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音笑骂道：“她倒是坦白，好逸恶劳也能说出来。”</p>

　　“我有时候很羡慕她活得自由自在又坦坦荡荡，吃过苦的人，谁又愿意再过苦日子呢？跟着夫人，人人都得高看她一眼，您又不是苛责的，只要她对您忠心耿耿，想给将军脸色就给将军脸色，换谁家可以？如果不是怕我娘担心，我也和她一样不嫁人。”</p>

　　这府里热热闹闹，什么时候身边没有人？去给别人侍候父母，被婆婆立规矩，给夫君管小妾，那种日子有什么好？</p>

　　“你们愿意嫁就嫁，不愿意嫁我养。”顾希音霸气侧漏，“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就行。”</p>

　　“我们跟在夫人身边，再好不过。”月见掩唇而笑，“说句厚脸皮的，我出门，别人也得叫一声姑娘，也得好言哄着我。想走我门路的人，也不少呢！”</p>

　　顾希音大笑。</p>

　　“我和您说件正事，也是别人求到我面前的。”</p>

　　“你说，你从来不开口，开口我怎么能驳你的面子？”顾希音笑道。</p>

　　“您还记得兵部侍郎家的八姑娘吗？”</p>

　　“不太记得。”顾希音思索了一番后，确定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印象。</p>

　　月见笑道：“就是那个听说要嫁给将军，连夜出家的姑娘啊！”</p>

　　“哎呀，原来是她。”顾希音乐不可支，“她还没还俗呢！她们求到你面前，是看将军还记不记得她？”</p>

　　“那倒不是，否则我就回她了，将军就根本不曾知道过她的存在。”月见道，“这位罗姑娘，是来打听您收那些女孩子的事情的。”</p>

　　顾希音拿起个又大又红的水蜜桃咬了一口，又递了一个给月见，后者接了过去，用帕子捧着，也小口咬下去。</p>

　　“这位罗八姑娘，不会也想着来学吧。”顾希音道，“这桃子软烂，回头给你娘带几个回去。”</p>

　　“谢谢夫人。”月见道，“罗八姑娘原本在家庙里带发修行，后来据她说受不了家里风言风语，索性搬到了水月庵里。”</p>

　　水月庵是京城规模最大的庵堂，据说是开国时候高祖的一位妃子创立的，现在香火鼎盛；不过顾希音只是听过，并没有去过。</p>

　　“罗八姑娘说，水月庵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女子。夫人既然做善事，也考虑考虑她们。”</p>

　　顾希音惊讶：“我总不能去和佛祖抢人吧。让那些女子还俗？”</p>

　　“不不，”月见摇头，“夫人误会了。她们并不都是出家人，她们只是无家可归，又怕孤苦无依被人欺负。当初我也想过带我娘去投奔水月庵的……还有一些，是，是弃妇。或者不被娘家接受，或者在娘家受不了非议，也去那里谋一条生路。”</p>

　　“罗八姑娘说，她本来就是想去避难，躲避将军；没想到到了那里之后，见了许多人间疾苦，想帮帮她们又不知如何是好。恰好听说您在帮助善堂的女孩，所以便辗转找人托我给您递话。”</p>

　　“她认识你？”</p>

　　“那倒是不认识。不过我娘从前还认识一些人……遭难的时候不见，但是现在很多都联系上了。”</p>

　　世态炎凉，人情如此。</p>

　　顾希音见她伤怀，道：“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如果罗八姑娘说得是真的，说不定能解了我的难处。”</p>

　　“我问了鱼儿，说那罗家家风确实不错，我考虑再三，还是跟您说了。但是我同那罗家没有任何交情，你千万别考虑我……”</p>

　　“知道。”顾希音笑道，“你也是看我着急，为我想办法。要不，咱们请八姑娘来坐坐？她介不介意？出去说也行，去花想容？”</p>

　　“还是请她来府里吧，这是她有求于您，总要有个求人的态度。”</p>

　　“行，这些你来定。”</p>

　　晚上顾希音还把这件事情当笑话说给徐令则听：“你看你把人家姑娘害的，哈哈哈哈哈……”</p>

　　“不害别人，只害你。”徐令则替她揉着小腹，逗她道。</p>

　　顾希音舒服地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p>

　　她小日子又来了，身上不舒服，徐令则就这样帮她缓解不适。</p>

　　“仗着不舒服，又蹬鼻子上脸，你难道还能来一个月的小日子？”徐令则瞥着她，目光中的威胁意味明显。</p>

　　顾希音大笑。</p>

　　笑过之后道：“九哥，说真的，罗家和你有交情吗？”</p>

　　“没有。”徐令则立刻明白她的顾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顾忌我。”</p>

　　“那行。我倒是有点期待和她见面。”</p>

　　有趣的灵魂实在难得，她要好好见见。</p>

　　知道罗八姑娘和徐令则的“渊源”，听说她要来，薛鱼儿摩拳擦掌，一大早就催顾希音好好打扮，几乎把她装衣裳的箱笼翻了个底朝天，抱怨道：“夫人，您这才几身衣裳，还没有我从前衣裳多呢！”</p>

　　月见正用灵巧的手给顾希音挽发髻，闻言笑道：“这些还都是卫夫人送来的。你没发现，咱们夫人从来不添置衣裳吗？”</p>

　　顾希音道：“我娘给我置办的我都穿不完，要那么多衣裳做什么？”</p>

　　“话不能这么说，您早上起来穿一身，下午换一身，晚上换一身，将军回来再换一身……”</p>

　　顾希音：“你饶了我吧。”</p>

　　古代这衣裳，换起来又麻烦，一天穿一身她都嫌麻烦，更别说一天换几身了。</p>

　　“不行，”薛鱼儿道，“您今天一定得打扮得鲜亮，让那萝卜姑娘看看，看不上将军是她的损失！让她后悔一辈子。”</p>

　　顾希音哭笑不得：“你又给人家起诨名。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现在她要是对将军念念不忘，烦心的不是我？”</p>

　　月见打趣道：“你平素不是和将军不对付吗？怎么这会又帮着将军了。”</p>

　　薛鱼儿昂然道：“咱们府上的狗都比别的府上的精神！出了门，对着外人，我当然不能说将军不好了。”</p>

　　当然，这不影响她依旧看不上徐令则。</p>

　　“夫人，您看这样行吗？”月见今日给顾希音梳了个灵蛇髻，看起来很是清爽。</p>

　　“行。”顾希音见她挑选首饰，便道，“不用了，我昨日看外面海棠花开得好，给我掐两朵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