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青看着齐丹师的笑容,总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想考校我?一个补气丹有什么好看的?”
他有些奇怪,但对对方的行为却并不感到诧异。
以前听炼丹工坊的同事讲过,余桥离白龙湖如此近,许多陈家丹药都销向了这里。
因此,这里的炼丹师如果没两把刷子,是混不下去的;余桥丹师和陈家丹师,可以说是直接竞争的关系。
不过既然是直接竞争,能在这生存下来的丹师,确有几分实力;其擅长的丹药,多半不输陈家,乃至胜过。
故而,余桥的丹师颇有些自命不凡,觉得陈家也就靠着传承和卧龙山地火,若是自己有那条件,高低也得是个大炼丹师。
陈长青不奇怪对方要试探自己这个初来乍到之人,不管是他或者郑丹师的意思,还是余桥老人的意思,这都是题中应有之义。
但拿個补气丹来?他心中微微有些纳闷,也有了两分认真。
一个侍女托着一个玉盘,上面放着一个瓷瓶,走了过来;
齐丹师的讲解也适时响起:
“这是我和老师共同研制的新配方,成本比通用的配方低了足足三成,效果却要增加半成,如今在余桥乃至周边都十分受欢迎。听说十之有九的修士,都不会再看其他的补气丹了。”
其他的补气丹,不就是说卧龙山的嘛……
陈长青恍然大悟,这是拿着胜出的竞品来当面炫耀?
周墨儿眼睛眯了一眯,看向了齐丹师:
“之前北成丹师在的时候,你怎不向他请教?”
齐丹师呵呵一笑:
“北成丹师何等身份?只有老师才能和他交流一二。我一个晚辈,不敢坏了规矩。”
周墨儿一滞,他的意思,不敢招惹陈北成,但可以招惹一下陈长青?
她素闻余桥丹师十分自矜,觉得光论技艺,初级炼丹师能和陈家中级相匹,中级能和高级相匹。
原以为只是夸大之词,没想到他们真是这么想的?
北成丹师在时,他们倒也不敢这么说。现在却……
这是明着把长青当软柿子了啊。
她看了一眼陈长青,忽然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倒了一杯余桥灵米酒,自斟自饮,意态悠闲。
余桥老人一直关注着几人交谈,此时看周墨儿似乎胸有成竹,不由眉头微挑。
如月本来只顾吃菜,意兴阑珊,如今看到似有好戏,也提起来几分精神。
其余几名宾客皆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陈长青,似乎想看他如何化解。
“让长青丹师品鉴,他夸也不是不夸也不是;夸了吧,外界自然会传出风声,说陈家丹师对余桥丹师甘拜下风;不夸吧,余桥一带的陈家补气丹已无市场,有这一事实,稍微挤兑几句就能让他下不来台。齐兄这一手真是将他架在火上,看来是下定主意要打出名声,继续挤占陈家的丹药份额了……”
有宾客心思活泛,想了不少。
陈长青在众人的瞩目中,伸手从托盘上取下瓷瓶,拔出瓶塞,瞧了里面色白偏黄的丹药一眼,然后又轻轻在瓶口扇风,将头凑近,嗅了嗅味道。
随后他摇了摇头,将瓶塞盖上,瓷瓶放回了托盘。
齐丹师眉头微皱,他就这么看一眼是什么意思?
他笑着问:“长青丹师摇头,可是看不上我这丹药?”
“不,想法很好,用金阳花代替紫日果,成本大降,还不影响功效,确实是个机灵的改动。”
陈长青点评道。
几名宾客面面相觑,他就这样简单认输了?他此时可是代表的陈家。
他们却没看到齐丹师面色一变,瞪大眼睛看着陈长青,急急问道:
“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我的配方?”
“我看了啊。”
陈长青奇怪道。
“就看那一眼?”
“不是还嗅了一下?”
齐丹师一时无语,他为什么理所应当的样子?
那已经成了丹药了啊!哪有人看一眼嗅一下就能辨出原材的?
其余人不通炼丹,有些听得云里雾里,但见二人反应,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陈长青继续说道:
“不过金阳花用的多了几分,影响药效不说,还让丹药不稳定,药效流逝过快,难以贮存,在市面上售卖则就品质难以保证了。须得另加药材调和才是。”
齐丹师连忙问道:
“怎么调和?”
陈长青看了他一眼,笑道:
“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齐丹师一滞,自己急了,他肯定不会告诉自己。
想说是他故弄玄虚,自己也不知道,可是看他表现,这话也不敢说出口。
顿了一下,他才咬咬牙,大声说:
“既然你能看出问题,为何不改良你陈家的补气丹?”
“我天天研究补气丹干什么?不是你让我看,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这种等级的丹药了。”
陈长青笑道,他每天炼制的都是白龙聚气丹,再不济也得是中级丹药,哪会再在补气丹上花心思?
齐丹师彻底没了声音。
余桥老人适时的插话:
“长青丹师果然见识匪浅呐!哈哈哈,来,我敬你一杯!”
陈长青站起身来,对着余桥老人致意,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宴席继续,宾客纷纷在余桥老人之后向陈长青敬酒。
他们自是看出来这位刚来的丹师有些不凡,轻轻巧巧的把这下马威化解了,心存结交之意。
觥筹交错间,酒席到了尾声。
“周长老,长青丹师,稍后还请到我书房一叙。”
余桥老人笑呵呵的,说罢便先行离开。
陈长青和周墨儿辞别众人,先跟着侍从来到了自己休息的独门小院,待人走后,陈长青问道:
“周姐姐,家族派我们过来,具体有何安排?”
“大长老如何与伱说的?”
“让我炼炼丹,和这边的丹师交流交流,一应丹药、包括白龙聚气丹,都可以按市价卖给他们。其余就没了……”
“那就这样呀。你炼丹,我布阵,为家族赚取资源,也增进和余桥的交流。”
周墨儿微微笑道。
“真就这么简单?”
陈长青愕然道。
“不然呢?其余事项,长老会的其他人会考虑的。”
周墨儿拍拍他的肩膀:
“好啦,我们该走了。你刚刚的表现,姐姐很满意,进退有据,不失风范,还给家族长了脸,都不像是头一次出门。”
“还得多跟姐姐学习。”
陈长青笑着说。
“嘴真甜,怪不得能娶两个老婆。”
周墨儿啧了一声。
陈长青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只得眼观鼻鼻观心,默默跟着周墨儿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