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绯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父皇，打算把儿臣送到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让你二哥看不见你。”
把眼睛戳瞎不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看见自己的事被聂亭这么草率地对待，聂绯在心底失望地叹了口气。
“父皇先让儿臣考虑一下吧。”
聂绯觉着自己铁定不能离西魏国太远，一是离的太远，便不能及时了解西魏的情况，二是不方便他到时候回来。
“父皇，儿臣只有一个要求，不想离开西魏。”
“可如果你二哥见到你，定会找你麻烦。父皇不愿看到你们兄弟二人两败俱伤。”
聂绯缓和了语气说道：“儿臣打算去甘露寺，那儿离皇城远的很，相信二哥轻易不会到那里去。”
“甘露寺？”
“对，儿臣曾经到过那里，觉得哪里挺不错。如果有一天对红尘往事没有羁绊之心，就去那里常伴青灯古佛。”
聂亭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聂绯开口道：“如果父皇没有别的事情，儿臣便退下了，至于这些东西，儿臣就不带走了。”
反正聂亭看过却没有什么反应，带走也是累赘。
聂亭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这些你就不用管了。”
聂绯便头也不回离开了皇宫。
甘露寺。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到这个地方来了。”苏语凝坐在甘露寺中一棵有百年历史的银杏树底下，仰着头看着那一片片小扇子一样的银杏树叶。
而聂绯就坐在她的身边，“回到这里也挺好的，起码这里没有我二哥。”
苏语凝闻言笑了，“看样子你跟你二哥可是积怨已深啊。”
“不要以为我仇人多，我二哥的仇人也不少。虽然他已经是太子，不过觊觎他的位置的人可多的是，不只我一个。”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啊……”聂绯的手指不停地在地上画圈圈，“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在于我。”
那在于谁？
看聂绯没有主动回答自己的样子，苏语凝也懒得问了，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事情，别人懒得搭理她，她干嘛还要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接下来的这些天都要住在这里了？”
“嗯，当然了。”说着，聂绯的语气有些惆怅，其实他也不想住在甘露寺，不过目前来说，甘露寺是最好的去处。
苏语凝笑嘻嘻地看向了聂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不回我也可以，但是不能骗我。”
“你说。”
“你们……”苏语凝忽然挑了挑眉，改了主意，“我又不想说了。”
聂绯深感折磨地想，苏语凝这是学会卖关子的精髓了。
不过他是谁？苏语凝那点小九九，压根玩不过他。
“你不想知道我接下来怎么做吗？”
“哼，你想怎么做跟我可没有关系。你只要告诉我，接下去不需要我帮忙我就万事大吉了。”
聂绯一下子进退两难。
“你不主动问也没关系，我愿意主动告诉你就是了。”
“好，你说。”苏语凝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父皇他，很爱我二哥。因为他的母妃在生产的时候去世了，他们的面貌又极其相似，所以才把对他母妃的爱恋转移到我二哥身上去。”
苏语凝冷笑了一声打断了聂绯，“所以，就能把你该得到的转手送给他了？这不就是借花献佛吗？”
谁说不是呢？
聂绯默默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能谅解我父皇。如果是我的话，也会想好好弥补一下心爱女人留下的孩子。”
“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
聂绯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苏语凝，这个女人从刚才就说要问自己。
“如果你发现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能生孩子，那你会怎么做？”
八面玲珑的聂绯立马就嗅到了一股不一般的味道。
“既然是心爱的女人啊，那自然不应该轻易放弃。”
“嗯，然后呢？”苏语凝试探着问，“你会不会选择纳妾，让别的女人去你生孩子？不要瞒我。”
聂绯犹豫了一下便说：“虽然真相有些残忍，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跟你说实话。”
“说吧。”苏语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首先，既然是心爱的人那肯定不能轻易放弃，不然本宫会后悔一生的。再者，孩子也得生，不然本宫英明一世，连个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没有留下，那岂不是遗憾的很？”
苏语凝冷笑了一下。
“那如果你硬要从中做个选择呢？”
聂绯听着直皱眉，“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故意在为难我呢？”
“不是我在为难你，是你太贪心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必须只能选一样的话，你会怎么选？”
“我选熊掌。”
苏语凝一记眼刀飞过去，“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眼看逃不过去了，聂绯便要苏语凝再给他一点时间。
“行，我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想清楚，到时候我来找你要答案。”
看着苏语凝要走，聂绯急忙起身拦住她。
“你问这个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问问而已。你好好想清楚，明日我再来找你。”
苏语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聂绯一个人在原地茫然地想着，到底是选鱼还是选熊掌呢？
隔天苏语凝来找聂绯。
“你想清楚了吗？”苏语凝的心里其实颇为紧张，这很有可能是一个转折点。
“嗯，我还是选择鱼吧。毕竟孩子还是得生，既然‘熊掌’生不了孩子，那就只能放弃了。”
“可是孩子可以领养，一个亲生的孩子对你们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聂绯点了点头，“不只是对我们男人来说，对于父母来说，更加重要。”
“噢。”苏语凝内心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此时的她很想把死去的冷沐羽从棺材里刨出来再狠狠地鞭打三百鞭。
要不是因为冷沐羽，她怎么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看着苏语凝脸色不好，聂绯也不敢多问，笑着安慰苏语凝，“其实也要分人，说不定有的人就愿意领养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