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郊区别院的大门再度被敲响时，凌霄已经回屋休息了。
旧伤愈发的严重，现在的他，早已比不上当年那个不眠不休，奔袭三千里的天元了。
齐钰打开大门，见是蒋琛，冷笑一声。
怎么，来求饶吗？
蒋琛不语，向一旁让开，微微躬身，露出了后面的方来春和他的灰袍老仆。
老夫来看看，是齐家的哪个小辈，如此不守规矩。
齐钰皱眉看去，只见这老人满头白发，穿着一件中山装，手中拄着一把黄花梨的龙头杖。
她虽没见过方来春，但看蒋琛的态度，也能猜出来的是谁。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果然还是把这个老妖精给惹来了。
见过方老。齐钰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算是礼数到了。
原来是个女娃娃，方来春上下打量了齐钰几眼，是你碎了我的盏？
不错。
齐钰面色平淡，拦在别院门口，丝毫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天元尚在休息，未经允许，她绝不会让任何人靠近那里。
方来春摇摇头，罢了，既然是个女娃娃，自剜双目，挑了手脚筋便算了吧。
说罢，他抬脚便向里走，丝毫不在意拦在身前的齐钰。
眼看方来春竟然无视自己，齐钰冷笑一声，您这身子骨，怕是没这本事吧！
话音刚落，她俏脸微变，脚下忽然发力，身子飞快的向后掠去，跃出了七八步的距离才停下。
抬头望去，只见方来春那不起眼的老仆，竟忽然出现在了齐钰刚刚站着的地方。
他一把长长的胡子垂到胸前，身形佝偻，个头只到齐钰的肩膀，罩着一身发灰的袍子，老眼浑浊，满脸都是皱纹。
方老要你招子，你剜出来便是，哪来许多话。
齐钰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
只刚刚一瞬，她便能感觉出，这个不起眼的老仆，绝不简单！
精钢匕首滑入手中，挽了个花，齐钰摆好架势，盯着那老仆。
老仆忽然眉头一挑，冷哼一声，宽大的袖子挥起，在空中卷了一卷，再一转身，大袖一抖，几枚梅花镖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
好个女娃娃，竟然修的是暗器的路子。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跺，身形激射而出，转瞬间便来到齐钰身前！
齐钰虽惊不乱，扬起两只匕首，就与那老仆斗在一处。
不过三息的功夫，齐钰闷哼一声，身形一歪，就地一滚，堪堪躲开了对方一掌。
站起身来，气息已然有些乱了。
这老仆，好强！
齐钰在武道一途不可谓天赋不强，年纪轻轻就颇有火候。
除了天元等少数几人，这个灰袍老仆，可谓她见过最强的对手了！
忽然灵光一闪，齐钰脱口而出。
灰袍铁掌！
砰！
老仆一掌势大力沉，齐钰躲避不及，只得架起双臂硬接了这一掌。
脚下不住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撞到院内一颗大树才堪堪停下。
树枝摇晃，叶子簌簌落下，齐钰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擦去嘴角的血迹，齐钰喘着粗气。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灰袍铁掌，竟当起了别人的老仆！
老仆负手而立，佝偻的身形仿佛高大了几分。
方老早年于我有恩，我早答应过他，待他年岁大了，便伺候左右。
齐钰咬牙，这灰袍铁掌，在武道之上，绝对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不知多少名家大师败于他的手下，已臻宗师之境！
只是几年之前他忽然销声匿迹，有传言说是老死了，只是没想到，竟然待在方来春的身边！
行了，你这一对招子，一双手脚，我替你收了！
灰袍铁掌身形前掠，一掌向着齐钰劈去！
齐钰心头凉了三分，刚刚接那一掌，半边身子已然麻了，再无法避过这一掌！
眼看这掌就要劈到齐钰身上，灰袍铁掌忽然双眼一凝，身形在空中堪堪扭过，翻掌为刀，猛然向着侧面切去。
咔嚓一声，一只陶瓷茶碗在空中爆裂，碎片四散。
灰袍铁掌脚下站定，看向别院的房内，一双浑浊的老眼忽然精光爆射。
这只茶碗，就是从里面飞出的。
片刻之后，灰袍铁掌忽然笑了一声。
很好！想不到这里还有如此高手！好些年没有遇到一个像样的对手了，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灰袍铁掌的挑战，只得到一句话的回应，这回应语气平淡之极，漫不经心的仿佛随意和人聊天一般。
凌霄的声音只有四个字。
进来领死。
空气放佛平静了片刻。
似乎所有人都被那话语中的平淡震住了。
直到灰袍铁掌冷哼一声，狂妄小子！
他脚下发力，身形宛如炮弹一般，直直的向着屋内射去！
天元小心！他是灰袍铁掌！
齐钰大喝一声，心中焦急，天元身体有恙，不可轻易与人动手！
她有心前去帮忙，可一步跨出，脚下一歪，摔倒在地。
方来春笑了笑，悠悠走入院中。
齐家这些年是怎么了，教出的小辈都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吗？
他心中笃定，灰袍铁掌在武道上的造诣，他十分清楚。
宗师级的高手，寻遍华国，怕是也不过百余人！
砰！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一声闷响，几人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倒飞而出，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灰色的布袍，花白的胡子，飞出来的，竟然是灰袍铁掌！
只不过此时他的灰色布袍上满是泥土，好几处都变成了碎布，白色的胡子也染上了点点鲜血。
方来春愣住了，他没想到，败下来的，竟然是自己的老仆。
灰袍铁掌呻吟着，在地上痛苦的扭动，他身子翻了过来，方来春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只见他本来双眼的位置上变成了两个血糊糊的黑洞，鲜血正泊泊的流出，十分可怖。
而他的四肢，同样也是鲜血淋漓，不受控制的扭曲着。
可怜武道上一代宗师灰袍铁掌，不过这片刻功夫，竟然就已经被剜去了双目，挑断了手脚筋，成为了一个废人！
方来春，当年的话，看来你并没有听进去。
凌霄的身影缓缓走出了房门，平静的目光扫过院落。
方来春眯起眼，凝视半晌，勃然色变。
天元！你是天元！你七年前就应该死在海上了！
瞬间，凌霄的眼中气势大盛！
几人只见得一道残影滑过，再看时，凌霄的手已经掐住了方来春的脖颈！
七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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