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冰雹,终于还是来了,毫不留情的打在刘家镇的每一寸土地上,每一间屋顶上,每一颗植物上,田里的每一株菜苗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骤起,好似有成千上万的黄豆粒,打在坚硬的玻璃上一般。
还沉浸在凌晨的梦中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他们挑开窗帘,面带惊恐的隔着窗子往外面张望。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把刘家镇的远山近树一次又一次的点亮,风暴中的凌晨,便一次又一次的显现出他狰狞的面目。那声音震得人们耳朵发麻,那风吹的人们心里发慌。
叶楼当然也被惊醒,听着冰雹打在玻璃窗子上,噼里啪啦的声响,他暗暗的叹息,这场冰雹果真来临了。尽管他早就知道这场你冰雹要来,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的猛烈。
这场冰雹仿佛是见不得人的魔鬼,凌晨五点多,往常太阳该露头的时候,冰雹立刻消失。那凶猛的不可一世的乌云也随之逃走,雨住风收,大地一片安静。
人们这才纷纷的走出了屋子,看着眼前的凌乱破败的一切。
满地是被冰雹砸落的树叶,还有一些细小的枝桠。几块玻璃被砸碎,夹杂着潮湿水气的风,呼呼的灌进屋子。空气冰凉的毫无感情。
说来也是奇怪,虽然这场冰雹几乎袭击了刘家镇的每一个角落,可最猛烈的地方也就集中在北山这一大片田地。当然最严重的就是刘耀宗家。
其他的地方相对轻了很多,更何况人们习惯种的都是玉米,这个时候玉米苗长得并不高,也比较皮实,所以损失并不大。
最惨的就是刘耀宗的白菜地,被砸的一片狼藉。原本翠绿的舒张的叶子,砸出了无数的孔洞。菜心被砸碎,到处都是绿色与白色的碎屑。有的低洼的地方还汪起了水,凌乱的菜叶飘在水面上,与淤泥掺杂在一起,简直惨不忍睹。
刘耀宗站在地头,望着眼前的一切欲哭无泪,他只能长大嘴巴,浑身颤抖。
他这才回想起,前阵子叶楼不止一次的劝告,原来并不是危言耸听,这场灾祸果然来了。
原打算还指望着这些菜叶扛出一个高的价钱,狠狠的赚上一笔,当时还嘲笑叶楼年轻没经验,不懂得利益的最大化。可这一切都成为了炮影,烟消云散。
下午的时候,王德顺找到刘耀宗,左手提着一瓶白酒,右手拎着一直从山沟里抓来的野鸡,两个人回到刘耀中的家,让他的媳妇切了两个土豆,炖了这只瘦弱的野鸡,坐在炕头,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
“耀宗大哥,你觉不觉得叶楼这小子有点神神叨叨,前前后后他干的这些事儿,你放在一块琢磨琢磨,是不是感觉有啥说道……”
王德顺抿了一口酒,往前探了探头,试探着说道。
刘耀宗晃了晃脑袋,
“能有啥说道,他就是个毛头小子,运气好点罢了……”
“要么都说耀宗大哥你这人实在,你细想想,他们家去年就心心念念的想种果园,包括县城里那些免费的树苗,都是他爹一趟一趟从县城跑回来的。可为啥树苗到了,他甘愿拿走我的两千块钱,放弃了那些树苗?后来那些树苗都死了,我赔了多大一笔……”
“可能是他小子穷疯了,两千块钱好歹是现金……再说了,你不是把全村的劳力都雇走了吗,他根本挖不成树坑……”
这些事情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刘耀宗当然也不例外。
“行行行,就当是他小子一时运气。可他后来种的大葱呢?你见过大葱葱白就长一米多高的吗?一样的农资商店,一样的种子,我种出来就是那个瘪样子,再说了,北山那块地你不知道吗,多半是开荒出来的,下面都是石头,为啥偏偏就他家的大葱,长得那么好就那么快?”
刘耀宗沉默了,仔细想想,也的确有些奇怪。那时候光顾看着他卖了大葱赚了钱眼热,还寻思着是这小子多念了几年书,学会了什么特殊的种地本事呢。
“再说这白菜吧,现在才几月?哪是种白菜的时节?他的白菜籽你也种了吧,才不到一个月的工夫,你自己看看长多大了?前两天咱们喝酒,他是不是也就劝你要把白菜赶紧卖了,说要躲避什么冰雹……现在你看看,一切都成真了……”
刘耀宗不再做声,因为王德顺说的句句有理。
“那你说……你说能是咋回事?”
刘耀宗问道。
王德顺往前凑了凑,朝窗子外面张望了几眼,见院子里没有外人,便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
“我觉得那小子,身上肯定招了什么邪门的东西……那东西背后帮他,所以他才顺风顺水。咱们跟他后面照着做,都是个赔钱的货……”
“啊?”
刘耀宗一脸的惊诧,他从没有听过如此的论调。不过王德胜的话,说的有理有据,让刘耀宗不得不信。
“那……那能是啥东西?”
“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你不是有个四婶子么,住在山南的国华村那个,听说她老人家是有名的出马仙,不如把他请来,给咱们看看。看看到底那小的身上招了什么妖邪?”
“你说我的四婶子?那是家族远房的亲戚,好几年都没走动过了……平时关系一般,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
“耀宗老哥,这事你咋不明白呢?咱们给钱呀,咱哥俩凑一凑,拿出点钱来,她自然就同意了。只要把叶楼那小子身上的东西捉来,放在咱哥俩的手心,那往后咱俩……”
说到这,王德顺一脸神秘的笑了。刘耀宗仍旧默不作声,但实际上他也动了心。
第二天的上午,王德顺开着三轮车,载上了刘耀宗,一溜烟出了刘家镇,直奔南面的国华村。
当天的下午,便把刘耀宗的四婶子从国华村接了出来。
虽然刘耀宗称她为婶子,可实际上它比刘耀宗充其量大个七八岁,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
她是个半瞎子,一直翻着眼白,当他们的三轮车刚下了南面的山坡,她立刻提着鼻子嗅了嗅,眉头一皱,说道:
“不对,有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