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霞阁,说了半天,傅清月已经从春蚕口中得知永安郡主赐花笺给四姐和祝玉瑟回汀芷院出言不逊的事了,对于前者,只是挑了挑眉,没什么过多的反应。
“姑娘不担心吗?”向来直脾气的青烟忍不住问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永安郡主的花笺再漂亮,上面还能写别家的家事不成?”傅清月正在整理自己写好的话本子,都是根据一些古书游记编成的志怪故事,配上动人的情情爱爱什么的,还是颇得茶客喜欢的。
翻完最后一页,傅清月归拢归拢,将那一小叠纸张夹在从四叔那儿借来的书册里,还的时候一起送过去,弄好后似乎想到什么,眨了眨眼,对一旁的春蚕说道:“春蚕,你得空去找找沉香,让她提醒母亲,抽空给我和二哥做两三件衣裳,五六张汗巾绣帕,七八个香囊什么的,要不多去四婶那儿看看,要不回方府走动走动,找些打发时间的事来做,别老对着账本发愣出神什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找了那么些账来平,又填些窟窿,就是闲着没事干。”
春蚕听着听着低下了头,对自家姑娘的嘱咐加吐槽,只是弱弱地应答了一声。
“接下来一段时间,父亲怕是要陷在沐香院的温柔乡了。”傅清月自顾自说了一句,神色不悲不喜,却有些说不出的伤感。
青烟和春蚕听在耳中,双双出口唤了声“姑娘”~
傅清月一抬头,见两个丫鬟脸上一片担忧,却是一笑,调侃道:“这是什么意思?肚子饿了,还是月钱花没了?”
两个丫鬟同步摇头・・・
“至于汀芷院那边不用多管,盯着别让犯浑就行了,祝玉瑟浅薄张扬,不足为惧,郑姨娘是个会来事的,接下来她知道该怎么做的,如果她不知道,那我会告诉她该怎么做的。”
这时,一个丫鬟进门来,说道:“姑娘,夫人院子里的沉香姐姐来了。”
“让人进来。”傅清月出声回道。
丫鬟出去没多久,沉香便走进来,身后跟着三个托着锦盒的双环髻小丫鬟,上来就是一句,“四姑娘,大姑娘回府了。”
傅清月淡淡的‘哦’了一声,以做回应。
“大姑娘亲自送了批礼物到素兰轩,交给夫人,其中有三个锦盒,说是承恩侯夫人亲自备下的礼物,让交给姑娘您。”
承恩侯夫人亲自准备的礼物・・・傅清月的视线往那三个锦盒上扫了一遍,收回看向沉香,“还说了什么?”
“‘同姓的姐妹,总该比异性的亲一些,才不会让外人笑话。’这是大姑娘的原话,还说让姑娘自己掂量着。”沉香捡着重要的话回复道。
傅清月轻笑一声,不再多问。
果然是傅清璇的风格,连求人的话都说的这么有底气。
她走到三个锦盒面前,一一打开,第一个锦盒里是几个小锦盒,里面分别放着一颗硕大的南漓明珠、红艳如血的珊瑚串、玛瑙玉石若干,第二个锦盒放着一颗老山参,看样子有上千年的须样子了,第三个锦盒里放着一把精致锋利的匕首。
“将东西留下吧,回去告诉母亲,我知道该怎么做。”
“是。”
沉香让人将东西放下,缓缓退了出去。
“姑娘,这些东西・・・”春蚕走上前来,小声询问道。
傅清月将那未离鞘的匕首放在手中把玩,学着记忆中好友的模样比划两下,这才说道:“不过是想借我的手和脸,让疏华收下这些礼物,当做昨日的赔罪罢了。”
昨日春蚕在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闻言轻皱眉头,“大姑娘和承恩侯夫人这样做,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一弄不好,姑娘和叶姑娘的情分就淡了。”
这点儿,傅清月如何不知。
昨日之事是傅清璇做的不地道,按理应该自己送礼上门赔罪才是,可脸皮薄是一回事,礼送不出去又是另一回事,这么走捷径的嘛?
三个锦盒这件事,着实让傅清月翻了好几个大白眼,心不甘情不愿那种。
第二日去素兰轩请安时,方氏问起此事,她也是一脸淡淡的不想多说。
“娘也知道你为难,可你大姐姐说,镇远将军府自从镇远将军一家子离了京,镇守西北边陲,已经好几年不收外礼重礼了,虽说是赔罪用,这礼送不出去,终究无用,所以才想借你的手赔个不是。”
赔个不是,这说法乍听起来没有毛病,只是・・・
“母亲可曾看过那三个锦匣?”傅清月手里打着七歪八扭的络子,边扯了扯边问道。
方氏点点头,“看过,怎么了?”
“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吗?”
“嗯~”回忆了一下,方氏停下了手中刺绣的动作,语气不太确定地回道,“好像觉着,承恩侯夫人准备的礼太贵重了点,可大姑娘的意思,镇远将军府显贵,又得圣心,礼轻了拿不出手。”
“不是说给疏华的赔礼嘛,昨日之事,不管大姐姐心里暗地里是怎么想的,明面上也不过一个无心之失,就是大姐姐亲口赔了礼,这事都能翻过去,疏华又不是那么小气记仇的人,此事还远远上升不到承恩侯府与镇远将军府之间的纠葛,需要这么重的礼?”傅清月说着,终于打好了一根络子,折腾了半天,歪歪扭扭的,可见不是心灵手巧的料,连自己看着也嫌弃,丢到一边去了。
方氏看着也叹气,“哎,你说你这丫头,针线活不行,编个络子都成这副模样,日后嫁了人,要给自家夫君绣个荷包缝个里衣什么的,可如何是好?”说起这事来,她就一百个发愁。
“那我就找一个,即使我把鸳鸯绣成野鸭子、把福络子编成四不像,他也不会嫌弃的人。”
“想的真美!”方氏重新拿了根红绳递过来,示意继续编,然后说道,“说起来,你的亲事该相看了,只是不知老爷是什么样的意思,若依娘的意思,门当户对自然是好,低嫁的话,只要那人是个有本事前途的,倒也无所谓,你这性子,还真不是适合攀高的,若是像你大姐姐这般高嫁,日后在婆家受了什么闲气,咱们连上门评理的底气都没有,那才叫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呢!”
方氏说着又是一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