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扬州城南区巡检武斗场在长达半个时辰的鞭炮震响中,正式开业。
但也仅仅是扯下了覆盖门楼的遮布,在大门两侧多了六名眼神精悍,气质冷冽的守卫。
除此之外,武斗场内外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宾客盈门,也没有着急上火。
只有在巡检武斗场之外张贴有两张巨大的告示。
上书:巡检武斗场,因武而生,为武而存!
想切磋比武吗?想生死搏杀吗?想名利双收吗?
一切尽在巡检武斗场!
然后,没有更多了,连个负责宣读传播的人都没有。
作为一个对外经营的场所,这种做派,实在是嚣张古怪至极。
紧接着,总巡检府便发出了一纸府令,迅速传遍扬州城:即日起,江华州内除巡检武斗场之地外,禁止一切私斗殴杀,违者一律按危害朝廷治安罪论处,皆以入狱三年为基。
此令一出,四方哗然。
尤其是江湖之人更是义愤填膺,哪一位混迹江湖之人不是仗武凌人?
言语不合则以刀剑说话,白进红出,快意恩仇?
而这一令,是硬生生给所有江湖之人套上了一个枷锁,打破了自古以来就存在着的朝廷不涉江湖的规则。
当然,明面上是如此。
对于那些站在顶端的人来说,这一纸令就是一个笑话。
江湖争斗之后,不是毁尸灭迹就是互有默契,你官府无凭无据之下又能奈何得了谁?!
正因为如此,对于花雨这明显是为巡检武斗场造势的府令,五大巨头都保持了沉默。
在他们的行事方式中,你规定你的命令,而我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毕竟,从大义来说,总巡检府此令合情合理,确实为民着想。
在总巡检府如今实打实的府衙威望之下,给个无所谓的面子也无妨。
朝廷不也是有过同样的规定吗?结果如何?
还不是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在发生?!
绝大多数关系相关的人都是这样想,只有极少数人皱起了眉头。
长风镖局的楚寻儿和海沙帮的朱世雄宴清就属于这少数人。
这府令早不颁布,晚不颁布,偏偏在总巡检府挟战胜海沙帮之时颁布,这总巡检府主花雨当真只是为了给巡检武斗场造势?
三人绝对不相信,他们都一致默契地认为,这奸滑的总巡检府主必定别有他图!
楚寻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小雨那小子是真的想将此令实施执行下去?
那可是除秦始皇外,无数朝代都未能做到的事情。
这不可能,楚寻儿瞬间否定了自己这一个猜想。
但却也心中一颤,隐隐又觉着以花雨的作风方式来看,有此疯狂想法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或者,他又给谁挖了坑,想以此令算计于人?
这也极有可能。
不提无数人因这一纸府令震动不已,心里更是无数种猜测。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总巡检府府主花雨此刻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
徽州周家送战贴入府,欲以武会友,挑战巡检府主花雨!
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挑了个好时候,巡检府刚取大胜,在江华州的威望声誉正是烈火烹油稳固胜机之时,江华州众多势力因为四大巨头的态度难起争斗之心。
海沙帮已输了一场,在大势之下,如无绝对胜利的把握,他们不会再出手。
而周家之人不属江华州,在江华州也无太多利益牵扯,干起这事来自然毫无压力,但是这背后若说没有海沙帮推波助澜,花雨觉得自己就完全可以跟朱世雄友好相处了。
手中拿着鎏金战贴,其中邀战之语倒是中规中矩普通平常。
花雨笑得有些随意,合上战贴道:
周家要以武会友,你们谁打算出战,不过,只能胜不能败。
最后一句话一出,让原本有点蠢蠢欲动的秋玲和郝偷收回了到嘴边的应战。
两人虽然都喜欢找事儿争斗,但却都不能保证只胜不败。
周家敢正式上府挑战必然是有几分把握,以两人在先天境界中不上不下的实力来说,败的可能居多。
偃旗息鼓的两人,不由都把目光看向了淡然静坐的徐子陵。
花雨也把目光瞧向了他,笑道:
子陵,看来你果然是众望所归,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徐子陵微微一笑,道:
子陵尽力而为。
花雨对着前来禀报的亲卫说道:
你去回复送贴之人。就说此战我总巡检府接下了,不过府令已出,切磋之事只能放到巡检武斗场,周家若想挑战,就去巡检武斗场租借好场地之后再来通知本府。
是!
送战贴的人是周家老人,闻得此回复之后也不由嘴角抽搐。
当他把这话转述给周家人之后,与周家人聚于一处的端木文璃当即愤声骂道:
无耻混蛋!
另一旁的周印樊也带着苦笑对有些疑惑的带队族老解释道:
这总巡检武斗场,实际上便是总巡检府建立掌控的场所,本以为这武斗场只能是哗众取宠毫无建树的结局,没想到我们却是正好送上门为其扬名了!
而且恐怕不仅仅是为巡检武斗场扬名,还不得不送上门让人宰上一笔。
还能有比这更让人郁闷的事吗?!
战贴已发,对方已收下,周家无论是找不到比斗之地还是不想再比,都已没有可能。
此事当然由周印樊这位晚辈出马,作为地主的朱元晋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想法,竟然也是硬跟在了一起。
巡检武斗场。
位于南区原本一块极大的屠宰场,被总巡检府征收之后便建成了如今这磅礴大气的巡检武斗场。
说是武斗场,实际上更像是一个只有一个门进出的庄园。
白玉门楼之下是一扇色青发黑的精钢铁门,整个铁门混如一体,有一掌之厚,以机关开合,外力几无可能强行打开。
武斗场其余侧面的外墙则是以青石混合铁条浇灌而成,知晓此事的人,无一不骂上一声要求这样做的人一声无知败家子。
却不知他们嘴中这无知的败家子正是花雨。
武斗场的守卫只是静静立着,并不阻挡欲进入场中之人。
入了大门,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小广场中立着两座小楼。
一楼上书售票二字。
另一楼上书武斗二字。
不用思索,周印樊便踏入了武斗阁楼之中。
一入其中,便是一个清净整洁的大厅,往前四五米的尽头是一排白桦木制作的柜台,雅致,显眼。
更显眼的是,柜台之后坐着的不是众人常见的掌柜小厮之流,而是扎着统一发髻,穿着统一红黑相间劲装的清丽女子。
顿时让踏进小楼本来心气不顺的周印樊眼前一亮,心中火气也不由降了不少。
这自然也是来自花雨的注意。
就连一直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端木文璃,也不由生出几许奇特的感觉,对这还一名不文的巡检武斗场有了点兴趣。
柜台最左边的女厮站了起来,露齿一笑,道:
客人来此可是要租用场地作为切磋比斗之用?
周印樊走上前,平视着站在被垫高地面的后台上的女厮,沉声道:
哦?你如何知晓我们是前来租用切磋比斗的场地?
说着,周印樊不由眼睛微眯。
那女厮浅笑道:
这座‘武斗’楼中只负责场地租用和比斗之人信息登记之事,公子来此不是为此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