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琼失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很快就回过了神,拿着勺子,三两口就把鸡蛋给吃了。
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够快,应该没有人察觉出她的异常,殊不知佟玥早就把她的不同寻常看在了眼里。
见佟琼神情自若地吃着粥,佟玥眼里掠过一抹淡淡地担忧。
三年来,来家里提亲的人数不胜数,一开始是周围村子的人,后来佟琼制作的辣酱越来越有名,他们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之后,周围的人倒是不敢来了。
没了这一拨人,立刻就换了一拨人,全都是城里的各家少爷,有些还挺不错,晏温和潘玉杰都接触过,可惜面对这些上门提亲的人,佟琼依旧很是坚决地拒绝了,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宁氏为此是愁白了头,但她又不敢逼迫佟琼嫁人。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宁氏很希望佟琼能够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度过余生,所以她不愿意去逼迫她。
她知道,自己要是这么做了,佟琼会不会答应,暂且不提,但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肯定会闹僵。
而且她认为女子嫁人能够获得幸福,可这日子终究是孩子们自己过的,她觉得好的人,佟琼不喜欢,不愿意嫁,她用特殊手段逼迫成功了,最终也不过是造成了一对怨偶。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来跟宁氏提这事儿的人很多,可宁氏没有一个敢答应下来的,顶多她也就是在佟琼面前提一提。
每次佟琼都是抿唇轻笑地听完,然后拒绝。
早先的时候宁氏还会劝几句,等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以后,宁氏已经练就了看佟琼几眼就猜到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然后住嘴,把这些事儿给咽了下去。
宁氏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大女儿不愿意嫁人,她曾经试探过几次,都被佟琼给打诨了过去了,没问到结果,她便也不问了,宁氏不知道内情,可佟玥却知道一些。
虽然佟琼从来没有跟她说起过这件事,但是佟玥却碰见过岑昭和佟琼两人一起逛街的场景。
这些年来,佟琼每年都会留好几坛子的辣酱在地窖里,一开始她还以为佟琼是想留着以后卖,后来才发现,辣酱在地窖里存了一年后,就送去给了岑昭。
有些辣酱适合做好后三个月以内就开吃,那样味道是最好的,还有一些经过了特殊的手段制作的辣酱却可以静放很长一段时间,时间越长,辣酱的味道越好。
从辣酱那边抽回了思绪,佟玥看了晏温一眼,故作漫不经心道:“升了好几级?他现在是从四品的知府,难不成一跃变成了三品大员?”
“何止啊!”晏温摇了摇头,比了一个手势,说道:“他现在是天宁那边的布政使,布政使是几品官,不用我介绍了吧?”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西北最大的一个州就是天宁了,天宁靠近蛮夷之地,常年黄沙飘着,四季都缺水,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导致天宁那边的人口数量委实不多。
一般有能力的人,全都已经逃离了天宁。
不过天宁除了那些普通百姓之外,还有驻守边关的军队,那些军队守在苦寒之地,日子过得有多苦,可想而知了。
现在岑昭被调去了那边,还是当布政使,权力大,可是他肩上的胆子也重。
大楚的布政使是从二品的品级,主管着一省的财赋和人事。
简单来说,就是承接上级指派的政务,法令宣达到各府、县,督促其贯彻实施,管理府、县各级官员,按时发放俸禄,考核政绩,征收全省各地的赋税,负责财政收支,还得统计全省的户籍、税役、民数、田数等民生内容。
说白了,权力有多大,压力就有多重,干这种事情很容易得罪人,不仅得把自己手下的人给管理好了,还得跟地方军和驻守边关的军马打交道。
一个弄不好,就会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这......圣上还真是信任他啊!”佟玥神色莫名道:“他一个从四品的官员直接跃到了从二品,朝中那些老家伙就没点什么意见?”
“若是把阿昭调去了别的地方当布政使,那些老家伙自然是不愿意的,说不定还会去调查阿昭这些年究竟有没有犯错,看看能不能抓到他的把柄,不过因为那地方是天宁,一个对大楚来说很重要,可却又十分贫瘠的地方,那他们就没那么在意被派去那里的人是谁了。”
“大楚的官员三年一任,这三年内,各管各的,不能越权,不管是什么官职,不管自己负责的是什么,那都只能管好自己名下的一亩三分地,等三年后回京述职,无论功绩好坏都在吏部有登记,以后是升官还是平调亦或着是免官,那就看上头的安排了。”
“阿昭在这里多年,早就该调动了,不过因为他家里人的缘故,硬生生被迫留在了这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晏温眼里泛起了一抹冷意,想到岑昭的亲人,他就会想到岑昭这几年以来过得是有多不容易。
本来按照岑昭的能力,他现在早就爬上了三品官的位子,甚至还不止,他所做出的功绩,连圣上和朝中大臣都赞不绝口,明明是个能力不俗的人,可却因为家里人的打压,到现在也还在从四品的位置上呆着。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岑昭故意为之的原因,毕竟岑昭留在这里,可以让暗城更快速地发展起来。
岑昭自己本来就是暗城中的一员,这里面也有他的心血,不过因为朝廷有规定,朝中官员不可经商,所以岑昭是暗城头子之一的事情,除了晏温和潘玉杰、佟玥之外,并没有人知道了。
而暗城所赚取来的银钱,一部分用于继续扩张店铺之外,剩下的银钱全都用来囤粮,这些粮食买来以后通过特殊的渠道,低价卖到了边关。
那地方就是天宁。
天宁地广人稀,除了耐旱的植物以外,别的植物根本就没有
靠朝中拨下来的军饷过活?那这些兵马怕是早就饿死了,朝廷不穷,但是大楚版图大,每天发生的事情,数以万计,这些可都是需要用银钱来处理的。
户部尚书每天都在哭穷,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三瓣用,军饷拖欠那是非常正常的。
只是驻守边关的军马不是普通的军马,要是真把这军马给饿死了,那对大楚来说是有害无利。
所以当岑昭和晏温、潘玉杰知道这件事以后,这才开始做这些事情,这些年下来,少说他们也运了上百万斤的粮食到边关了。
这些粮食的数量乍一看是很多,可是用于那几十万的军队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不过晏温和岑昭几人依旧是孜孜不倦地做着这些事情。
到后来暗城到了佟玥手里以后,佟玥也开始做这些事情。
他们都是大楚的子民,只有国家稳定,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的日子才会好过,要是真发生了什么战乱,最后苦的还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
岑昭家里的情况,佟玥并没有去了解过,晏温也从来不提,而岑昭就更加不会跟人说了,现在听晏温这么抱怨,佟玥眼眸微闪,心里倒是隐隐有了猜想。
前世的时候她也在京城生活过,不过因为她是生意人,对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了解虽然了解,但是也没有把所有的达官贵人都了解清楚,起码在前世的时候,她就没有碰到晏温和岑昭几人。
思索无果后,佟玥也没有纠结这些事情,晏温也不过是抱怨了几句罢了,等抱怨完了以后,晏温便也没有再说。
全部人在听完了晏温的抱怨之后,都还挺淡定的,唯独佟琼脸色暗了下来,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用过了早饭后,佟玥和晏温便出门遛弯去了。
这次出门遛弯跟以前出门遛弯那感觉是很不一样的,具体的表现就在晏温这里。
以前晏温也没少跟佟玥出门遛弯,不过那时候他没名没分,不敢跟佟玥挨得太近,生怕被人说闲话,虽然大家都知道晏温想当佟玥家的上门女婿。
想当是一回事,他又还没有变成佟玥家的上门女婿,自然是得守规矩。
后来他出了孝,两人定了亲,关系倒是一下子就近了不少,不过该守着的礼数还是得守着,一个都不能少。
现在好不容易两人成亲了,晏温自然是要出来嘚瑟的。
这不看到前面出现一个穿着书生服的年轻人,晏温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当着对方的面就牵起了佟玥的手。
被晏温这么一牵手,佟玥便看了她一眼。
扭过头看到晏温脸上那嘚瑟的笑容时,佟玥嘴角抽了抽:“你注意点形象,人家夫妻一起出门都得一前一后走,你牵我手不太好吧?这要是被人看见了,肯定会说咱们逾矩了。”
“我就是要让人知道你是我媳妇了,免得有人不死心,又是写情诗,又是送梳子,真当自己是风流才子了。”
听到晏温这话,佟玥便明白了过来,感情这位是吃醋了啊!
她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呆呆望着她的读书郎,登时就明白了过来。
眼前这位读书人,是隔壁村的,这三年来,东屏村发展了不少的产业,招了不少外村的人来这里务工,这读书郎的家人也是在东屏村长期务工,他也因此时常会来东屏村。
好像是三年前吧,佟玥刚刚从州府回来,在村里跟他碰到了一次,读书郎对佟玥一见钟情,他去村里到处打听,很快就知道了佟玥的大名。
他立刻就让他的家人来提亲了,只不过佟玥拒绝了。
他说他知道佟玥是要招婿,他愿意来佟家当上门女婿。
饶是这样,佟玥也没有接受。
读书郎铩羽而归,也没有缠着佟玥不放,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晏温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不过是微微一笑就把这事儿放一边了,一个读书郎而已,他还没放在眼里,可等他后来看到读书郎写给佟玥的情诗时,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放心得太早了一点。
晏温不明白对方不是已经放弃了吗?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缠着佟玥了,后来为什么又缠了上来?
通过调查,他才知道,原来这读书郎有次从县城回来的时候,被镇上的混混给敲诈了,他拿不出银钱,差点被人打死,是佟玥路过的时候,出手相助,才让他逃过一劫。
很庸俗的美人救英雄的情节,这情节要是放在戏本子里,估计都会被看戏的人给喷死,可现实中发生了啊,晏温气得不行,他跑去警告读书郎,谁知道读书郎根本就不怕他,还说晏温跟佟玥又没有定亲,没定亲没名分,晏温凭什么要求他远离佟玥呢?
读书郎不仅没有远离,反而还更殷勤了。
这下子可不仅仅是写情诗了,连情书和礼物也送来了。
都是些便宜的小玩意儿,可晏温就是恼火得很啊!
他又再次去找了对方,这次不仅没能掰回一局,对方反而还给他下达了战书。
说是要跟他打赌,看看谁能夺得佟玥的芳心。
晏温知道佟玥心里有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输,可是这小子太狂妄了,把他气得不行。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佟玥都嫁给他了,自然是他赢了,可因为曾经发生过这件事,晏温对此还是耿耿于怀!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吃陈年老醋?不怕把自己酸死?”佟玥娇嗔地看了晏温一眼,笑意盈盈地说道。
她觉得晏温就是太敏感了,要知道这位读书郎自从她定亲了以后,就没怎么出现在她面前了,也没有给她送情诗和礼物了,晏温却还小心眼地记着以前的事情。
“我喜欢吃醋!”晏温咬着牙说道。
几句话的时间,三人就面面相对了,都碰到对方了,自然是不能当做没看见就这么给忽视过去。
为了让晏温少吃点醋,佟玥压根就不敢跟对方对视,更不敢说话,饶是如此,等到读书郎离开的时候,晏温还是被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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