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冥河。
阿月和江寒轮流御剑,一天之内往返了万里之遥,终于在深夜又来到了这里。
剑光在空中摇摇晃晃地落地。
仿佛喝醉酒一般。
阿月浑身灵力透支,只觉得头晕乎乎的。
她已有好几日没有休息,透支地用着幻之法则,连丹田内的玄婴,眼睛也变成了一圈圈的。
太疲惫了。
阿月毫不吝啬地拿出活命丹。
直接吞下一颗。
瞬间,仿佛沉入灵力之海一般,浑身灵力完全补满,丹田灵力暴涨充盈,漫天星海闪闪发光。
玄婴则散发出通体的金光。
毫无疲意。
阿月叹道:“高阶丹药就是好用,后面再找风渊师伯拿几瓶。”
风渊要是听到这句话,一定气得魂飞九天。
那可是他在兴南城大战里都不舍得用的丹药!
夜空之下,大泽深处的瘴气毒雾升了起来。
阿月撑起一道灵力护罩。
江寒伸出头,探了探舌头,道:“忘川冥河的尽头,就在此处大泽之中,据说大泽中有一处直连九地之下的深渊,所以忘川冥河不论再怎么流,也装不满这里。”
“难道叶辞树就在这深渊里面?”
此时,阿月眉头一皱。
有人来了。
她隐藏起身形。
只见一身穿封妖镇魔司制服之人,骑着嘲风马,来到了大泽深处。
妖司之人?
阿月凝神看着对方。
似乎有点眼熟。
那人跳下马,拿出一个罗盘,看了看方位,似乎在找着什么。
而后,走到一处坑洞面前。
似乎在犹豫。
踌躇了很大一会之后,往里面一跳。
阿月急忙闪身过去,拉住那人的手:“你在寻死?”
那人惊慌地回过头。
是一个女人。
江寒道:“此人似乎先前是在天地会的车队之中,是一个被拐卖的女人,后来她们应该都被封妖镇魔司救了。”
阿月一愣。
眼神变得有趣起来。
一个被拐卖的女人,穿着妖司的制服,还骑着嘲风马。
在万里之外的南方大泽深处。
这些完全不搭边的事情。
女人看到是一个陌生的黑衣人,吓得魂飞天外,半天都不知要说些什么。
看对方似乎不想杀人的样子。
才强自镇定地说道:“你要与我封妖镇魔司作对吗?”
阿月此时戴着黑色面罩,用一个粗粗的男性语气,恶言恶语地说道:“你敢打我封妖镇魔司的旗号招摇撞骗?你可知道我是谁?”
女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怎么可能,这么巧,遇到正主了?
阿月紧紧握住女人的手腕,冷冷道:“吾乃妖司镇抚使,狼王卫长风!”
卫长风?
完蛋!
女人的身体顿时一软。
求饶道:“求镇抚使大人饶我一命,我和你的手下,林杉大人是好朋友,就是她救的我!我叫白朵,林杉认识我的,我真的不是坏人......”
白朵自从被林杉及手下救下之后,和妖司行走也混了个脸熟,在平时的交谈中,知道卫长风是一个实力强劲、冷漠心肠的高手。
他可以驱使冰原苍灵犼,最大的一头苍灵犼,更是凶猛异常,听说一顿饭就要吃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可以说吃人不吐骨头。
没想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碰到了卫长风本尊。
白朵不由一阵心慌。
怎么这么倒霉?
她又挣了挣手腕,对方完全没有放手的打算。
阿月冷漠地问道:“你为何要假冒我妖司身份?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么可疑,让我怎么相信你?”
白朵急忙解释道;
“大人,我只是想借妖司的嘲风马一用,要不我付钱给你吧,我也没用多少,就骑了一万里路,太远了,御剑实在浪费灵力。”
阿月冷笑道:“借马一用?你没有马吗?借别人的马?”
白朵额头大汗淋漓。
阿月又问道:“你来此处做什么?这里妖兽横行,毒瘴丛生,似乎不是一个弱女子能到达的地方。
你说你被救了,我看你的实力,恐怕根本不需要林杉救你吧。
快说!故意接近我妖司,有何目的?”
她手上又用了些力气。
白朵急得眼泪打转。
完蛋。
此人怎么油盐不进的。
修为又完全压制自己。
她突然一皱眉,眼睛转了转。
看向黑衣人,反问道:“听说狼王卫长风,出行总有一头杀人不眨眼的苍灵犼作伴,你怎么没有?
你不会也是冒充的吧!”
阿月愣了愣。
白狼不是挺憨厚老实的吗?
怎么就杀人不眨眼了。
她没有回答白朵的问题,直接问道:“你既然当初假装被天地会所绑架,那么来此地,也是为了查天地会之事?你怎么会有这里的线索?”
白朵一惊。
此人心思有点缜密。
见她不回答,阿月又道:“听说南玄州是春露台的地盘,天地会每次拍卖,都以春字为信号,莫非是与春露台勾结?你就是春露台的人?”
白朵的眼皮跳了跳,沉默。
阿月在江寒的熏陶之下,也很熟悉微表情。
看到此人的表情,心里不由暗笑。
猜对了。
阿月又道:“听说四时宫的二十四节气使里面,春露台的六位节气使,全部以颜色为名,比如惊蛰使刺红,比如白朵,你是哪位节气使?”
白朵咽了咽口水,继续沉默。
此人是何方神圣?
寥寥几句下来,快把自己扒干净了。
话说,他怎么认识刺红的?
阿月道:“你既然在此地,一定也是为了天地会而来,我们目的相同,可以共享线索,不要藏着掖着。”
白朵气道:“既然要合作,能不能先把手松开?”
阿月这才松手。
白朵揉了揉发疼的手腕,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以为你真的是卫长风呢,原来是一个藏头藏尾的。”
阿月取下面罩,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我是昆仑弟子,月扶摇。”
白朵眼中充满惊讶,捂着嘴:“女......女的?”
阿月笑道:“这下有诚意了吧。”
她并不担心白朵的立场。
肯把自己搞得藏头垢面,和一群被拐卖的女人待在一起,时刻都可能被人暴力侵犯的人,坏不到哪去。
白朵点头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阿月问道:“春露台果真与天地会勾结吗?为他们疏通关系?”
白朵道:“春露台出了内鬼,春露使大人已经以雷霆手段除掉他们了。”
阿月点头。
这不难猜。
从兴南城的事件来看,春露台肯定是有朝廷背景的。
前途远大,犯不着为了一些灵石,与这等不入流的邪修同流合污。
白朵又说道:“虽然我们切割了和天地会的关系,但此间之事,和春露台无关,只是我的私事。”
闻言,阿月心里一提。
莫非,和自己一样?
问道:“什么私事?”
白朵咬牙道:“多年前,我与姐姐在南方大泽修行,寻找一种稀世毒草。
但被一个邪修发现,那人实力太强,杀害了我姐姐,甚至还剥下了她的皮......
我被姐姐用秘法隐藏起来,亲眼看到那人跳进了一处大坑之中。
从那天开始,我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人,杀了他!”
语气中充满了恨意。
闻言,阿月心里一颤。
又是一个深仇大恨的可怜人。
阿月默默道:“我和你的遭遇,应该差不多。”
白朵眼神诧异,主动拉住阿月的手,用一种激励的语气,安慰道:“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可怜人,我们一定可以报仇成功的,相信自己!”
阿月一阵愣神。
本来想安慰她的,没想到这人反而安慰起自己来。
似乎很有干劲的样子。
倒是一个妙人。
白朵继续说道:“我一直在调查天地会的事情,从春露台内部的内奸,到天地会的各个堂口,
但却发现,他们上下等级太过森严,而且有咒术,完全没办法得到更深层的情报。
只能知道,当年杀害我姐姐的人,就是天地会的头领。
后来,就想以身犯险,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没想到被妖司之人救了。
但恰巧的是,从妖司处,我反而得到了一个关键情报。”
阿月问:“什么情报?”
白朵道:
“我也是偶然听他们在闲聊中提起,忘川冥河的尽头,忘川河水日夜灌入九地之下的深渊之下,其实是一处监狱。
名叫万恶镇狱。”
监狱?
阿月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