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你的对,能假手于人,又何必脏自己的手,你能如此想,娘便放心你进雍王府了。”
元宵的花灯会还在继续,外面街道上到处挂满了明亮的灯笼,这些灯笼,白日看来或许一般,只在造型颜色上图个稀奇可爱好看,可到了漆黑的晚上,尽数点亮,一排一排挂满整条街,那才是真正的热闹。
所以,元宵真正的灯会,应该从晚上开始。
傅清月此前心心念念了许久,亲近的人都一清二楚。可如今却娇躯横卧,紧闭双眼,呼吸微弱的样子,与出门前的神采飞扬形成鲜明的对比,如何不让人心疼心碎呢。
叶疏华与傅家众人挤在一处,一度屏声静气等待大夫把脉的结果,虽顾晏洲及时出现,喂傅清月吃下一颗药丸,可他也随之陷入了昏迷之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疏华还无从得知,而那颗药丸只是稳定了傅清月逐渐缓滞的呼吸和脉搏而已。
方氏傅大老爷傅逸文严氏及子女傅四爷都在,杨氏和傅清容也随后赶来,除了即将临盆的秦氏和丫头,基本上都聚齐了。
待大夫搭完脉,所有人心都一提。
“林医正,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傅大老爷连忙问道。
医正?杨氏与傅清容对视一眼,眼色惊异,她们俩后来,自然不清楚把脉的人是御医院的一位医正,这可是给宫里贵人看病的大夫,一般达官显贵都请不到,如何能出现在这儿?替傅清月这丫头看病。
当然,此事傅家人都很疑惑,可鉴于人是叶疏华带来的,又不曾解释,他们也不好多问,左右能来看病就是了。
此时听那位林医正回道:“傅大人且安心,令千金应该无碍。”
如此一,在场大部分饶心都放松下来,不再那么紧绷着。
“可月儿为何至今昏迷不醒,而且气息还很微弱?”叶疏华问道。
众饶视线再次放在医正身上,听他道:“依这位姑娘的脉象来看,她应该是・・・中毒。”
“什么?”
“万幸的是,她体内的毒已经及时被压制住,只是毒性未消,以致昏迷不醒,气息虚弱,待毒性彻底消弭,人就可以苏醒过来,身子会虚弱上一段时间,要好好休养。老夫会留下一个药方,待人苏醒之后,煎服即可。”
“好好好,来人,请林医正移步。”傅大老爷连连点头,又亲自送人出门。
听闻无事,众人安慰哭泣不止的方氏一番,才慢慢散去,叶疏华也随后告辞,傅逸文借口送人出了门,路上却问了不少话。
叶疏华知道对方素来疼爱傅清月,正是伤心的时候,便不计较许多,将今日之事缓缓道来。
不羡楼内四人相遇,傅清月拉着自己先走去逛灯市,偶遇曹心菱,凑上来攀谈,后来安黎元到来,自己和曹心菱退避几步,发现有人行凶,自己想上前,却被曹心菱攥住了手臂・・・
当听到这儿时,傅逸文脸色一凝,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最后听到是顾夫子及时赶到,给妹妹服下药丸相救的时候,傅逸文又不由得疑惑起来。
顾夫子为何会跟妹妹一起前往不羡楼,又好像知道妹妹会中毒似的,不顾自己身受重伤,骑马赶到,顾夫子和妹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月儿。”叶疏华到最后,语气有些低沉。
傅逸文陷入自己的思绪中,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昏暗的夜色中看不清表情,只看到人头顶高高束发的玉冠,和姣好的轮廓,“叶姑娘不用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真要怨谁没有照顾好月儿,该是我这个哥哥才是,早知道她白也要出门,我就该跟着・・・”还有安黎元,不能让他再见月儿了,见一次出一次事,这人怕不是来克月儿的吧?
带着满头思绪,傅逸文送走了叶疏华,正好转身回去,不妨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傅兄。”
安黎元!
傅逸文瞬间认出了声音,侧身一看,果然是他。
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一片漆黑中走了出来,俊朗的脸上不见往日温煦的笑容,神色一片担忧。
“她,傅五姑娘怎么样了?”
傅逸文原本不太想理他,转身就走。
“哎・・・傅兄。”
“安公子。”傅逸文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元宵之约,我之前就代表月儿拒绝过你,事情也已经得很清楚,你与月儿现在见面,无论以什么样的借口名义,都会对她造成伤害的。你有定国公府护着,自然无事,可月儿却没有足以保她无虞的靠山与家世,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替你传话,别忘了,月儿只是答应你半年之约,除此之外,你们俩并未半分关系,我不管你有什么话,想做些什么,都请你南下之后再吧,此时此刻,你什么都是无用的。”
安黎元愣在原地,没有再开口,傅家的大门在他眼中缓缓关上,空的乌云骤然散开,皎洁的月光将他的身影印在地上,拉的老长。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慢慢苏醒过来,占据了整个脑海。
没错,这个时候无论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完成祖父的托付,没有践行与祖父的约定,自己的纠缠只会给她带来无妄的灾祸罢了。
想清楚这些,他没有再纠结,转身走入一片昏暗之中,与傅府渐行渐远。
第二一早,伴随着晨曦破晓,傅令尧离开府邸,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大理寺坐堂,而是先行踏入了京都府衙的大门,这种案件一应的办案过程他都很熟悉,要先由府衙查案过堂,情节严重的才会移交大理寺,而昨日女儿遇袭的事,虽在场之人众多,却无一人牵涉,恐怕很大可能会被当做一般案件处置。
可无缘无故的,为何会有缺街刺杀女儿?傅令尧对此事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