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红月部落的地盘,叶楼被捆绑在木桩之上,周围都是愤怒的人们。他们恨不得冲上来,一口一口的啃掉一楼的皮肉。
叶楼没机会辩解,也没有机会逃脱,能带着他的只有死亡的命运。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尖刀,映着冰冷的太阳的寒光,也刺下了自己的心脏。
他把眼睛一闭,但仍旧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把尖刀划破自己胸膛的皮,刺进自己心脏的疼痛。
他忽然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变成了一颗羽毛。在天空中无助的飞舞。
周围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所有人都不见了踪影。一切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好似云彩,又好似早晨的薄雾。
难道这就是死了吗?
他心中暗想。
当然他不甘心就此死去,在这个世界之中,值得他担心的还有姜王后,还有那个还不知道姓名的救过叶楼的宫女。
还有那个披着麻布衣,眼神中满是真诚和纯洁的红月部落的少女,霞。
而在现实的世界之中,有他的母亲父亲,有他的妻子张燕儿。还有对自己如此器重的老村长,有那些朴实善良的村民。
他们都如此的关注着自己,期盼着自己。
难道就这么死了吗?
叶楼的身体飘飘摇摇,找不到边界,也无法控制。或许这就是灵魂吧,他在心中暗想。
叶楼昏昏沉沉的睡了。
不知道飘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到脸上一阵湿乎乎的,一个温暖的东西,正在他的脸上来回的拂过。
他猛的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荒地上,周围都是干枯的野草,站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金毛犬。
“油条?”
叶楼惊呼,没错,这正是他养的那条金毛犬油条。
他正用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叶楼的脸。
叶楼抱着他的脖子,呼的一下坐了起来,环视周围,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北山田地边的泉水旁。
眼前不远,便是那块熟悉的大石头。举目望去,透过松树稀疏的枝叶,看到了满天的繁星。
“我这是回来了?”
他心中暗想。联盟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疼……”
没错,疼就代表着这是真实的。自己终于回来了。
他这才长长的输了一口气,抬起胳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仍旧令他心有余悸。
不过还好回来了,那边的一切纷争,以及自己的死亡,便都留在了那个世界。
他站起身,觉得浑身酸软,油条十分懂事的靠着他的腿,帮他支撑着酸软的身子。
他蹒跚的迈着步子,超小房子朝小房子走去。
小房子的灯还亮着,那一束温暖的昏黄的光,透过窗子菩萨在门前。
轻轻的推开门,看到张燕已经睡了。瞄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撕扯后剩下的应是当时的日子。
时间没变,还是自己离开的时候。叶楼恍惚的记得,那是一个夜晚,他趁着张燕睡着了,悄悄的离开小屋子,按照原来的方法,顺着泉水中生长出的藤条,回到了过去的世界。
在那里一晃过了十几年,在那个世界中的自己已经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可在现实的世界,天还没有亮。
两个世界时间流速速度的差异越来越大,十几年,这边只是一瞬间。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家里的人担心。
他关上了屋门,油条乖巧的守在了门口。
他脱掉了外衣,钻进被子里。
睡着的张燕儿,仿佛已经感觉到他的回来。翻了翻身,蜷缩进他的怀中。
叶楼用力的搂着张燕,仿佛两人已经分别了很久。可不是嘛,他们的确分别了很久,足足有十几年。
叶楼睡着了,就这样一直睡到了第2天的中午。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觉得特别的解乏,仿佛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从来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
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算去柳树沟看看,看看王德顺现在回来了没有。
不过他也回来了,叶楼还能安心一阵。毕竟他不在这个世界,便不会有人再坑害姜王后。
不过他转念一想,那个世界的时间过得如此飞快。经过了昨晚和今天的上午,想必那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于是只好作罢,他穿上了衣服,踩上了鞋子,脸都没有洗,直接出了小屋子,直奔田地北边的泉水。
他想去看看那里是否还有藤条生长出来,因为那是通往那个世界的唯一路途。
可当他来到泉水边上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却令他大吃一惊。泉水已经干涸了,只剩下一些枯枝烂叶。
跟藤条已经彻底的枯死,无力的蜷缩在泉水的旁边。
那条他挖出来的通往田地的水渠,也已经被杂草和石块填满。
看到眼前的这些,叶楼的脑袋里嗡了一声。他一下子明白了,想必是在那个世界之中,自己死在了红月部落手里的刀下。于是后稷便不存在了,更不存在后来的农神。
所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也就此改变。
赶紧抬起右手来,看看右边的掌心。
手心里干干净净的,前两天刚刚恢复的小葫芦的印记,也已经消失不见。
叶楼慌了,往后踉跄了几步,靠在了大石头上。
难道一切就这么失去了?
他开始懊悔,懊悔自己不应该冒冒失失的回到过去的世界,懊悔自己不应该在那个世界中如此的膨胀,只是做了几件漂亮的事情而已,便以为彻底得到了王的信任。以为自己已经无所不能,甚至可以终止那场漫无边际的战争了。
事实证明自己还是太嫩了,所有的事情都怪自己搞砸了。
那么自己失去的并不简简单单是那个世界里的生命,还有这个世界里的未来。
一股难过的悲痛,迅速的袭遍了他的全身。他鼻子一酸,眼泪顺着眼角噼里啪啦的流淌了下来。
他用左手紧紧的握着右手,使劲的在手心里揉搓着,他期盼着小葫芦路的印记,会再次的在手心出现。
可最终,残酷的事实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