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故人来
“主持,你这是何意?”白洛楹立刻往后退了几步,生怕里头设了什么陷阱,然而身后原本站着的主持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只留下白洛楹一人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伫立,袅袅青烟中显得分外的诡异。
白洛楹由不得心里发慌,可又怕失了体面被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苏璟战的人看去了的话,之后还不知道苏璟战要怎么笑话她呢。
她压住心里的恐惧,看向桌案上的那四个牌位,既然将它们放在此处定是别有用意,况且今天白天在小屋里的时候,过于匆忙,她根本未来得及细看。
现在细细看去,那四个牌位都是用上好楠木所制,刻字清晰,甚至还刻上了些云纹,而那云纹白洛楹一眼便认出了正是安定侯府所用的如意云纹!
真的就是爹爹娘亲?白洛楹顿时有些眼热,拿起桌上摆着的香火便想跪下,然而仅存的一丝理智还警告着她,这是个陷阱!
能设下这样圈套的人想必对爹娘的死知之甚详,她咬着下唇,克制住跪下的冲动,只是举着三炷香,恭恭敬敬地向那四个牌位鞠了三个躬才上前将香火插上,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等她一回头,才发现白日里见着的那个老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的长廊里,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白洛楹心里一抖,可还是鼓着勇气上前说道:“带我去见你的主子。”既然先是用牌位设下陷阱,现在又主动现身,那必是有话要跟她说,那她也不必遮遮掩掩。
果不其然,老者没有拒绝,伸手往右边示意,“大人有请,还请王妃随小的来。”
白洛楹这才看清了原来右边还有个颇为隐蔽的门,在这样偏僻的别院里还设有暗门,这位大人到底是谁?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白洛楹也只能咬着牙继续走下去了。
幸好在那扇门后的不是什么刀光剑影,更不是凶狠可怕之人,而竟然是一个她十分熟悉的人,“裴……”她险些叫出了口,那须发皆白的老者不就是爹爹的棋友,裴爷爷吗?
那被她叫做裴爷爷的男子似乎并没有听到她一时口快所说的话,而是见她过来了,便将自己对面的茶杯斟上茶,“今晚这月色正好,王妃不如坐下一同品茶赏月如何?”
还是如前世般和蔼的笑容让白洛楹顿时就放松了许多,既然是爹爹的好友,那会为无辜惨死的爹爹与娘亲刻下牌位也不出奇,她走过去坐下,端起那杯茶细细的品了一口便道:“甘而不腻,回味悠长,是上好的大红袍。”
裴爷爷闻言笑道:“王妃虽是北楚而来,但对茶倒是很有品味。”
“老人家夸奖了,不过就是胡乱说了几句罢了。”白洛楹谦虚道,这茶还是娘亲最喜欢喝的,前世还未出嫁之时,她倒是没少喝,所以才会脱口而出便能说出一二来。
“王妃何必谦虚,这大红袍近十年来产得都很少,所以我燕国陛下特意下了旨意禁止将这种茶贩卖出境,就算是我燕国,也只有寥寥几个世家才能分到些,而现在王妃竟然能只喝了一口便能说出是什么茶,实在了得。”裴爷爷似是没有任何恶意地呵呵笑着说道。
白洛楹顿时脸色一白,娘可从来没告诉她这茶竟然如此之贵重,现在才会无意中便露出了破绽,她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其实我也是在多年前喝过才会知晓这茶的,我记得还是燕国那位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带入宫中给皇兄品尝的。”
“王妃说的可是镇远将军叶澜衣?”裴爷爷似乎毫不惊讶白洛楹的话,而是又给她添了一杯茶。
这让白洛楹暗自松了口气,顺着说了下去,她记得娘带着她去北楚的时候正是十年前,因着瘟疫一事,娘进了北楚皇宫,而她则在外头军营等候,“正是叶将军,那时候我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对将军的英姿一直印象深刻,只是此次嫁入燕国才得知原来将军已死。”
“所以刚才王妃才会给那几个牌位上香?只是不知王妃是从何处听闻将军死期的?据我所知,王妃自过门后便伤了自己的夫婿,紧接着被软禁与家中,再被还以清白之后,想必苏家上下都不会亲近于王妃,更不用说还对王妃提起苏家的禁忌。”裴爷爷一针见血地刺中了这话里的破绽。
白洛楹闻言一愣,这老人家看来不简单!既然这样,她也得认真对待了才是,于是她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老人家,你也不必百般试探我了,我就直说了吧,当年我还小的时候曾被叶将军救过,所以对她很是仰慕,而此次进了燕国才知道叶将军一家居然会被盖上叛逆的罪名,被灭了门,叶将军对燕国向来便是尽忠职守,忠诚有加,怎会背叛?为了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也为了让叶将军不会枉死,所以我想要替她查清这事情真相,而罪魁祸首之一便是老人家你背后的主子苏璟战!”
即便听了白洛楹的这番剖白,裴爷爷似乎也不为所动,而是继续说道:“即便让王妃查清了这事情真相又如何?王妃已经将苏璟战刺伤却未能将他杀死,难道王妃觉得下一次还能有机会下手?”
听他直呼苏璟战的名字,似乎又不是苏璟战手底下的人,白洛楹疑惑了,既然不是苏璟战手底下的人,为何还要借他的名头引她来此?
但白洛楹没有表露半分,应道:“我怎么做为何要告诉你?”
裴爷爷闻言笑了笑,“王妃说的是,这般机密之事须谨慎些才好,所以有些事想必还是要告知王妃知晓才好。”
“何事?”
“一,这叶将军一家被害之事牵扯甚广,以王妃一人之力,无异于螳臂当车,即便王妃身后的是北楚也无济于事,二,那牌位其实是苏璟战所立。”
裴爷爷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让白洛楹瞪大了眼睛,“你说那牌位是苏璟战所立?为何?”她冷笑一声,“莫不是他以为立了几个牌位就可以将他手上的血腥给洗掉不成?”
裴爷爷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叹息的语气道:“若战儿真是这般想的就好了,但在他心里,他所犯下的罪孽岂是立了几个牌位就能安抚的?”
“那他想如何?”白洛楹带着几分残酷的语气说道:“不如直接一命偿一命!”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坐在她对面的裴爷爷居然点了点头,“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