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董,不是全县考生第一,是全县中专考生第一。”宋学明赶紧纠正。这两者的差异大了。他可不愿意承受不符合实际的虚名。
“那也很了不起了。”胡大鹏说“这说明我们下棋的人头脑都是很聪明的。下棋行,读书也行。一理通百理通。”
“这话说得好。”胡立平赞。
宋学明却不好回应。这话是夸他的。他要是回应,倒像是自我吹嘘一般。
“不错,年轻人不错。”胡大鹏拍了拍宋学明肩膀,一转身又下楼去了。楼下有人催。
另外两组,有一组也结束了,另一组还在下。
宋学明想起张胜利,就凑上去。
下完棋的那两个都不是。
正在下棋的两个……
左边那个有点像。
宋学明记得,张胜利比自己要大6岁,现在应该是24岁,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不久。
宋学明重生之前,张胜利是53岁。
24岁和53岁,这中间隔了29年的光阴,对一个人的容貌来说,变化实在太大了,也难怪宋学明一下子认不出来。
再辨认了一会,宋学明确认,这就是自己认识的张胜利。眉眼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太瘦。53岁的张胜利是个高178厘米,重180斤的大胖子。而24岁的张胜利,宋学明估摸他不会超过110斤。
“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这个纸片人一样的瘦子和记忆中的那个大胖子形象相差实在太大,宋学明一时竟无法接受。
宋学明和张胜利属于因棋结缘,因棋相知。两个人棋力相当,棋风相似。都是快棋手,都是比赛型选手,越是大赛越兴奋。被戏称为龙西中学的象棋哼哈二将。那些年,有着哼哈二将的龙西中学囊括了乐雁县教育系统举办的所有象棋赛团体冠军,从未让其旁落过。
在象棋上二人可以说是风光无限,但是在事业上,二人都很失意。
龙西镇是乐雁县西部的一个偏远小镇,地处山区,经济落后,除了本乡人,一般人去那里都呆不长。
宋学明之所以会在龙西中学任教,是因为当时的政策规定师范类毕业生一律分配山老区工作三年,支持落后地区发展。
三年以后,视具体情况而定。
这个“视具体情况而定”可坑苦了宋学明。
每次他想要调动,校长就向上面打报告,说宋学明是个人才,山老区的孩子们喜欢他,需要他。事情就不成了。
本来,只要跟校长好好说话,事情尚有转机。
但宋学明是个一根筋的人。他的想法很简单“别人都可以调走,我为什么不可以?不可以就是欺负我,欺负我就不让你好过。”
校长要他担任数学组组长,他不干;校长要他出数学试卷,他不出;校长要他带学校成绩最好的毕业班,他不带。
总之怎么反着怎么来。
弄得校长很无奈。
终于在他退休的前一年,放宋学明走了。
那个时候宋学明已经在龙西中学呆了整整十二年,从一个风度翩翩的小伙子熬成了油腻中年大叔。
十几年以后,校长死了,宋学明在他的追悼会上哭得泣不成声。
弄得大家都莫名其妙。
张胜利的经历就更可叹了。他是柳川镇人。毕业时,支援山老区的政策还没有出来,直接就被分配到了邻近镇上的八里港中学。算是很好的了。
哪知道他是个不安分的人,教了几年书后,居然和班上一个高三女生谈起恋爱来。女生家长知道后大怒,一封信告到县教育局。他就被发配到了龙西中学。
这一段黑历史龙西中学的教职工都知道,只是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是他不可触碰的雷区,一触碰就要爆炸。据说,那个女生后来嫁到了外县,日子过得并不好。
“将!”一声大喝打断了宋学明回忆。看棋盘时,发现张胜利已经车马炮逼宫,胜利在望了。
宋学明看张胜利脸上,一股兴奋喜悦的神色直要破面而出,和他数十年后那张宠辱不惊的面孔全不一样。
几十年后,下棋的张胜利有一个外号,叫做“泥佛”。之所以不叫“石佛”,是为了跟围棋界的那位大牛区别开来。
宋学明觉得这个外号很传神。“泥”者,泥塑木雕之泥。泥佛不如石佛坚硬,所以张胜利只能在小小的乐雁县教育界称雄,无力在外面争霸。“佛”者,张胜利体态丰满,又面无表情,岂不正是一尊佛?
此刻,泥佛却变成了一尊弥勒佛、欢喜佛,正啪啪啪地跟对面的棋手说话。
宋学明听了五分钟,张胜利还没有说完。
对面的棋手不耐烦了。
输了棋本来就心情不好,还被硬拉着上课。说哪一步是闲棋,哪一步又失误了,该怎么下。说几句也罢了,还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怎么不叫人烦?
眼前这一幕看得宋学明目瞪口呆。在他的记忆中,张胜利可是个话很少的人。龙西中学有位老师说,校长一天说的话,让张胜利说一个月,剩下的还可以留到过年。
谁知道他年轻时这么会说!当真叫人意想不到。
张胜利虽然爱说,可也不是个傻子,看见对面的棋手满脸厌烦,意识到别人根本不想听他上象棋课,就打住了话头。
正满脸无趣地打算离开,忽然发现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就上来主动问“你也是来比赛的吧?”
宋学明点点头“是的。”
“今天这一局你是跟谁下的?”
“胡立平老师。”
胡立平这时已经走了。
“赢了还是输了?”
“赢了。”
“那不错啊。”张胜利说“胡立平老师是柳川中学的,我是八里港中学的,我们两个下过棋,他水平相当不错。你能赢他,很厉害啊。”
宋学明说“那是我运气好。”
“没实力哪来的运气?能打到循环赛的,就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你别谦虚了。”
宋学明笑笑,这叫他怎么说呢。
张胜利看着宋学明,也不知怎么的,他就觉得这个人看起来特别顺眼,特别亲切,特别想跟他交往一番,就说“要不,我们两个来一盘吧。切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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