝往里看,生怕过往的行人把他当贼看。
忽然,他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一张纸团,他四处望了望,打开那纸团,却见那纸团上写着:绕到后门。
他一想,应该是那王哥给他的提示。
往前走几步路,走过包子铺旁的豆腐摊,便有一条窄巷,钟沿着那窄巷绕到了包子铺的后门处。
刚想敲门,便想起了那王哥的话。
要真有命案,万一惊动了凶手怎么办?
钟这样想着,便又收回了手。
他退了两步,仔细观察了一下,后门处应该是座后院,后院的围墙并不算很高,于是,他索性翻墙进去。
没过多久,他翻墙进入院子,这后院也不算大,但他发现地上落满灰尘,似乎真的有段时间没人打扫了。
就连晒在院子角落的竹蒸笼上,也铺了一层薄灰。
穿过院子便可进入那包子铺里面,此刻那门只是虚掩着,只要钟轻轻一推便可进去。
钟脱掉了脚上的鞋子,蹑手蹑脚地靠近那门,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刚刚走到门边,却发觉一阵暖气迎面扑来,他顿时冒出一声冷汗,有人!
即便钟不出什么道理,但当那股暖气从门缝里传出来,他感受到了与屋外这个萧条的院落完全不一样的气氛,有人住的屋子和无人住的屋子给饶第一感觉总是不太一样的。
钟将耳朵缓缓贴到了墙边,想要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声音。
可停了一会儿,他什么也听不到,他只好壮了壮胆子,凑到那门缝跟前,心翼翼地往里瞧。
里面一片漆黑,目光所及不过数尺的范围,正当钟失望的离开门缝之时,却猛然间听到了一声呼吸之声!
霎时间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自觉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呼!”
又是一声,钟汗毛倒竖,整个人止不住地在颤抖。
竟然真的有人!
钟心里暗道:莫不是那杀人犯还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