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辞以为，白月将他安置在白羽营后便会回白府，不成想，他跟着白芹转了一圈后，来到校场，发现白月负手而立，还换上了战袍。

　　瞧见他们，白月示意他们过去，指着一旁的兵器架说：“你们各自挑一件趁手的。”

　　二人站着没动，白芹不解地问：“王爷要做什么？”

　　白月抽出身边一名士兵的佩剑，道：“许久没和白将军过招了，本王想看看，这城中的骄奢淫逸有没有把本王养坏。”

　　“王爷说笑了，王爷春猎时的英姿还深深地刻在属下脑海里呢。”白芹说着走向架子，取了一把最普通的红缨枪。

　　“是么。”白月挽了个剑花，“那白将军可要全力以赴。”

　　话音未落，白月的攻击紧随而至，赤红的战甲包裹住轻盈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她的进攻凌厉密集，不给敌人丝毫喘息的机会，像她杀白敏时一样果断狠绝。

　　而白芹作为带兵多年的将军，更多的是作战经验丰富，但那是打仗，在单兵作战上，她虽表现不俗，却也不是白月的对手。

　　数十个回合后，白芹明显处于下风，白月面色冷肃，一个横扫踢她下盘，趁着她躲闪的间隙，剑身直刺向她喉咙。

　　白芹大惊失色，慌忙后仰，却在这时，白月剑尖一转，挑飞她的红缨枪，待白芹重新站稳，白月的剑已经抵在了她脖子上。

　　胜负已分。

　　白芹拱了拱手：“王爷一如既往地英勇，属下佩服。”

　　“还是退步了。”白月脚尖挑起红缨枪还给她，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从前，白将军在本王手下走不过三十招。”

　　而现在，竟然过了上百招。

　　白芹道：“王爷操劳整个国家的民生大事，属下天天泡在军营，若无进步，岂非辜负王爷对属下的厚望。”

　　白月可有可无地“嗯”一声，目光转向白景辞：“你用什么兵器？”

　　闻言，白景辞走到兵器架边，挑挑拣拣半天，嫌弃地摇头，举举手中的折扇，道：“孩儿就用它吧。”

　　关于他的武功，白月早年就掌握得一清二楚，即使他赤手空拳，她也不觉得意外，但白芹不这么认为。

　　她眸中闪过一抹轻蔑，道：“公子，王爷剑法高明，你还是挑一件兵器吧。”

　　白景辞嘴角勾了一下，置若罔闻，径直走到白月对面，假模假样地说：“孩儿得罪了，点到即止，还望母亲手下留情。”

　　话毕，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白月先出手，白月也不含糊，一开始就用尽全力。

　　她打小练武，在白雀国整个朝堂里，打得过她的人屈指可数，当年能得到白羽营的白羽符，这一身武功立了大功。

　　可惜，如她所说，这几年来，她越发醉心于权力争斗，懈怠了，和从前相比，到底是大相径庭了。

　　而白景辞不一样。

　　在凤国时，他因为身体原因，很多时候不能动武动内力，导致身手一天比一天差。

　　后来，楚鸢歌帮他解了碧蚕渊，身体渐好，他捡起荒废的武学，勤加练习，从不偷懒。

　　再后来，他被带来了白雀国，白月将他的身体调理得更好，这武功自然也就跟着精进了。

　　两人皆是高手，一红一白，打起来像一幅明艳的写意画，只见翻飞不停的残影，围观的士兵们个个叹为观止。

　　“我只听说白公子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了得，没想到他的武功也这么好啊。”

　　“对啊对啊，难怪那么多人心仪他，想把他藏到自家屋里呢。”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心动了，你说我求娶白公子的话，王爷会不会同意？”

　　“就你？一穷二白，空有一身蛮力，王爷不让家丁拿扫把将他赶出来就不错了。”

　　“那怎么了？我想想还不行么，而且白公子现在声名狼藉，大皇女都不要他了，这被退婚的男人啊，一文不值，我可能真有机会。”

　　几名士兵议论纷纷，声音顺着风飘进白芹的耳朵里，她眉头一皱，呵斥道：“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白公子是你们能肖想的？还不滚下去训练！”

　　那几人你推我搡地走远，中途恋恋不舍地回头，恰好见白月和白景辞分出了胜负。

　　白景辞白衣翩跹，折扇纤尘不染：“母亲，承让。”

　　在他对面，白月左手捂着右边肩膀，握剑的右手微微发抖，神色难明地看着他。

　　方才，他们最后一招对决，她想刺白景辞的手臂，却被他轻易躲过，继而猛地逼近，折扇在她肩膀上点了一下。

　　刹那间，她只觉整条胳膊发麻，险些连剑都握不住。

　　白芹见她神色不虞，上前问道：“王爷，你没事吧。”

　　“无碍。”白月摇头，将剑扔给它的主人，站直身子，“白将军，景辞就交给你了。”

　　“王爷，属下送你出去。”白芹回头看了一眼白景辞，眼神复杂。

　　白月大步朝着外面走去：“不必，去训练吧。”

　　说完，立在不远处的白鹃快步行来，给她递了条帕子，又将战袍披风给她系上，二人这才离开军营。

　　白芹目送她们走远，回到校场，白景辞还在那里，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前面。

　　“公子在看什么？”白芹走近，不冷不热地问。

　　“训练。”白景辞回答得十分简略。

　　白芹上下打量他，良久才问：“公子师承何处？”

　　白景辞睁眼说瞎话：“母亲教的。”

　　可他的招数和白月分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路子。

　　白芹眯缝了一下双眼，只当他是不想说，正要告知他一些军营里的规矩，却听他道：“白将军，我要回趟白府。”

　　这话听着像是要打退堂鼓，白芹提醒他：“王爷将你交给我，我就要对你负责，军营不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

　　白景辞道：“将军误会了，我并非要走，而是想回去收拾点东西。”

　　“军营里一应俱全，公子缺什么，可跟后勤说。”白芹紧接着他的话道。

　　“不，我习惯用我屋里的白玉茶具喝茶，青瓷餐具用餐。”白景辞煞有介事地道，“还有那双骨瓷筷，我也喜欢得紧。”

　　白芹：“……”

　　她就说，男人毕竟是男人，事儿多。

　　白芹忍住揍人的冲动：“待我请示王爷。”

　　“不必。”白景辞说着就往出走，“母亲知道我的习惯，我回去亲自跟她说。”