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和你父亲说话的态度?是不是我送你去读书,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中年男子怒极反笑,他快步走过来,重重一巴掌正准备打下去,却被一根拐杖斜斜的给拦住了,这间豪华而阴暗的客厅里,原来还坐着第三个人。
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鸡皮鹤发,但看上去精神却好得很,手中的紫檀木拐杖不轻不重磕在中年男人的手腕上,他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 她是什么东西,要你来教训么?
父亲中年男子显然十分不忿,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还是忍耐了下去,猛地抽回了手。
老人双手按在龙头拐杖上,看上去有气无力的,但少女也坐直了身子,一副恭敬十足的模样,爷爷,我明白我的任务,但我也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不要急。老人撑着拐杖慢慢站了起来,他虽然老了,但精气神却很好,身姿笔挺,就算只是普通的绸缎睡衣,也硬生生被他穿的像是戎装,在他的食指上,一枚巨大的红宝石戒指闪烁着微光,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枚宝石品相十分奇特。
颜色清亮而透彻,形状也完美,但在红宝石内部,却像是有裂缝一般,一条条纵横交错,仿佛曾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让这枚戒指从内部开始碎裂。
老人慢慢踱步走到了床边,巨大的玻璃窗外,月色轻柔如水,他顺手端起了一杯红葡萄酒,而客厅内其余两人也站了起来,恭敬的站在老者的身边,静默等待着他的指示。
映萱。老人的声音有些无力,仿佛是身体虚弱,已经不太愿意说话了。
但乌映萱却丝毫没有对着自己父亲那样的傲气不屑,她低低应了一声,眼神里有一些恐惧。
映萱,我们的时间的确是不多了老人喝下了一口酒,神色里带着无限的惆怅和怀念。
但是在我的时间结束之前,你和你的妹妹,只会死的比我们更快,明白了么?老人将酒杯放在一边,神色逐渐恶毒而冷厉,我曾经用全族之力为你占卜过,如果我要找到那颗心脏,只能从你身上入手。这么多年来,我供养着你,将你从猪狗不如的境地里拉出来。同样的,我也能把你给送回去,甚至过得更惨。
乌映萱低垂着头,谁也看不清那张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面孔,到底有着怎样的情绪,但她只是很谦卑的点了点头,爷爷,我明白,我会尽快找出您要的东西。
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老人冷冷看了她一眼,出去吧,很快你就要去明德尔了,我要找的东西,一定会在明德尔出现。映萱,你只有这几年的时间,好好把握。
我明白。乌映萱默默鞠了一躬,勉强打起精神道: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老人摆了摆手,就像是在招呼一直猫狗似乎的。乌映萱逐渐走远了,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才皱了皱眉,盯着对方的影子看了好一会儿,父亲,她真的值得信任么?
我曾经举全族之力测算过,那颗不死之心,会和那孩子紧密相连。否则我怎么会把她捞出来,将她培育成一个真正的继承人。老人的神情冷漠而淡然,就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小事,如果她做不到,就杀了她。
是。中年男子答应了一声,在这一刻,他们父女之间才有了几分相似。就如同被人捏在手里的一枚棋子,以为自己可以选择,但到头来,都不过任凭别人摆弄而已。
幽深的豪宅之内,头顶的壁灯雕刻成玫瑰模样,欲开未开,粉红色的花瓣里透露出一点微光,像是在原野里亮起来的一盏灯,随时都会被风熄灭。
一头长发的少女几乎是瘫在床上的,乌黑的长发如同浓墨一般披散着,她精致的侧脸在黑暗的光影里扭曲着,乌映萱缓缓闭上了眼睛,神色痛苦而扭曲。
那个在学校里如同天之骄女一般的千金小姐,此刻因为心口的绞痛,几乎快要从床榻上滚下来。她用力按住自己的心口,扑通扑通,一颗心似乎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一样。
是的,那个老家伙说的没错他的时间不多了,自己的时间,同样也不多了。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她这一生,就一定要做别人的棋子。她缓缓跪倒在地,白皙的皮肤上,一条条青色的筋脉从皮肤下涌了出来,但很快又消失无形,就像是一条条在肌底中游弋的蛇类,此起彼伏。
痛苦几乎是成倍的增长,少女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惨叫声,然而没有一个人推门进来,就仿佛那凄厉的叫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
少女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打开了自己梳妆台上的抽屉。纯白色的梳妆台镂刻着复杂的玫瑰纹路,她几乎是疯狂的在抽屉里寻找着什么。比起其他女生满满当当的化妆柜,她的抽屉里空空如也,但乌映萱却还是在里面翻找着,她甚至直接将整个抽屉给拉了出来,用力的在地板上砸,直到有一颗乌黑色药丸从抽屉的角落里滚了出来。
那不过一颗绿豆大小的药,就这么从抽屉中滚到地毯里,乌映萱却跪在地上,一寸寸翻找着那颗药丸,小心翼翼拨开了一层柔软的羊毛之后,乌映萱才找到了自己的救命药,然后一口气吞了下去。
如同狗在地上乞食一般,少女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慢慢坐直了身子。她低垂着头,看见自己身上可怖的青筋慢慢消失了下去,月色在窗外明亮皎洁,甚至还能感觉到微弱而凉爽的风吹过身上的温柔。
就好像一切都只是一种错觉。她依然还是从前那个在山野里长大的少女,虽然贫苦,但却是自由的。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乌映萱抬起手遮住自己的面孔,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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