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青衣江上乌篷行
成都府,山水屏风之后,吴用开口询问道:“确定是他吗?”
威猛壮汉回答道:“经过几波探子的证实,必然是他无疑。要不要我派人把他……”
吴用开口打断壮汉道:“这次,就麻烦吕都统,您亲自走一趟了。只要事成,令郎取试文院,一定马到功成。”
威猛壮汉咬咬牙,最后开口道:“希望吴公子说到做到。”
何维在山林之中飞快奔逃着,他身法迅疾如鬼,矫健如猿,无数粗壮的林木在他眼中飞速倒退着。
纵然如此,他依旧无法彻底摆脱身后的追兵,有几道身影总如跗骨之蛆,纠缠不休。
那些人修为不弱,其中甚至有一名半步先天的高手。
若非何维偶尔可召唤鬼煞新娘出手相助,恐怕此刻,他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他们虽然蒙面,又换了寻常江湖客的劲装短打,可那铁爪飞钩,以及那制式手弩,真当我是傻子,认不出这是靖平司的装备吗?”
何维在心中冷笑连连:“看来,吕方你还是忍不住,对我出手了!”
突然,何维的神色变的凝重,在他的前方是一条蜿蜒的大河,而河上正停着一艘乌篷船,那船何维很熟悉,正是这些时日,自己每日操持的那艘。
而船上的两人,何维也很熟悉,甚至日夜相处十多日,他们就是渔村的老王与他的老伴儿。
此时此刻,前有拦路狼,后有追杀虎,何维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当即停下脚步,询问乌篷船上的夫妇道:“我与二位这些时日也算相处愉快,虽然我早知二位本领非凡,可此刻又是为何?”
老王还没开口,他的老伴儿先一步咬牙道:“我们夫妇真是瞎了狗眼,竟然会与你这等王八蛋交好!”
何维一脸疑惑的看着老王媳妇,只听她继续道:“勾结妖魔,残杀成都府郡守家的二公子,更是引狼入室,焚毁武侯祠!”
“一个区区纨绔,我碧水宫也不放在心上,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们巴蜀人民心中的圣地焚了!”
老王也叹气道:“小兄弟,到了阎王殿,记得向武侯赔罪!”
老王说罢,手持长蒿飞身纵越,向着何维挺刺而来。
他的老伴儿也手持双剑,纵身一跃杀将向了何维。
老王与何维擦身而过的瞬间,何维袖中鹤羽神剑寒芒一闪,切断了竹蒿,也在老王的胸口留下了长长的伤痕。
月影鬼舞步伐运转,几乎同时响起的两声,老王夫人的双剑也齐齐断裂,与老王不同的是,她的脖颈有一丝血线,可这伤口并不深。
何维头也不回的对二人道:“不论你们信任与否,武侯祠之焚与我无关,反而后面追击我的几人,二位应当知道他们的来历。”
“那个衙门办事,什么时候遮掩过身份,大玄立国千年,对于那个衙门来说,只有更强势,没有最强势!”
说罢,何维登上乌篷船,顺流而下。
老王看着自己的左臂,微微发怔,他老伴儿也一脸怀疑人生的捂着脖子。
紧随何维之后,追上来的五名蒙面武者来到老王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二人,为首之人下令道:“继续追!”
另一个人则传音道:“队长,都统可是让我们不可声张,不可横生枝节,留下这二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队长也传音道:“既然知道不可横生枝节,一旦我们动手,没能第一时间击杀二人,你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碧水宫虽然只是这乐山本地的小门派,可门中依然有先天武者,你想被先天高手追杀吗?”
青衣江乃是长江的一大支流,发源于蜀西群山,全长五千多里。
青衣江流几千里,一时流入深闺里。
巨石奔崖指下生,飞波走浪弦中起。
青衣江上,一艘乌篷船伶仃漂泊,原本黝黑的小船,此刻已经破烂,甚至可以说是伤痕累累。
舟上乌篷破损严重,其中的物资也已消耗殆尽。
船体之上,不少地方是拆了乌篷的木板修补的,为了可以继续在江上漂流,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
滚滚江水延绵不绝,乌船顺着江水,随波逐流。
江水与乌船每一次亲密接触,都会让乌船身体疲惫,甚至好几次差点伤到乌船的根基。
这艘享尽青衣温柔的乌篷船上,有一少年,静默而立。
他面容俊朗,身穿黑袍,如瀑的黑发披散肩头,一双黑眸神韵内敛,此子正是何维。
“已经五日了,吕方哪怕再想追杀我,应当也已经甩开了吧!毕竟河水之中,可无法通过嗅觉灵敏的异兽追踪。”
何维立身乌篷船尾,出神的望着后方,心中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虽然追兵已无,但他如今最大的困境是身下的乌篷船。
因为这艘在青衣江中,顺水漂流了五日的乌篷船即将支离破碎,而他此刻距离河岸仍旧有数十米。
无奈之下,何维只得召唤出鬼煞新娘。
鬼煞新娘乃是玄阶中品鬼将,修为远超何维,这也导致何维每次召唤它,都需要消耗不少的气血。
何维甚至怀疑自己不仅仅要消耗气血,还需要燃烧一些人体天生自带的先天元炁,也就是寿命。
鬼煞新娘虽然被召唤而出,可却并无太多灵智,除了战斗的本能外,更像是何维的傀儡,只是操作这傀儡的是何维的意识。
在这位鬼将的帮助下,总算在乌篷船解体之前,靠近了岸边。
算算时间,五日的水路,应当已经距离飞仙山不远了。
相传,千年前,有道门真人徐佐卿,可化鹤飞天,直上九霄,西飞昆仑,东及蓬莱,千万里之遥,不过振翅之间。
大玄皇朝的一代圣君,玄太宗,年轻之时,曾于重阳当日,游猎于皇家沙苑。
当是时,有一孤鹤盘旋于沙苑上空的碧空白云之间。
玄太宗亲自提弓上马,弯弓射鹤。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鹤竟然肩带箭簇,缓缓降落,只是尚且离地数丈之时,突又振翅而飞,向西南而去。
沙苑之中,数千人亲证其久飞而散,消逝天际。
而重阳当日,益州城外西郊五十里,却多了一个道观,这道观依山傍水,松树桂树成片,山深林静。
此观名为飞仙观,其所在之山也被人称之为飞仙山。
当何维踉踉跄跄的从浅滩之上爬起的时候,耳边竟然传来了山中樵夫的歌声:
“春水悠悠春草奇,金鱼未遇隐磻溪。”
“世人不识山水志,只作林间老樵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