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她不是我的女人
VIP病房的隔音很好,如果不是过大的响动,即使你站在门外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周兰在门外等得太久了,又不知道他们父女谈得怎么样了?只因俞文静不肯接受她,她陪杜忠权来了,杜忠权也不让她进病房,对此,周兰心中有怨,却还是隐忍了。
谈得越久,周兰越是担忧,每次他们父女通电话就是争吵,聊不了几句就不欢挂电话,这次聊得也太久了,周兰没耐心了,悄悄地推门而进,映入视线这一幕让她差点尖叫出声。
“忠权,你这是怎么了?”关上病房的门,周兰跑向杜忠权,美目里填满了担忧,随即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坐在病床上的俞文静。“作孽啊!你居然敢打你爸,会遭天打雷劈的。”
伤口裂开了,溢出鲜红的血,俞文静清晰的感受到湿意,这不是汗水,这是血,痛是自然的,可俞文静却顾不了那么多,有一种恨能让她忘掉一切肉体上的伤痛。
她从来没有那么的恨一个人,而她此刻的这种恨意是对她的亲生父亲产生的,有那么瞬间,她想与眼前这个男人同归于尽。
“滚。”俞文静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吼,一只手紧攥成拳手,一只手紧紧按住伤口,鲜红的血渗透了病服,从她指间溢出。
“报警,报警,我还不信了,女儿打父亲有理了。”周兰脸上的表情狰狞的扭曲在一起,心里却是无比的高兴,俞文静跟杜忠权的关系越是闹得僵,她越是高兴,最好能彻底脱离父女关系,这样就没人跟她的女儿分杜氏了。
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跟她的女儿瓜分杜氏,那就是她的儿子。
“再不滚,我们就同归于尽。”俞文静忍着痛意,捂住腹部,从病床上起来,朝一旁的沙发走去,茶几上放着的水果盘里有把水果刀,俞文静已经失去了理智,周兰却是清醒的,意识到俞文静要做什么,她连自己的父亲都敢打,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
“疯子,疯子,疯子。”周兰脸色苍白,扶起杜忠权,跌跌撞撞朝门口走,嘴里还喊着。“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女儿要杀自己的父……”
“闭嘴。”杜忠权冷喝一声,狠狠的瞪着周兰。“嚷嚷什么?你还嫌不丢人吗?”
“我……”周兰语塞,她比谁都清楚,杜忠权把面子看得极重,尤其是杜家的面子,他今天被自己的女儿打了,简直是家门不幸,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杜忠权又怎么可能把事情闹大呢?
走出病房,关上门,两人朝电梯走去。
等电梯的时候,周兰哭泣着:“忠权,我也是被吓着了,你是我跟孩子们的天,我不敢想象,若是你有什么闪失,我跟孩子们要怎么活。”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杜忠权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我知道了。”周兰有些委屈的点头,接着又问道:“孩子们也不能说吗?”
“被自己的女儿打值得炫耀吗?”杜忠权问道,文静那一脚踢得真狠,他现在的感觉,腰痛背痛,头也晕眩。
周兰沉默,电梯来了,周兰扶着杜忠权进了电梯,现在不是高峰期,电梯里没人,周兰轻轻地碰了一下杜忠权红肿的额头。“忠权,痛吗?”
“废话。”杜忠权白了周兰一眼,都肿了能不痛吗?
“她可真狠心,你是她的父亲,她怎么就下得了手呢?”周兰心疼的问道。
杜忠权不语,对俞文静这个女儿,他真的很无力,连他都敢打,这样大义灭亲的个性到底是随了谁啊?
他们走后,病房里恢复了平静,俞文静手一松,水果刀从她手中滑落,丢在地上,俞文静目光黯淡下去,脸色苍白近乎透明,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骨头,失去支撑,瘫倒在地上。
俞文静望着天花板,她没有求救,任由温热的血从她的体内一点一点的流失,眼神开始涣散,死亡逼近。
聂辰景在公司开会,接到护工的电话,说俞文静出事了,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护工的声音在颤抖,显然是被吓着了。
聂辰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俞文静已经从手术室送进了病房,病房已经被清扫干净,空气中还飘浮着血腥味。
“怎么回事?”聂辰景声音从薄唇溢出,寒冰九尺,躺在病床上的俞文静脸色苍白,明明闭着双眸,眉宇间却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悲怆,脸颊红肿,还有几道手指印,显然是被人打过,让人心生怜惜。
“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曹若一脸疲倦,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术后居然伤口裂开,还差点血流而亡。
“我……我也不知道。”护工惭愧的低下头,她趁着俞文静睡着了,只是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出事了,回想她见到的一幕,现在还后怕。
“谁来看过她?”聂辰景冰冷的眸子犀利的盯着护工,像把刀锋利寒冷。
“早上你父母带着糖果来看过她,你觉得会是你的父母吗?”曹若没好气的问道。
聂辰景鹰利的眸子一暗,寒意逼人,说道:“除了他们呢?”
曹若嘴角一抽,“除了他们呢?”他言下之意,他的父母不会,别人就会。“我不清楚。”
两人看向护工,护工立刻辩解道:“文静睡着了,我出去了一会儿,在这期间有谁来看她,我也不知道。”
“监控呢?”聂辰景冷冽的声音冰冷的寒骨,她到底招惹了谁,居然跑来医院找她报复。
“跟我来。”曹若说道,俞文静在医院出了事,医院就有责任,若是俞文静醒来追究,医院要给俞文静一个交待。
“曹医生。”俞文静醒了,其实在聂辰景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她深知聂辰景会问清楚,她不想回答,选择了逃避,她忽略了聂辰景的执意,她给不了他答案,他另辟蹊径。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是杜忠权的女儿,她从杜家搬出来这么多年了,杜忠权也没找她,任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她以为杜忠权已经当没她这个女儿了,最近周昊天找上她,她的态度很明显,杜忠权也没想让她搬回杜家的意思。
因为李家,杜忠权想要与杜家联姻,想到了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假如没有杜忠权掺和进来,李锐回来,还没忘记儿时他们的母亲为他们订的亲,或许,她会顺从母亲为她订下的姻缘,杜忠权搅和进来,想从中谋利,很抱歉,她绝对不会顺从,幸亏她对李锐只是亲情,还没升华为爱情。
只要能报复杜忠权,不让杜忠权称心如意,她可以拒绝任何杜忠权看中的姻缘。
“你醒了?”曹若故意问道,她是医生,岂会看不出俞文静已经醒了。
俞文静想要坐起身,却被曹若阻止,护工立刻将床摇起来,让俞文静坐着。
在她的精心照料下,俞文静都能下床了,现在好了,又躺下了,先前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怎么回事?”聂辰景问道,见她醒来,他眼中的火焰徒然降温了不少。
“下床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俞文静编了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言,她跟杜家的事情,她自己会解决,不想把聂辰景给牵扯进来,何况,这是家务事,聂辰景是个外人,他又能帮她什么呢?
“下床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聂辰景将俞文静的话重复了一遍,看着她的双眸闪过一丝寒冷的精芒。
“对。”俞文静抬头,用清冷的眸光看着聂辰景。
曹若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们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俞文静这次伤口裂开,虽然让她吃了骨头,差点因失血太多而丢了小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件好事,验证了聂辰景对她的感情,面对她的质问,他可以否认到底,他对俞文静的关心却骗不了人。
若对她没半分感觉,他的反应会这么激动吗?
“阿姨,我们先出去。”曹若对护工阿姨说道。
护工阿姨也是个明白人,跟曹若走出病房,关门的时候,曹若刻意留了一条缝隙,偷偷听墙脚。
聂辰景迈步,随着他的逼近,俞文静感受到了压迫,有一种想要逃的冲动,可现在的她,根本不敢动,也没有面对杜忠权时那种决绝的勇气了,那时候她是真想跟他们拼命,伤口裂开,她无所谓。
聂辰景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俞文静。
俞文静垂眸,心虚的她不敢与聂辰景对视。
聂辰景微微弯腰,伸出大手,扣住俞文静的下巴,逼迫着她与自己对视。
“聂辰景。”俞文静挑眉,迎上聂辰景阴鸷骇人的眼神。
聂辰景微微挑眉,嘴角微勾透着一抹讥诮,眼神不含一丝温度的冰冷,讽刺道:“你还真是摔出了境界,脸上都能摔出手指印。”
“过奖。”俞文静把他的讽刺当赞美。
“哼!”聂辰景冷哼一声,浓眉锁得更深,脸色也更阴沉,指腹在她淤青的嘴角处磨擦着。“编造理由,你能编造一个有信服力的理由吗?”
俞文静抬手挥开聂辰景扣住她下巴的大手,下巴被他捏着,他也没怎么用力,感觉不到痛,却极其的不舒服。“不是摔的,我自己打的。”
“俞文静。”聂辰景双眸冷凝,怒意在脸上渐渐升腾。“到底是谁?将你伤成了这个样子,你还如此费心维护着?”
“我说了,是我自己打的。”俞文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自己打的?你是神经病,还是疯子?”聂辰景狭长眼眸,冷冰冰盯着俞文静,先说是摔的,现在又成了自己打的,她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子吗?
“我就是神经病,我就是疯子,这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你是我的谁吗?”俞文静冷声质问道,她累了,想要休息,只想搪塞聂辰景,话赶话就什么都敢说。
聂辰景默了,面色阴鸷,他不是她的话,她的事情他还真没资格过问,她是糖果的语训老师,为了糖果,他才关心她的事情,照她这么说,对她的事情,他该袖手旁观,他真是犯贱才过问她的事情。
“行,是我多事了。”聂辰景转身迈步。
砰!关门声惊醒了俞文静,让俞文静猛然一震,望着紧门的房门,关门声有多响,聂辰景的情绪就有多阴沉。
“我错了吗?”俞文静喃喃自问,她不想让人知道在病房里发生的事情,伤口裂开是小,她命在弦上也不重要,她跟杜忠权的父女情算是彻底殆尽了。
俞文静抬头,望着天花板,杜忠权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他执着于李家与杜家联姻,而杜家又指名点姓要她,杜忠权真的会放弃她这颗对他有利益的棋子吗?
李锐?俞文静对他的记忆,停留在儿时她追逐的背影,儿时的玩伴会成为今生的伴侣吗?
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孩子的变化绝不输给女孩子,若是走在大街上她与李锐擦肩而过,她还认得出他吗?他又能认出她吗?
病房外,偷听墙脚被抓着,曹若面色极为尴尬。“咳咳咳,你们聊得怎么样?”
“多事。”聂辰景冷睨了曹若一眼,满脸沉冷忧郁。
曹若让护工进病房,她跟在聂辰景身后,不死心的问道:“脸色这么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聂辰景粗鲁的按着下电梯的按钮,把对俞文静的不满全发泄在了电梯的按钮。
曹若瞬间懂了,聂辰景的关心,俞文静完全不领情,聂辰景的火气这才么旺盛,能让聂少关心的女人没几个,俞文静就是要欲擒故纵也要拿捏好尺寸,欲擒故纵过了头只会弄巧成拙。
“辰景,你要理解,你是没看到她躺在血泊中的画面。”曹若回想那画面,也心有余悸,她是医生,又是拿手术刀的医生,什么血腥没见着,俞文静躺在血泊中的画面也触动了她的心,有那么瞬间,她都以为俞文静抢救不过来了。
还好俞文静的血型很普通,不是什么稀有的血型,血库里准备了充足的血,及时给她输血才把她给抢救回来了。
聂辰景心颤了一下,正因为他没看到,想象的空间没有底线。
“监控室在哪儿?”聂辰景问道。
“你要调监控?”曹若反问道。
“怎么?不行吗?”聂辰景微眯起双眸。
“按规矩是不行,想要调监控要警方出面,不过呢?凭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可以带你去监控室。”曹若也很好奇,拉着聂辰景去监控室。
在俞文静出事之前,除了欧阳雪、聂世博、糖果、护工,就只有杜忠权和周兰先后进了病房,走廊处才有监控,病房里没监控,他们只能看到谁进入了病房,却看不到病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非当事人告知,显然俞文静不愿意,难道要他去问杜忠权和周兰吗?
“杜氏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为什么会进俞文静的病房?”曹若忍不住问道。
聂辰景不语,脸色阴沉,在思考着什么。
曹若接着又说道:“杜董先进病房,他的夫人在外面,过了一会儿,他的夫人也进入了病房,没过多久,他的夫人扶着杜董离开病房,从画面上看,杜董受了伤,尤其是他额头上的伤最明显了,两人的表情都很气愤。”
曹若见聂辰景依旧沉默不语,双手环胸,分析给聂辰景听。“走错病房不可能,他们就是冲俞文静而来,我甚至都能臆想出,在病房里一定上演了一出搏击,俞文静除了伤口裂开,脸上有伤,其他地方并没有伤痕。”
聂辰景深深皱起眉头,眼中忧郁却始终无法散去,俞文静的身手他领教过,若非她做了手术,杜忠权在她手下根本讨不了便宜。
俞文静先跟杜忠权在病房里打起来,周兰听到动静跑了进去,趁俞文静伤口裂开躺在地上,打了俞文静几巴掌,可从俞文静脸上的指印,不像是女人的手指,而是男人的手指。
曹若秀雅的眉头一挑。“辰景,你沉默做什么?你说句话啊!”
“俞文静的前男友是吴宇翰。”聂辰景的话令曹若骤然一颤,瞬间懂了。
“天啊!”曹若忍不住尖叫一声,俞文静的前男友是吴宇翰,所有的迷团瞬间解开了。“众所周知,吴宇翰是杜家的准女婿,杜董疼爱女儿是出了名的,杜芸茜跟吴宇翰上个月中旬举办婚礼,却不知什么原因,婚礼没能如期举行,推后到了下个月,难道是因为俞文静?”
“他们的婚礼推后跟俞文静没关系。”聂辰景说道,白天俞文静在上班,下班带着糖果回家,哪儿有时间去搅黄他们的婚礼,何况,他们给了俞文静请帖,俞文静的态度很明确,她不会出席他们的婚礼。
“这么笃定,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曹若问道,好奇心被挑起,没能得到满足,那是多残忍的事情。
“别瞎猜了,这事至此为止。”聂辰景冷声说道。
“至此为止?你的肚量可真宽,他们欺负你的女人,你不站出来为自己的女人出头,你爸妈都不会答应。”曹若不赞同的说道,都欺负上门了,不狠狠的回击,真当聂家的人好欺负吗?
“她不是我的女人。”聂辰景掷地有声的说道,不是他心宽,是她不愿意追究,无论他如何逼问,她都搪塞了事,是她不想把事情闹到,他若是执意为她出头,不仅换不来她的感激反而让她怨恨他。
这种事情闹开了,对她未必是一件好事,这是她的决定,他尊重她的决定。
“你们都试婚了,一个月下来,你们之间并非平淡无波澜,在我面前你就别睁说瞎话了,你们之间只差领证这一步了。”曹若拍着聂辰景的肩,一副我心知肚明的样子。
试婚?聂辰景真是佩服曹若搬弄是非的能力,他们何时试婚了?还一个月咧!俞文静是受爸妈之托,照顾糖果一个月,怎么从曹若嘴里出来就成了试婚呢?
曹若用手肘抵了抵聂辰景的腰,靠近聂辰景,低声而暧昧的问道:“在我面前,你就别藏着掖着,老实告诉姐姐,你们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你们之间真没发生点什么吗?”
“什么孤男寡女?还有糖果。”聂辰景退开一步,对曹志峻这个姐姐,他也没办法,幸亏不是他的姐姐,若他也有个像曹若这样的姐姐,他绝对会离家出走。
“糖果就是一个小屁孩,睡着了雷都打不醒,能影响到你们翻江倒海吗?”曹若瞪了聂辰景一眼,从他对俞文静的态度,他们之间若是清白的,打死她都不信。
真当她是瞎子吗?俞文静偶尔看聂辰景的眼神很暧昧,迟疑的神态显然是在回忆他们在床上翻滚的画面,小脸颊红晕红晕的,明眼人一看便知。
聂辰景都不屑说了,她认定的事情,无论他如何辩解都徒劳无益,推开曹若,大步离开。
住院部一楼,聂辰景走出电梯,蒋珊珊在等电梯,两人四目相对,蒋珊珊有些紧张,她跟聂辰景没有交集,昨晚聂辰景却带着糖果来看可乐,若只是擦肩而过,显得她太不礼貌了。
“聂总。”蒋珊珊叫道。
聂辰景停下脚步,看着蒋珊珊,犹豫了几秒,问道:“你跟俞文静的关系很好吗?”
“文静是儿子的干妈,她是我和儿子的恩人。”蒋珊珊说道,如果没有俞文静,只怕她早就坚持不住了,除了金钱上的帮助,还有心灵上的帮助,可乐病情恶化,她感到绝望时,俞文静在她身边支持着她,鼓励着她。
“她住院,你知道吗?”聂辰景问道。
蒋珊珊猛然一惊,激动的问道:“你说什么?”
文静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文静为什么没告诉她?
“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聂辰景说道,俞文静没告诉蒋珊珊,却也没叮嘱他不要告诉蒋珊珊,其实,若不是糖果带他去可乐的病房,即使在医院见到蒋珊珊,他们也只是擦肩而过,他更不会跟她说俞文静生病的事情。
蒋珊珊是俞文静的好友,有些事情俞文静不会对他说,却会对蒋珊珊说。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蒋珊珊感激道。
“今天你最好别去看她。”聂辰景说道。
“为什么?”蒋珊珊不解的问道。
“她需要休息。”聂辰景话音未落,迈步离开。
蒋珊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满腹疑问需要人解答,文静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身为文静的好友,她却毫不知情,她很担心,急切的想立刻去看文静,可聂辰景却不让她今天去看她,做了手术是需要休息,正因为做了手术需要人照顾,她若是不去照顾文静,心里过不去。
思前想后,蒋珊珊没去看俞文静,想给俞文静打电话,又担心吵到俞文静休息。
翌日,日上三竿,蒋珊珊醒了,头痛欲裂让她忍不住蹙眉,揉搓着太阳穴,昨晚她跳完舞,准备离开酒吧时,被经理叫住,经理叫她去陪客人喝一杯,她本想拒绝,经理知道她的情况,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能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无非就是钱,缺钱是她的弱点,经理知道她的弱点,以帮助她为由,让她去陪客人喝一杯。
虽说是喝一杯,到了现场你才知道,一杯岂够,一杯一杯下肚,她到底喝了多少杯,她也记不清楚了,反正她是喝醉了。
这是酒店,蒋珊珊猛的一震,揭开被子,她还穿着舞衣,蒋珊珊顿时松了口气,舞衣虽性感,却胜过没穿。
是谁带她来酒店,完全没有印象,不管了,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没趁机跟她发生关系。
蒋珊珊换了身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医院。
“护士,请问一下,俞文静在哪间病房?”蒋珊珊问道。
护士看了蒋珊珊一眼,指着前面,说道:“直走最后一间。”
“谢谢。”蒋珊珊道谢,最后一间是VIP病房,蒋珊珊是清楚的。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俞文静醒了,睁开眼睛,见护工不在,挑了挑眉,俞文静小心翼翼下床,慢慢来到门口,打开门见是蒋珊珊,俞文静很意外,叫道:“珊珊。”
“你住院为什么不告诉我?”蒋珊珊很生气,她们是朋友,她生病了却不告诉自己。
“你要照顾可乐,我也不想让你担心。”俞文静笑着解释,她没告诉蒋珊珊,蒋珊珊却知道了,显然是聂辰景告诉蒋珊珊的。
聂辰景可真是多事,她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她都没告诉蒋珊珊,他却告诉蒋珊珊了,那晚糖果果然带他去看可乐了,来看她的时候,他居然不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聂辰景这个男人,她猜不透,也看不透。
“你这样更让我担心。”蒋珊珊瞪着俞文静。
“小毛病。”俞文静无所谓的说道。
“都手术了还是小毛病?你怎么回事?居然还下床来给我开门。”蒋珊珊这才想起,俞文静做了手术,扶着她朝病床走去。
“只是一个阑尾炎手术,医生也说了,让我尽量下床活动,别总是躺在病床上。”俞文静解释道,却没说医生的话,是在她第二次进手术室之前说的。
想想也悲催,只是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她却被第二次推进了手术室。
“你做了手术,居然没人照顾你。”蒋珊珊越想越觉得愧疚,她以为聂辰景在照顾文静,现在看来,她错了,她早该想到的,如果聂辰景在照顾文静,又怎么会带着糖果呢?
昨晚下了班,她不该为了钱去陪酒,她该来陪文静,文静做了手术,身边没人照顾,想想她都觉得心疼。
“谁说没人照顾?聂辰景给我请了护工。”俞文静抗议,说来也奇怪,糖果的爷爷奶奶带着糖果来看她时,护工不在病房里,杜忠权来找茬的时候,护工也不在病房里,蒋珊珊来看她,护工也没在病房里。
“护工呢?”蒋珊珊问道,还是照顾可乐的护工尽职尽责,只要她不在,护工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可乐,蒋珊珊忽略了,可乐的病跟俞文静的病完全不同,何况,可乐是小孩子,身边不能缺人,俞文静不同,她是大人,不需要人寸步不离的守着。
“珊珊,你去陪可乐,我这里不需要陪。”俞文静避开蒋珊珊的问题,她睡着了,护工去做什么了,她也不清楚,她醒的时候,护工要去做什么会对她说。
蒋珊珊却不信,认定她是在骗自己。“谁给你请的护工,太不尽职尽责了。”
俞文静默了,都说了是聂辰景请的,何况,她觉得阿姨照顾得很好。
“珊珊,护工阿姨把我照顾得很好。”俞文静笑着说道。
蒋珊珊注意到俞文静的脸不对劲,微微红肿中还能看出手指印,俞文静察觉到蒋珊珊的目光,微微偏头,想要避开蒋珊珊的目光,蒋珊珊握住她的双肩,不让她躲避,她可以很确定,俞文静被人打了。
“谁打的?”蒋珊珊脸色沉了几分,她是胆小怕事,可不代表俞文静被欺负了,她会无动于衷,俞文静在她心里的位置仅次于可乐。
“没有。”俞文静心虚的说道,她不敢与蒋珊珊对视。
“是聂辰景?”蒋珊珊追问道,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聂辰景。
“不是。”俞文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这是在间接承认被打了。
“那就是护工。”蒋珊珊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不是聂辰景,蒋珊珊松了口气,若是聂辰景,她就只能跟聂辰景拼命了。
“珊珊,这家医院护工的素质你比我清楚。”俞文静无奈的说道。
“文静,你是想急死我吗?”蒋珊珊愁眉苦脸的问道。
俞文静低着头,习惯性的咬着下唇,她心里清楚,蒋珊珊不是聂辰景,面对聂辰景的质问,她可以搪塞,可蒋珊珊不行,俞文静深吸一口气,说道:“是杜忠权。”
“什么?”蒋珊珊震惊不已,是杜忠权,他可是文静的亲生父亲,她能为了文静去找杜忠权拼命吗?人家一句,老子打女儿关你屁事,她就只能认怂。“他特意跑来医院打你?”
“一言不合就动手,很正常。”俞文静无所谓的说道。
“正常?正常个鬼,你是他的女儿,不是他的敌人。”蒋珊珊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们之间的父女情早就随着我母亲的死而殆尽了。”俞文静语气很平静,对杜忠权,她没有奢望,无论他怎么对待她,都无所谓了。
“你做了手术,他跑来医院打你,不念半点的父女情,有这样的父亲,真是悲哀,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就不怕把你打出个好歹吗?”蒋珊珊愤愤不平的说道。
“珊珊,难道你忘了吗?我可是跆拳道黑带,对他,我可是零容忍。”俞文静笑着说道,她的事情,蒋珊珊是知道的,有些事情她不会对聂辰景说,却会对蒋珊珊说。
她们能成为朋友,彼此分享悲惨的事情,从对比中找寻平衡,这也是种安慰。
她跟蒋珊珊的经历差不多,有美好的童年,她是因为母亲死了,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蒋珊珊是因为一场意外父母双亡,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比蒋珊珊幸运,她不为钱而苦。
蒋珊珊因为可乐,几乎成了钱奴。
“你还手了?”蒋珊珊错愕的看着俞文静,父亲打女儿正常,女儿打父亲就不正常了,即使这个父亲欠揍,也不该由女儿收拾他。
“他先激怒我。”俞文静耸耸肩,回想当时的场面,她自己也很震惊,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疯狂的一面,同归于尽,她多吃亏啊!她这么年轻,还没好好享受生活,最基本的结婚生子都还没有完成。
所以说,人啊!要理智,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
“他激怒你,你就先动手,文静啊,你太冲动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这要是闹到法庭也是你的错。”蒋珊珊说道。
“无论谁对谁错,这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他是不会把事情闹到阳光下。”俞文静笃定的说道,即使闹到了阳光下,她也不怕。
蒋珊珊沉默,越是上流社会的人,越注重面子,为了面子有些哑巴亏还是得吃。
“珊珊,我忍了很久了,他把那个女人带到我母亲的葬礼上,我就很想揍他了,忍了那么久,总算是如愿以偿,感觉真的太好了。”俞文静一副豁然解开了心结的样子。
那一砸,那一踢,真是太过瘾了。
“你的代价呢?”蒋珊珊看着俞文静,眼中升腾起浓浓的忧郁,文静是厉害,跆拳道黑带,可文静做了手术,能讨到什么便宜。
俞文静眉头一挑,犀利的眸光一闪而过,却故作轻松的说道:“无所谓。”
伤口裂开,差点因失血过多丢了小命,俞文静不会告诉蒋珊珊,让蒋珊珊担心受怕的事情,没必要清楚的说出来。
若真说代价,相比之下,吃亏的是她,砸了他,踢他一脚,她差点丢了小命,这是什么代价?
“除了脸上的伤,你身上呢?”蒋珊珊问道。
“没有。”俞文静坦然自若的说道,除了手术那道伤口,还真没有其他伤,见蒋珊珊怀疑的看着自己,俞文静笑着展开双臂。“不信你可以检查。”
蒋珊珊审视着俞文静脸上的表情,确定她没有说谎,蒋珊珊才松了口气。“行了,你就别折腾了,乖乖躺在床上养伤。”
“放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俞文静明眸似水,潋滟流光。
“文静,他来医院找你做什么?”蒋珊珊问道,专门来医院找茬不可能,知道文静病了来医院看她,也不太可能,放任文静在外面多年不管不问,突然关心起文静了,这其中绝对有隐情。
“他让我回家。”俞文静躺在床上,目光涣散的望着天花板,回家,她还能回到那个家吗?那还是她的家吗?她自小生活的家已经被人鸠占雀巢了。
她不愿意再回那个家最重要的原因,在那个家里有太多关于母亲的回忆了,母亲根本不幸福,明知父亲在外面有女人,为了她,母亲只能故作不知,明知那个女人给父亲生了一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女儿,为了她,母亲也只能选择隐忍。
嫁给父亲,生下她,母亲过得太辛酸了。
“他良心发现了?”蒋珊珊讥笑道。
俞文静摇头,说道:“他想要李家与杜家联姻。”
“他要你嫁进李家?”蒋珊珊错愕的看着俞文静,能让杜忠权愿意联姻的李家,自然是李氏集团。“李氏夫妇低调良善,听说他们的独自李锐更是天之骄子,按理说,这样的锦绣良缘,你父亲第一个想到的会是你同父异母的那个妹妹。”
俞文静冷笑一声,讽刺道:“杜芸茜有吴宇翰,他想杜芸茜嫁给爱情。”
吴宇翰是文静的男友,被杜芸茜抢了去,还带着吴宇翰嚣张的在文静面前炫耀,能被抢走的男人,不是好男人,这样的男人不劳靠,能被抢走的爱情,不是真爱,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
“男坏女恶,他们还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李锐这么优秀,若是被杜芸茜污染了,我都觉得可惜。”蒋珊珊说道,接着又问道:“周兰黑心黑肺,那么有心机,吴宇翰跟李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周兰会因为杜芸茜爱吴宇翰而放弃李家这座大靠山吗?”
关于李家的事情,俞文静没与蒋珊珊说起过,想了想,说道:“李家跟俞家是世交,李锐的母亲余倩跟我母亲是闺蜜,小时候母亲经常带我去李家玩,我母亲和余阿姨跟我和李锐订了娃娃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