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渊回到车队的时候,之前因那位魔君复苏而乱成一团、躺倒一片的局面已然不存。
尽管脸上还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但龙尔等人依旧强打精神,站在车边等候着,一见陈渊归来,立刻马不停蹄的上前迎接,言语中更是充斥着讨好、卑微与惊骇!不过,除此之外更有着兴奋与惊喜!
要知道,即便是这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也着实被陈渊的出手镇住了!
即便看着陈渊提着个两截之人,他们也没有丝毫异样,仿佛一门心思的只想要讨好陈渊。
对于这样的态度变化,陈渊并不意外、更不陌生,也不打算理会。
相比之下,江定启与林友可在见陈渊的时候,就显得拘谨和敬畏的多了,尤其是经历过魔君强行夺舍肉身、此刻已是元气大伤的江定启,更是直接来到陈渊面前,拜谢他的救命之恩。
“若不是前辈出手,晚辈不光真灵沦陷,这一具得自父母之恩的肉身,更是要沦为魔道庐舍,也不知要残害多少同道、犯下多大的罪孽!若不是正好遇到了前辈,不知会落到什么地步!前辈救我,实乃大恩,当……”
“我不过是顺手为之,”陈渊不等对方说完,就直接打断,“你能获救,也是过去修过功德,因此命数使然,才能让我碰上。若是换成那些平日里便魔心歹念的,第一时间就会被彻底同化了真灵,与那魔君难分彼此,就算是将那魔魂抽出来,也是没救了。”
他这般说着,便不怎么放在心上,更不打算多做停留,既是得知洞玄宗可能遭遇不测,他哪里还有闲心去分心他事?
之所以还回来,主要是这里还有四个学生,涉及到陈渊和云阳塾之间的承诺。
当他的目光落到李百道等人身上的时候,这四位云阳塾中的菁英弟子立刻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站直。
李百道语气恭敬的问道:“陈师,可是有事要吩咐吾等?”
陈渊点头道:“不错,收拾收拾,即刻便要去往苍城,无需再在这路上浪费时间了。”
“啊?”
四人面面相觑,先是疑惑自家这陈师怎的突然之间就改了主意,之前他们见陈渊跟着车队前行,明显是有着什么谋划。但一想到刚才才经历了一场古之魔君的复苏,这局面明显有了变化,陈师改了主意倒也正常。
不过……
“陈上仙!此去京城还有千多里,要经过四州之地,你等孤身上路便是不惧沿途凶险,但总要有人在旁边照料起居吧?以上仙您的身份,若事事亲力亲为,实在是吾等罪过!”龙尔一听陈渊打算,立刻便过来挽留。
这可是个挥手便将古代魔君击破的高人!
这等手段,放到天下间都是有数的!
更重要的是,这位过去不显山不露水,大隐于世间,不为天下所知,自己等人算是第一批知晓的,只要应对得当,自能一跃成为这位陆地神仙的亲近之人,只要能借得其势,那好处可是太大了……
但前提是,得和这位有相处的时间,因此一听陈渊有独自离去的心思,立刻就出言挽留。
莫说是龙尔等人,就连江定启、林友可二人,连同那个带来玉盒的丫头,亦是欲言又止,似是也想出言挽留。
面对众人的挽留之意,陈渊却拒绝的很干脆:“凡事有聚有散,既然你等命数使然,让我出现于此,得了救助,便也是注定要让我因此而疾行,诸位,再会。”
话一说完,陈渊也不等回应,长袖一挥,淡淡的光晕笼罩四方,将自己与李百道四人一同笼罩,正要跨空而去。
忽然,他心头一动。
“对了,还有我的车!”
念头落下,光晕扩展,将那辆略显破旧的机关车也一并覆盖。
这辆车可不是云阳塾的资产,而是陈渊作为三十年的老员工,得的特殊福利,哪能就这么扔在这里。
随着一声淡淡嗡鸣,光辉冲霄而起,破开了苍穹上的层层云雾,便朝着远处急速飞去,瞬息几百里,转眼不见了踪迹!
“这等速度,怕是比之飞剑亦不逞多让!”
看着那道远去的光辉最终消失在天际,江定启忍不住感慨出声:“但飞剑乃是精铁所铸,无需顾虑其他,可陈前辈这一下却是带着几人的血肉之躯跨空而去,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林友可亦是满脸惊叹,忍不住道:“如此看来,他的真实修为,该是超品中的顶尖了!”
“超品?”江定启摇了摇头,“我距离超品其实只有一步之遥,更曾真正见过超品手段,但即便是成就超品,面对着前辈的手段,依旧是毫无抵抗之力!”
林友可惊疑道:“难道比超品还要高?咱们墨守界,哪里能修行到如此地步?”
“若无这般境界,过去的魔君又如何能独步天下?乃至打破生死屏障,另类长生?”说着说着,江定启面露惊恐与畏惧之色:“那魔君占据我的肉身时,虽是将我的意志镇压了下去,但感触与记忆依旧还在,所以我最是清楚前辈出手时是何等可怕!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江定启忽然咳嗽起来,身子一晃,若不是林友可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怕是要当场跌倒。
“师兄你这身子……”扶住了人,林友可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家师兄,想到他刚才为人强夺肉身,也不知留下了什么隐患,满心不安。
“不妨事。”江定启摇了摇头,“我虽为那魔君侵蚀了身心,如果时间久了,让那魔君用我的肉身凝练魔法、邪功,自是后患无穷,难以拔除,但好在及时被前辈所救,修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不仅如此,那魔君的境界甚高,乃是一种我无从理解、无从想象的程度。他占据我的肉身,显然不认为我还能翻盘挣脱,并未隐藏自身的感知与境界,我也因此受益匪浅,只待闭关感悟一下,突破到超品可谓水到渠成!”
林友可当即松了口气,随即笑道:“太好了!师兄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恭喜江公子!贺喜江公子!”
边上,龙尔等人也迅速从失落中恢复,又来恭贺:“江公子真是洪福齐天,能在落难时正好碰到陈上仙,岂不是天大的运数?”
他们倒也干脆,眼瞅着陈渊这个大腿是抱不到了,那眼前的江定启却不能放过。
龙尔更道:“公子此番受创,我等正好沿途护送。”
江定启闻言点头:“有得有失,我这肉身也是受创不浅,想要恢复如初,少说也得耗费几月,这次的品评大会是要错过了。”
听他此言,龙尔等人一阵失神,以为连这条小腿都抱不上了。
没想到江定启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此番会遇到那魔君复苏,背后便有个组织在推动,”他看向了那小丫头,“若是一个不好,又是一场浩劫。吾辈是遇到了,又岂能视而不见?所以,还请龙先生送吾等前往都城,以应劫难!”
“公子高义,令人佩服!吾等岂能不遵?包在龙某身上!”
龙尔等人欣喜不已。
但随后,众人还是不约而同的朝陈渊离去的方向看去。
江定启更是感慨道:“此番之事扑朔迷离、暗潮汹涌,幸好也有陈前辈这等隐士高人展露真能!想来他此次去往都城,定能打开局面。”
苍州周围的几州,早已布满了各方人手。
除了暗中行动的几个组织之外,便是朝廷的供奉楼中亦分派了许多修士,去往各处。
这品评大会可不是每年都有,五年一小,十年一大,所以天下各处的三教九流皆会来此,涉及到大宥王朝的都城,自然要慎重,于是通往京畿的各大关隘都有重兵、能人把守。
苍州东北,临环关。
城门楼上,自供奉楼而来的上品修士兰文真人,正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给面前的众多修士、兵卒、差役吩咐着:“都把眼睛放亮一点!所有往来之人,不光是贩夫走卒,还是修士妖类,全部都要盘问清楚,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告诉他们,入了京畿,便不可随意施展术法,否则的话……”
嗡!
他话还未说完,天上长虹一显,便有一道遁光自远处飞来,直往京畿而去!
“好胆!”
兰文冷笑一声,直接跨空而去!
“正好拿着这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为例,杀鸡儆猴!”
不过,等他靠近之后,却猛然察觉那光芒之中竟是一辆机关车。
“以遁光将这人造精钢驾驭跨空?还是飞行法宝?”
但不等他思量清楚,心底警兆爆发,匆忙间他手捏印诀,祭出飞剑,但下一秒就连人带剑,被直接掀翻,跌落云头,轰隆一声,落在城中一座屋舍中。
那道光辉连停顿都不见停顿,已是跨城而去!
在这之后,陈渊驾驭遁光,接连路过几城,便接连有人起来阻挡,其中还有一位坐镇一方的超品修士,但不论是什么修为,最多一个照面,便都会被击退、镇落!
如此结果,通过灵脉通衢,快速的传递回去,自然引起了一番波澜。
“哦?有这么张扬而又嚣张之人?”
皇宫深处,大宥皇帝将这消息通报给了那个神秘人。
他听罢讲述,淡淡道:“能轻易击破超品,那有可能是当年洞虚界滞留之人,既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兴许是闻到了什么苗头。”
皇帝不安的说道:“若是祭天之时,此人出现……”
“你无需担忧,就算此人真是炼神,乃至更高修为,吾等也有应对之法。”神秘人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他若不闹事还好,真要闹事……”
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他意味深长的道:“祭天,不正好缺个祭品?”
大宥皇帝浑身一抖。
他既为皇帝,自然知晓许多秘辛,更对洞虚界有些许了解,知道在超品化神之上,还有炼神、返虚等祖师之境!
但即便这等能在墨守与天比高的境界,在神秘人口中竟似也是随意拿捏,不由让这位大宥至尊越发敬畏、向往。
“既然如此,朕这就下令,等那人落地,便前去询问清楚!”
得了默许之后,大宥皇帝倒也做了一番布置,可等他安排好人手,调动了诸多供奉准备过去时,才惊讶的发现,那道横跨了小半个王朝的遁光,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你听说了么?听说五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剑,忽然就复苏了!还与那位风头正盛的圣二公子约战于皇宫大内!”
“怎么不曾听闻?听说那宫中许多人为此恼怒,已经放话要在三日后的决战之夜抓捕二人!还要将那圣二公子的品评延后……”
“圣家公子岂会在乎那个虚名?倒是这宫中之人,怎么敢说出这话?那位五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剑据说可是破了天地大限,一剑断山!朝廷靠什么抓捕?供奉楼?”
……
酒馆之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众人言笑晏晏,谈论着当今大事。
陈渊与四个学生寻了个桌子坐下,便在旁听着。
李百道等人心潮起伏,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千里之遥,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就飞至,期间有诸多阻拦之人,竟无一人是陈师的一合之将,实在是匪夷所思之能!
以至于当众人落地后,被陈渊吩咐着,前往城中搜集消息,为各自的品评做准备的时候,他们还是一副浑浑噩噩、如在梦中的感觉。即便听到了圣二郎与复苏强者的对决之事,都有几分提不起兴致。
不过,在恍惚之外,李百道还是意识到了如今涌动着的暗流。
“先是一个魔君,又来个剑神,一个个早已湮灭、陨落的身影,在这个时候复苏,还有那诡异的魔种,凡此种种,必然牵扯甚大!这次品评大会,必不简单。陈师隐没了三十年,也忽然之间显露真实本领,是否也是预感到了什么?”
同一时间,被李百道念叨着的、在他心里高深莫测的陈渊,却是坐在机关车中,一指头点在被冰封的况宏汶额头。
冰晶消融,将他的脑袋露了出来。
“啊呼――”
猛地吸了一口气,况宏汶先是一惊,随即就是一喜。
“我还没死!”
但紧接着就是一愣,看到了陈渊的脸后,终于想起了被冰封前的一幕。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陈渊也不等待,直接单刀直入,“你也该是注意到了,这必死的局面尚且能被我救回来,想要活命……”
“前辈尽管问,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可以说!”况宏汶迫不及待的说着,语气急促。
“很好。”陈渊点点头,紧盯着对方,“你是何时来的此界,可知晓洞玄宗?在你离开洞虚时,洞玄宗如何了?”
“洞玄宗?”况宏汶一听,露出几分疑惑,但不敢询问,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鄙人该是在六十多年前,最后一次来此,那时的洞玄宗已是洞虚东南有数的大宗,号称东南三大宗门之一!门人弟子不下千人!为七个大王朝的太上宗门!称得上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有大兴之势!”
本想正常两更的,但状态实在不好。
膝盖、脚面都很疼,精力不济,坐在床上码字也不得劲,累的很快。
一天睡了好几觉,所以只能一个四千字的大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