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颇显为难的低头看着手中的会议议程，象是很难做决定。
关心轻扯了下嘴角，淡淡说道：“黎少的意思我懂，但签约该走的程序，即便是我母亲自己，也是省不了的。我现在的双重身份最大的便利在于，合同不用投资委员会审核。”
“我知道，所以才为难，否则我们两个便直接签了麻。”黎明看起来善解人意、很是理解关心，实际上却寸步不让，一点儿也不松口。
“黎少知道，我是刚刚接手这摊业务，我想帮我妈妈的心情很急切、想证明自己的心情也很急切，所以如果有可能，我今天就会带着合同来找你了。”关心的眉头微皱，神情有些不悦。隐带埋怨又无可奈何的语气，倒象个初涉职场的小女生般，委屈着却又无奈着。
与她银行投资部部长、手握百亿资本控制权的身份很不相称。但又那么真实。这让黎明有些错愕。原本将她放在与mg同等的地位来算计，没想到她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不过......
真的是不堪一击吗？还是故作姿态的真情流露、策略性的示弱？
黎明微眯着眼睛，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移着，却看不出她故作姿态的痕迹。
或许是......
黎明想到她与苏锦辰曾经的传闻，故事里的她就是个贤妻良母，聪明、敏锐、天真、讨好。
五年脱离社会的生活，哪怕她现在的地位再高，怕是也脱不了家庭主妇式的处事方式了......
“不如这样，关小姐这边盯着你们法务做合同文本，我们与mg的会议呢，结论我就再拖一拖。实在拖不过，我们就先和其它机构接触也行，总不过是多付些顾问费，与拿到融资比起来，那不值一提。”
黎明将目光从关心脸上收了回来，直接将手中的会议议程表递给她：“这是我们和mg的会议议程，方案的确认时间上面都有，给关小姐参考。”
“好。”关心敛着眸子，接过议程表后，当着黎明的面，用食指指着条目一条一条细细的看，最后抬眼看着黎明说道：“那先这样。”
“我送你出去。”黎明与她对视一眼，心思微动－－刚才还是委屈的半嗔女孩儿模样，他还以为她会继续露怯，没想到最后只有这么一句 ‘那先这样 ’攸然结束了沟通。
一句果断的话，主动结束了谈判，同时又将谈判的底限藏于话里，让人捉摸不透。她这样倒象个商场老手的作派，老练而利落。
黎明不动声色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她用力却不失优雅的转过轮椅后，这才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保持着适合的节奏走在她的轮椅边。
“黎少你忙，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刚到电梯口，就看见电梯上来，关心抬头向黎明点了点头，便推着轮椅进去了。倒是黎明准备与她握的手伸到一半，又尴尬的收了回来。
目送关心进去、电梯门慢慢的合上，心里将关心的份量又重新惦量－－无奈时候的委屈嗔怒似是毫无杀伤力，却又能在对方抛出谈判条件后，果断的收了谈判绳，将自己的底限藏得劳劳的。
就在他为她的果断感到意外的时候，她却在离开时又表现出心不在焉的慌乱，以至连职场最基本的握手礼仪都忘得自然而然。
“所以，关小姐、关部长，你倒底是天真得不懂职场算计呢？还是老练得将自己性别与地位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呢？”
“恩，有点儿意思。”
黎明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所有关于关心的资料，包括网上的那些传言、苏锦辰的声明、苏恒案子的公开信息等。
他觉得自己之前确实有些小瞧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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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的脸色一片木然，到了大厅后，有艾喔的工作人员礼貌的帮她推轮椅，直到他的司机接手。
“关小姐。”司机见她情绪不好，小心的喊了一声。
“回行里。”关心低沉着声音交待了一句后，便不再说话。
“好的。”司机默默的将她人带轮椅一起抱到改装后的车子后排座，然后帮她扣上双层安全带后，这才绕回到驾驶室，将车开往银行方向。
*
乔里这时候已经收到戴维发过来的对艾喔儿童业务群全发展规划战略的投资价值分析报告。
只是她的主要工作仍是百里日化的市调，所以还是在等到结束上午的访谈、吃午饭的时候才拿出电脑看报告。
而在家里被苏锦辰花式美式喂养的乔里，工作之余，也只在街边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小店坐下，点了一个用黑乎乎的锅煎出来的牛肉饼、一碗紫菜蛋汤、两个炒菜。
她甚至都没仔细看是什么，就边吃边看起文件来。
王晓峰紧皱着眉头，关了闪光灯后悄悄拍了张照片发给苏锦辰：“苏先生，这里有些偏，乔小姐赶着看文件，午餐后还有五个市场要走，我们不及找好一点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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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目光明明暗暗的，思绪翻腾涌动，沉默许久之后，给王晓峰回了简单的一句话：“知道了，以她的工作安排为主。关注她的保暖就好。”
在收到王晓峰回过来的消息后，苏锦辰将手机扔在桌上，双手捧着脸用力按了一下脸，情绪差到了极点。
“不要以为，没有你的标准就需要怜悯、同情……”
这是乔里说的话，以她高级投资顾问的生活标准原本也不该有多差，所以她对粗糙生活的适应度，让他不得不去想，在工作前的那几年，她一个人又上学又带孩子、还要兼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每次他对食物过于严苛的要求，都在提醒她，在她和孩子们生活最困苦的时候，他和关心在过着锦衣玉食、百般挑剔的精致日子。
所以她凭什么要不介意、又怎么能平常心......
可是他又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安心的接受现在、又不去回想疼痛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